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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彭城之战
扶苏站在薛郡的城头眺望着远方,夜晚的凉风呼呼地吹在他的身上,披风随之猎猎作向,整个人显得风姿勃发,气度万千!
“子房,薛郡已取,下面该轮到哪里了?”扶苏忽地问张良道。
张良忙道:“回陛下,薛郡陷落后,我军取彭城可走两条路:第一条便是入丰县、走沛县,然后直取彭城;另一条路就是走九里山、过萧关,直取彭城。两条路比起来,还是第一条路比较近,而且十分平坦,虽要多取一城,也是值得的!”
扶苏忽地笑道:“丰县,是刘邦起军之所;沛县吗,朕昔年也去过,军师更是在那里藏了好几年,这两处地方听起来可真是耳熟啊!”身旁诸将闻言大笑!
“陛下,薛郡不战而降,真是没什么意思,不如让末将为先锋,去取丰县和沛县吧!”这些天一直没捞着什么恶仗的羌隗一脸渴望!
扶苏闻言失笑道:“羌将军年纪不小了吧?怎么还这般争强好胜!”羌隗有些不服气道:“末将不过五十多岁而矣,如何算老!廉颇八旬还能领兵征战呢!”诸将大笑。
扶苏也不禁莞尔,便点了点头道:“也好,后面能打的仗不多了,就让老将军过过瘾吧!明日你便率三万军为先锋,直取丰县!记住,一路不得烧杀掳掠,只要有功,朕自会有奖赏!”“是,陛下!”羌隗抢了先锋,不禁得意洋洋地目视众将。
英布等人撇了撇嘴,没有理他。
“彭城!”扶苏轻轻地念道:“我来了!”忽地想起传说中风华绝代的虞姬,扶苏虽不好色,却也不禁悠然而神往: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绝代佳人呢?
……
次日,二十万秦军兵离开薛郡,沿泗水迅速南下,直扑丰县。
三日后,羌隗攻克只有三千人把守的丰县,扶苏随后入城,本想寻找刘邦的家眷与以妥善安置,却不料遍寻不着,问之乡民,才知已然逃走、不知所踪了。扶苏闻言心中苦笑:“算了,让他们去吧!隐姓埋名也好,只要安份守已,我也不想斩尽杀绝!只是我看起来像是坏人么,怎么一听我来,就望风而逃呢!”扶苏不禁有些郁闷!
又过三日,气势如洪的秦军攻克沛县,守城楚军五千人多皆投降。自此,彭城大门洞开,楚国朝庭一时岌岌可危!
秦军攻克沛县后,由于连日行军作战、三军皆疲,所以扶苏下令秦军在沛县休整三日,再行出击。反正现在楚军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而彭城附近楚军的兵力更是空虚,所以扶苏也不虞有什么意外!
这一日,扶苏正在临时宫邸沛县县衙处理一些较为重大的军务还有偶尔从咸阳送过来的一些国政报告,忽然间,门外“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人大叫道:“陛下,陛下,好消息,好消息!”
话音落处,张良风风火火地奔了进来,一脸喜色!
扶苏被吓了一跳,有些奇道:“子房为何如此兴奋!?有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张良笑容满面道:“蒙恬将军刚刚从齐国送来的消息,齐王田荣已经举国投降了!”“什么!”扶苏也是大吃一惊,喜得猛然站立起来:“究竟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张良喘了两口气道:“是这样,蒙恬将军没有强攻济水等齐军防备严密的防线,而是率军从海上出击,不过这是不是攻即墨,而是从下密登岸,在临淄背后捅了一刀!”
“等等,来人,拿齐境地图来!”扶苏直觉感到蒙恬这一手玩得漂亮,急火火地要看个仔细!
值勤的无心连忙奔了出去,去寻随驾而行的典籍官,很快便将齐境的详细地图取了来!
扶苏打开地图略一寻找,便发现了下密:“嗯,在这里!妙啊,临淄以南十分空虚,如此一来,只须轻取下密、昌邑、北海三城,便可杀抵临淄了!”忽地,扶苏脸色一变道:“咦,不对啊,蒙恬初次有多少兵马登岸,要知道临淄和即墨可是有十万齐军呢!”
张良笑道:“三万,只有三万,而且驻留下密等三城尚分去了五千兵!结果田荣闻知我军登岸,火速集兵七万向蒙恬军猛扑,敌我两军一场血战后,我军以两万五千众大败齐军七万,齐军几乎全军覆没,田荣仅率两三千人逃脱!”
扶苏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蒙恬胆子也还真大,计虽是好计,但三万人也敢深入敌后、虎口拔牙,这份胆识可真是了不得!万一败了,可是逃都没地方逃,好险是胜了!”对蒙恬这胆大包天的奇计扶苏也是吓出了一声冷汗,可以想像得出那是一场何等的血战!
“那是役败了以后,田荣就投降了吗?”扶苏觉得这好像也太容易了一点吧!
“当然不是!”张良笑道:“是一个外号‘高阳酒徒’郦食其的人向蒙恬将军毛遂自荐,充当说客,去招降田荣的。蒙恬将军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结果这郦食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竟然成功了,只说得田荣乖乖来降,真是奇功一件!”
扶苏一愣,忽地大笑道:“‘高阳酒徒’郦食其!?哈哈哈,听说过,听说过,没想到这家伙也不甘寂寞、跑出来了!很好,很好,既然立此奇功,不能不奖!这样吧,先赏郦食其一个高阳侯的爵位吧!其余有功诸将等朕平定楚地后,回咸阳再加封赏!”“是,陛下!”张良也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门外忽有郎中来报:“启禀陛下,行宫外有一老者声称是本地望族吕公,代表沛县民众前来向陛下敬献万民表,不知陛下见是不见!”
扶苏闻言愣了愣,有些奇道:“万民表!?不会吧!?朕刚至此地,尚对百姓了无寸功,岂有资格受此重礼!?”张良笑道:“陛下,这也不足为奇:如今天下大势已定,我秦国一统天下已成定局,这就难免有头脑活络的人借故攀龙附凤,来拍龙屁!休说万民表了,一些豪门大户,十万民表也能弄出来!”
扶苏闻言苦笑,想了想道:“那子房认为朕该是见还是不见?”张良笑道:“见,当然要见!虽然陛下也不在乎那些虚名,不过借故收服楚地人心,以示宽宏,还是有必要的。而且,这吕公虽是一人前来,但他的身后却是众多楚地望族在观望。要知道现在楚国大势不妙,那些楚地望族当然得另寻靠山,却不知陛下会不会跟他们算旧帐,毕竟他们多支持过项梁等人,所以这吕公多半是个前来望风的,否则来得不会如此蹊跷!如果陛下能厚待吕公,必然能得众多楚地望族效忠之心,日后平服楚地就容易得多!”
张良果然洞察力极佳,不愧有‘运筹帷幄,决策于千里’之能!
“嗯,子房所言有理!”扶苏点了点头道:“来人,通知郎中令杨番,传吕公见驾!”“喏!”亲兵下去了。
不一会儿,郎中令杨番闻扶苏要接见楚人,便前来护卫,经过一番繁琐而细致的检查后,确认没有危险,这才亲自领吕公来见扶苏。
“草民吕公拜见陛下,愿陛下千秋万载,江山永固!”吕公低着头随杨番入门后,便连忙拜倒在地,恭声见礼!
这是一个年约五旬左右、衣衫光鲜、油光满面之徒,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显然非是等闲之辈!
扶苏咧了咧嘴,心道:“又一个马屁精!”面上却平静地笑道:“吕卿请起,来人,一旁赐座!”当下,便有宦官取来座垫,放在一旁。
吕公受宠若惊,连忙拜谢道:“谢陛下,谢陛下!”当下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屁股微微贴地,上身努力前倾,一副恭敬状!这样子简直比站着还累!
扶苏心中暗笑,脸上却一副亲民的和蔼,微笑道:“适才听郎中通报说,吕公要向朕献万民表,这朕如何受得起!”吕公忙道:“陛下容禀:若非陛下果断回军中原、平定各国叛乱,天下现在不定已经乱成什么模样!今陛下又定魏地,适才草民于路又听说齐国亦平了,实在可喜可贺。天下眼看大定,百姓又将逢盛世,以陛下对天下万民有如此之大功,岂受不得一万民表乎!”
扶苏听了咂了咂嘴:“好像说得蛮有道理的!这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便笑道:“既如此,那朕便受之有愧了!”听扶苏这番说,吕公大喜,急忙从袖中将万民表取出,呈过头顶。
有宦官接过,送给扶苏。扶苏稍稍打开看了看,白绢上无非是些歌功颂德的话,便笑了笑道:“沛县百姓既对朕如此厚爱,那朕也不能不有所表示。来啊,传朕旨意,免去沛县明年税赋,以表朕之谢意!还有,吕公啊,你回去后,替朕向沛县士绅和百姓们说:这天下重归大秦后,一些不合理的旧制朕自会改进,一定会与民以休养生息之机;而且过去或现在仍有子弟在楚军中效力者,如果不是罪大恶极的首恶,只要其主动归降,朕一切既往不咎;当然,更不会祸及家人!不知吕公能否帮朕这个大忙?”
吕公闻言大喜,他的确是被很多楚地望族相托前来借故试探口风的,没想到竟然如此成功,真是大喜过望,连忙离座拜倒道:“陛下仁德,草民和楚地士绅、百姓俱感陛下隆恩!请陛下放心,日后陛下大军所到之处,无论我楚地士绅还是百姓,俱会箪壶浆食以迎陛下!”
扶苏闻言大喜,心道:“这是在说愿为朕效忠来着!看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古训还真是没错,别看你项氏在楚地威风八面的,今日一旦势蹇,这些名门望族还不是弃你如履、来投寡人!这世界上还真是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啊!”扶苏心中得意,面孔上越发得平和起来,笑道:“那要多谢吕公为朕美言了,对了,时已近午,吕公不知陪朕一起用膳如何?”
吕公闻言惊得张大了嘴巴,这陪天子进膳的荣誉可是了不得的啊,连忙惶恐地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扶苏要将戏份做足,一副热情待客的模样道:“哎,朕已经说出口,岂能收回!?再说了,朕也不是单请你一人不是,朕请你就相当于也请了楚地士绅、百姓,吕卿就切勿推辞了!”
吕公见扶苏口气坚决,心中大喜,连忙道:“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忽地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另外,草、草民还有一事请、请陛下允准!”扶苏笑道:“吕卿但请说来,朕只要力所能及,便当相助!”
吕公脸色红了红,有些难于出口的模样道:“是、是这样的:草民有一小女,姓吕名雉,年方二八,生得倒也标致,只是自小心高气傲、非天下英雄不嫁,所以多年来是气走媒人无数,让草民颇伤脑筋。今日得见陛下龙颜,实有天纵之姿、龙虎之表,堪为当世人杰,草民想、想小女如能得陛下赏识、自荐枕席,非但是小女之幸、也是我吕门之幸、更是我楚人之幸!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吕公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扶苏的脸色,那心情是怎一个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扶苏闻言愣住了,心道:“这糟老头子可还真会顺杆往上爬啊,刚给他点三两颜色,就想开染坊了!等等,吕——雉——,莫非是原史上那个吕后?”吕公见扶苏神色不对,以为扶苏发怒,心中正吓得发麻时,忽听扶苏道:“吕卿早年可曾是山东单父人,后来才搬沛县的?”
吕公闻言瞠目结舌,好半晌才愕然道:“陛、陛下圣明,草民昔年的确在单父住过,后来才搬到沛县的,已有十数年了,不知陛下如何知晓此事?”扶苏闻言打了个哈哈道:“吕公不要问朕怎么知道的,朕只问你,你来向朕提亲,汝女吕雉可愿意否?”
吕公一脸疑惑之色道:“陛下圣明,如能得陛下垂青,是小女三生有幸,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的!”“噢,那朕想一想!”扶苏低头沉思道:“是了,这就是原史上那个吕后了,那要不要娶她呢?娶了她,可以收买楚地贵族之心,对尽快平定楚地大有好处,但是这吕雉野心太大,会不会以后不安份呢?”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张良见扶苏有犹豫之色,忙道:“陛下,自古帝王皆有妃嫔无数,以为皇室生儿育女,今陛下嫔妃不过十数,实是不称帝王之象。今吕公既有如此美意,且纳下便是,如此必得楚人之心!”张良以为扶苏担心吕雉长得难看,所以不应,便劝扶苏收下吕雉,反正日后如果不喜欢,便放在宫中便是,最重要的是:现在要把楚人安抚好,以免动乱!
扶苏想了想:“也对,我一个堂堂现代人,知晓历史,又岂会再让历史重演!?何况朕现在已是一国之君,权倾天下,若吕雉日后敢有野心勃勃之举,再收拾她不迟!”想毕,扶苏面现微笑道:“那既吕公有此美意,朕便不好推辞了!朕有一枚龙凤玉佩,是商代古物,颇有些价值,便作为聘礼如何?”说着,解下腰旁玉佩,命宦官递给吕公。
吕公闻言大喜,颤颤微微地接过玉佩,忙道:“谢陛下如此厚恩,草民代吕氏上下以及小女谢过陛下!”其实吕公并不在乎什么金银的,他是楚地有名的大商贾,钱财有的是,但这玉佩是扶苏随身之物,那价值可是不同了,说得明白一点:这玩意可是如皇帝亲临啊!
扶苏又道:“吕卿,噢,现在朕要尊称一声岳父大人了!”吕公慌道:“不敢,不敢,草民如何敢当!”扶苏笑道:“吕卿不用客气,这样吧,由于朕马上就要出征彭城,军务非常繁忙,实在没有时间在沛县迎娶汝女!朕就封汝女为‘夫人’,即日派郎中护送至东都洛阳居住,待朕抚平楚地回京后,再携其同回。你看如何?”
吕公也知道扶苏现在没时间,忙道:“一切但凭陛下吩咐!草民今晚即回去为小女准备嫁妆,明日一早便送至陛下面前,决不敢耽误陛下行军!”“甚好,就如此决定吧!来人,为朕和岳丈大人准备午膳,并传谕三军齐国大捷及朕之喜事,好好犒劳一下将士们!”“喏!”身旁的宦宦领命而退。
扶苏又看了看身边的张良,笑道:“子房中午也同朕一起进膳如何?”张良笑道:“既陛下有此美意,那臣就却之不恭了,就当早喝了陛下的喜酒吧!”扶苏大笑!
当夜,沛县城内、城外尽皆张灯结彩,秦军举营欢庆,好不热闹。
次日,吕公派人送来嫁礼,扶苏一看,也自瞠目: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物折价几乎足当三千大军一年之军费,看来是摊到了一个很有钱的老丈人!
与此同时,楚都彭城,项伯下柱国大将军府.
闻听刘邦覆灭、扶苏长驱南下直扑彭城的消息后,项伯火速召集心腹钟离昧、武涉等人急议国事!
项伯面色忧虑道:“各位将军,如今刘邦已死,魏地尽陷,扶苏正进占薛郡,看看就要沿泗水南下直扑彭城,面对如此危局,诸将可有应对之策?”
武涉面色有些苍白,涩声道:“大将军,如今彭城兵不过三万余,附近的泗水等地又十分空虚,只有下邳和东海等县尚余少数兵力,便即全部回援,恐怕也只能勉强凑足五万人,而秦军足有二十万,兵力差距悬殊,战力差距更大,彭城已不可守,不若弃之,退守淮上昌平!”
钟离昧闻言驳斥道:“不可!彭城乃我国都,是国之根本,若不战而弃,我军士气必然大丧,便是退到了昌平,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另外,一旦我军离彭城而去,而泗水郡又无多少兵力守卫,那么扶苏必然弃我、直扑九江,如此少将军和范军师岂不危哉!所以,万不可弃彭城!”
项伯闻言点了点头道:“钟离将军所言甚是,若我等退守昌平,虽然我们暂时是安全了,却将羽儿和范军师置于危地,这万不可行!我决定了,调集附近所有兵力固守彭城,同时让羽儿撤离九江、火速回援,否则彭城一旦失陷,楚国就全完了!”
钟离昧点了点头道:“那,那末将便马上去办!”武涉则叹了口气道:“少将军想撤回来也不容易啊,韩信那贼子十分狡猾,只能期盼少将军多福了!”众人默然!
于是,随着秦军的铁蹄越逼越近,彭城也开始了疯狂的调兵和征兵历程:不仅将彭城之内的丁壮征调一空,也将附近的下邳、东海、朐县等要地兵力尽数调回彭城,摆出了一副死守的架势!
九江城,原太守府。
项羽这些日子十分的郁闷,自退守九江以来,韩信并不直攻九江,只是一边派兵分抚淮南各地,一边不停地利用水师骚扰九江城防、打劫楚军粮道,虽未使楚军大伤元气,却也使得项羽不得安宁。
项羽不是不想出城和韩信决战,只是每当楚军气势汹汹地一出九江城,韩信便率秦军逃得无影无踪,让项羽徒呼奈何!在项羽看来,那韩信就像只狡猾的狐狸和凶残的野狼综合体,抓不到、摸不着,但趁你不注意时就会窜出来狠狠地咬你一口,让你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而老谋深算的范增面对韩信如此杰出的战争天才,也只有傻眼的份了,并不比项羽有办法!
这一日,正当项羽无所事事、只能拭剑以解闷的时候,突然间门外响起一阵忙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气喘吁吁地范增奔了进来,可怜的老头子累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少、少将军,大、大势不好!”
项羽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不以为然地道:“又是韩信派水师劫了我军的粮草了!?有什么办法呢,我军又没有象样的水师,劫就让他劫了吧,反正九江城粮草丰足,偶尔被劫一点也伤不了多少元气!”
范增猛摇头,急道:“不、不是,是彭城传来的消息:大梁被克,刘、刘邦死了!”“什么!?刘邦死了!怎么这么快?大梁城这么容易就被攻破了?不可能吧?”项羽也是大惊,霍然而起。
范增苦笑道:“虽然我也不敢相信,但这是事实,现在扶苏正率二十万秦军直扑彭城,前锋已近丰县了。不过,再除去彭城到这里路上耽搁的几天时间,恐怕秦军现在已经攻克沛县,虎视彭城了!所以,项兄让少将军与我火速回援!”
项羽脸色顿时剧变,他当然清楚彭城做为楚都的巨大战略价值和像征意义,尤其是他唯一的亲人项伯以及最心爱的妻子虞姬也都在彭城之内,这让他如何不惊恐万分!“军师,彭城危急,这该当如何是好?”项羽虽然聪明,但毕竟年轻,面对如此危局,一时十分慌乱!
范增想了想道:“少将军,彭城是我楚国根本,绝不可失,但现在彭城空虚,不能久守,所以必须迅速回援!”项羽吃了一惊道:“那九江城怎么办?”范增苦笑道:“我等固守九江,不就是为了拱卫彭城吗!现在彭城都快完了,那还顾得上九江!”
项羽一想也对,老巢都快保不住了,还守着这九江城干什么,想有些皱眉道:“虽然如此,但韩信狡诈、凶狠,断不会让我军如此轻易退返彭城!”范增道:“这用不着担心,以前秦军占据战略上的主动,所以累得我军疲于奔命,现在我军却是主动后退,所以战略上的主动在我。只要我军于路小心,一路轻装北返,那韩信奈何不了我们的!”
“嗯,军师所言有理,就这么办吧!来人,立即传我将令:三军迅速征集九江附近大小渡船并调集所有粮船,于今夜乘船北渡淮水,明天晚上十余万大军必须全部渡过淮水!”“喏!”楚项亲兵连忙领命!
于是,当夜楚军连夜抢渡淮水,于次日下午将十余万九江楚军尽数渡过淮水。等韩信闻报楚军已经弃守九江、率军赶来时,楚军已经火速向泗县窜去。韩信如何肯舍,立即急调无诸水师齐集九江城,将十万秦军渡过淮水,亦是急追而来!
一时间,殃殃楚地,烽烟大起,一场最后的血战即将拉开序幕!
彭城下,十数万秦军四面围城,将城池围得是水泄不通、飞鸟难渡。
从城头向下望去,触目所及,一片巨大而凄厉的黑色似乎已将整个大地所覆盖,那种惊人的气势让临时拼凑起来的七万楚军大感双股发颤、手心生汗!
彭城附近多低矮的山丘,这对指挥攻城十分有利,所以扶苏此时也在郎中和虎贲军的保护下登临城北的一座小山上观阵!
正当扶苏仔细打量彭城的城防时,忽然郎中令杨番领一名信使飞步前来。“陛下,韩信大将军有紧急军报!”杨番躬身回报!
“噢,念来!”扶苏头也不回,淡淡地道。
信使急忙取出锦盒、交于杨番,杨番打开念道:“儿臣淮阴侯、大将军韩信敬告陛下:日前项羽已经弃了九江城,率十余万楚军全力回援彭城,儿臣正率军尾随追击以滞其军。若陛下能迅速攻陷彭城,南下在泗水郡合击项贼,则大事可定;若一时不能破彭城,则日后多有烦忧!请陛下临机决断!”
念完,杨番有些不满道:“陛下,这韩信大将军似乎在催促陛下做事,这有些不妥吧!”“哈哈哈!”扶苏不以为然地大笑道:“军事上的事情,当以务实为要,有一说一,什么妥不妥的倒在其次!杨番,你说呢?”杨番敬佩道:“陛下胸怀宽广,臣不及也!”
扶苏笑了笑,盘算道:“九江离彭城不下千里,且多河流沼泽,韩信再在后面追击滞敌,项羽要到彭城恐怕最起码要十五天的时间,再扣除韩信送信耽搁的四五天时间,就是说我们还有大约十天时间来攻彭城,时间不算充裕却也不算少了!杨番,传朕命令:七天之内必须攻克彭城,诸将有率先破城者,万金赏、侯爵封;军士有破城大功者,连升三级,赏千金!”“是,陛下!”杨番领命而去。
很快,扶苏的军令传遍三军,彭城之下立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万岁!万岁!万岁!……”面对如此重赏,秦军上下无不眼红耳赤,目现凶光。
扶苏见状,十分满意自己创造的效果,长笑一声,大手一挥,遥指彭城:“进攻!”
令随声动,小山下数十面战鼓霎那间擂起动来,那滚滚的奔雷声迅速冲入天空、四散在宇宙之中。
“放——”秦军阵后随着鼓声的轰鸣,响起一阵声嘶力竭般的咆哮。
“咻咻咻咻……”这是数以千计的巨型床弩,“嗖嗖嗖嗖……”这是数以百计的远程投石机,霎那间,天空一片火红,无数的‘火龙’和‘流星’在天空中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凶猛地扑向彭城而来。
瞬息间,巨大的火雨抵达彭城上空,只见那城垛个个迸裂、箭楼尽数粉碎、巨大的城墙更是剧烈地颤抖个不停。一时间,整个城池笼罩在一片烟云火海之中,尘土蔽天!
可怜楚军将士们多数没有和秦军直接交过手,不少人还是刚刚征集而来的新兵,哪里有什么战争经验,一见天空中那震撼人心的火红场面就已经吓得双股战战、牙床打架,十分士气已去了五分;再到无边的火雨将城头覆盖、数不清的楚军将士丧生其中的时候,被无边的腥风血雨所刺激是更是亡魂丧胆,多像只没头苍蝇般四处乱闯、发出惊恐的呼救声!
彭城城头立时乱成一片,毫无秩序!
可战争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巨大而绵密的火雨一波接着一波从城下咆哮而来,倾泻在彭城之上,使得彭城城头的秩序愈加混乱,不少楚军未死于秦军的巨矢和乱石、却死于乱军践踏之中!
面对如此乱象,项伯、钟离昧、武涉等楚军大将尽数登城,大汗淋漓地拼命维持着城头的秩序,只可惜人少势孤,根本无计于事,反而自己都被乱军冲得东倒西歪!
项伯急了,再这样乱下去,不等秦军攻城,彭城就完了,当即大喝道:“来人,速调预备队登城,再有敢乱闯者,格杀勿论!”“喏!”亲兵火速传命。
不一会儿,原本作为预备队的万余楚军精锐迅速登城,各执枪戟,对准乱逃乱窜的楚军将士就是一阵乱杀。霎那间,血肉横飞、哀号震野,无数楚军乱兵被击杀在地。面对如此惨景,纷乱的楚军将士们愣住了,再不敢乱逃、乱窜了!
项伯等见状大喜,忙大喝道:“不许慌乱,乱跑乱逃更容易被秦军矢石击中,都给我趴下,乱者立斩!”乱兵们慌了,连忙就地趴下,双手抱头,苦挨那铺天盖地的矢石!
乱象终被制止,项伯等人不禁松了口气!
谁知这口气刚刚松下,秦军的远程攻势突然就停止了,又一阵战鼓擂动中,数以万计的秦军弩兵迅速抢上,在彭城下二百五十步处组成了三段连环弩阵!
“快竖盾,躲在城垛之后,不要冒头,秦军的箭雨来了!”项伯嘶声大吼,楚军将士们一阵慌乱,急忙各寻隐蔽之处!项伯身边的卫士也立即将竖起一片片坚盾,形成一片盾墙,将项伯护卫在后!
楚军刚刚准备好,秦军的箭雨就到了:“咻咻咻咻……”急风暴雨般咆哮而来的箭幕发出巨大而刺耳的声响、降临在彭城之上。霎那间,城头上到处都是一片箭矢入地的“夺夺”之声以及被箭雨命中的楚军将士的惨叫之声。紧接着,新一波箭雨接踵而至,城头上开始了又一轮哀号!然后便是第三轮、第四轮……古老的彭城笼罩在一片青色的死亡之雨中,久久不绝。
终于,天空晴朗下来,发射了十轮约二十万支箭矢以后,秦军弩兵终于暂停了攻势!而此时的彭城之上却到处都是屁股朝天的箭簇、将彭城射得跟刺猥相似,有些地方密集得一手就能抓到六七根箭杆!而在这绵密的箭雨中,楚军的伤亡也是巨大的,有限的城垛和盾牌无法将所有楚军将士都保护住,稍有不慎的楚军就会被箭幕所吞没;甚至有的楚军将士由于被恐惧刺激得丧失了理智乱跳乱窜以致于被箭幕射得几乎跟个人靶相似,身中数十箭,死状惨不忍睹!
秦军尚未攻城,楚军死伤已经数以万计,原本青青的城头血流成河、死尸枕籍,低洼之处更是形成了一个个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洼,血腥的气息在彭城上空四处飘荡!
扶苏吸了口气,又一声断喝:“步卒出击,四面攻城!”“咚咚咚……”剧烈的战鼓声再次响起,彭城之下立即万众云从,嘶声怒吼,卷起一道黑色的巨浪,推动着无数奇形怪状的攻城器械卷向彭城而来!
眨眼间,惨烈的肉搏战展开,项伯、钟离昧等立即催动惊魂未定的楚军全力阻止秦军登城。一时间,箭矢乱飞、刀兵乱舞,彭城上下哀号震野,双方伤亡人数直线上升,地狱中凭空又增添了无数亡魂!
……
激烈的肉搏从早晨持续到傍晚,一直没停,秦军人多,分成两班轮流休息,一直对彭城保持着巨大的军事压力,而楚军较少且战力较低、只能被动应付,虽险险守住了城池,却付出的代价却是巨大的!
一日下来,楚军战死、战伤几达三万人,减员四成有余。看着在残存的夕阳下怏怏退却的秦军,项伯的心头十分沉重:“不想秦军的攻城能力这样凶悍,怪不得秦军号称‘无敌兵团’,无所不克。今天拼命顶过去了,明天呢?”项伯仰望苍天,默然无语!
第二天,秦军继续猛攻,彭城减员七千,南墙险被攻破……
第三天,秦军集中优势兵力,主攻北城,楚军亦调兵迎战,双方血战一战,楚军损伤八千余人,秦军亦折损近万,怏怏而退……
第四天,秦军继续集中优势兵力、猛攻北城,正当楚军全力应敌时,突然间一部秦军突袭南城,楚军拼命抵抗,付出惨重代价,方才将秦军逐退。这一日,楚军死伤近万,秦军亦接近此数……
第五日的清晨终于来到了,历经四天凶猛战火的彭城已是遍体鳞伤、四处迸裂,但迄今为止却没有一处出现倒塌,实在算是奇迹!
彭城虽是大城,却是得其四省通途之利因商而成,本身并不适合作都城。因为彭城附近多是平原,偶尔有些小山小丘也不足以防守阻敌,周围更缺乏足可据守的险碍雄关,所以z国历史上彭城虽一直是南北重镇,却很少有朝代将都城建于此处,主要就是因为此点!
对此,项梁、项伯等人不是不知道,但是因为当时楚国所辖地域内没有比彭城更为适合的城池了,所以也只好勉强拿彭城凑合。后来战事大起,就更没有机会迁都了,不过现在,巡视在城头的项伯就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将都城建在此处呢!唉,这地方利攻不利守啊!”
看着城头上多数身缠血布、意志低落的楚军将士,项伯叹了口气:这些天为了守城,城内兵力早已抽调一空,现在除了三千王宫卫士以后,城内已无一兵一卒。便是如此,城头尚完整的楚军也不过仅剩一万五千人,便加上轻伤不下火线的,也只凑了二万五千人。这么点的人数能不能撑过今天的血战,项伯心里面真的是很没底啊!
正在项伯感慨之时,猛然间远方金鼓擂动,一片巨大的黑潮随着鼓声迅速卷来,那凄厉的颜色、巨大的规模,都深深地刺激着楚军将士的眼球。
“全部起来,准备接战!”项伯大喝一声,面色凝重。
城头的楚军将士们连忙挣扎而起,这些天连番争战,日夜守城,个个都已经累得筋疲力尽,脸色蜡黄、如同枯槁不说,个个胡子拉砸的、眼睛直冒血丝,已经疲劳到了极点!但是,这些血战余生的楚军将士则再不像第一天那样遇战而慌,个个神色都非常平静,此时的他们已经对死亡没了什么恐惧之感,或许现在战死也算是一种解脱!
忽然间,项伯的瞳孔猛烈收缩起来,愕然地注视着北方:在离城不到一千步处,一柄巨大的黑色伞盖赫然挺立在万军丛中,它的周围万骑云集、精兵云从,死死地保护着黑色伞盖下那高大、威严的身影!
“扶苏亲自来督战了!”项伯的心猛地一沉:“看来,今天秦军是势在必得了!”
扶苏冷然注视着残破的彭城,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忽地出声道:“军师,英布、羌隗、赵佗他们准备好了么?”一旁的张良忙道:“准备好了,只待陛下一声令下,便可四面攻城!”
“好,告诉将士们,今天朕亲自坐阵,看我大秦勇士攻城!军令如下:只许进、不许退,违者斩;另,今日必下彭城,否则朕决不收兵!”扶苏沉声而言,声音十分坚定。张良感慨地看了看城头,点了点头道:“是,陛下,臣便去传令!”心中却道:“项兄,你多保重了!”
很快,令骑四出,傲声大呼:“陛下有命:今日必陷彭城,否则绝不收兵;另只许进,不许退,陛下亲镇后阵,违令者皆斩!……”“万岁!万岁!万岁!……”扶苏亲自督阵,给秦军以巨大的勇气,无不高声欢呼,以示崇敬之意!
“好,攻城!”扶苏拍了拍座下的‘踏雪千里红’,平静地下达了命令。
瞬息间,扶苏耳旁剧响隆隆,无数的尖啸声带着一片片火红窜上云空,卷向彭城城头。
扶苏置身之中,闭目沉思,尽情地享受着战争带来的刺激与自豪。一时间,那种天下在手,所向披靡的感觉让他沉醉!
紧接着,便是秦军弩兵三段连环阵覆盖性射击。在这几日的攻城战里,秦军向彭城倾泻得箭矢不下百万支,这是何等惊人的一个数字!
正在扶苏闭目享受时,忽然间,有一人沉声来报道:“陛下,灌婴将军求见!”“噢,让他来见朕吧!”扶苏点了点头,并未睁眼就听出来是杨番的声音。“是,陛下!”
不一会,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人沉声道:“陛下,灌婴请求亲领步卒登城,今日若不能取下彭城,甘当军令!”扶苏闻言,睁开眼睛,笑道:“灌将军,军前无戏言!”灌婴自信道:“若不成功,未将提头来见!”“好!”扶苏赞了一声:“朕给这个机会,今日北城步卒便将由你指挥,若不能胜,你自己看着办吧!”“是,陛下,臣告退!”灌婴满脸喜色,告辞而去!
“陛下,以灌将军的资历似乎不足以指挥此攻城吧?”杨番在一旁有些诧异地问道。
扶苏却笑了:“在朕的眼中,资历不重要,才能最重要。朕敢拔军师于微末,韩信于草野,就敢用灌婴来攻城!你们放心,彭城应该已经没有多少抵抗力了,灌婴看得清楚,这才主动请缨的。这功劳朕得了去,又不能加官晋爵,不如便宜了这家伙吧。因为后面,朕有个苦差事要让他干呢!”“噢,原来如此!”杨番不说话了。张良也笑了笑,若有所思!
帝王的心思啊,一般人如何能够猜得出来!
忽然间,天空刮起一阵大风,直吹得地面有些风沙走石,尘雾蒙蒙,扶苏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天:天空中乌云迅速开始聚集,竟似有要下雨的样子。春未夏初,天气多变啊!
扶苏暗暗诅咒了老天一声,沉声道:“战事不变,立即开始攻城!今天天上就算下刀子,也得给朕把彭城给夺下来!”“喏!”全面攻城的战鼓立即大起,震得天空的乌云都似乎颤了三颤!
灌婴和灌氏五虎俱各短装打扮、手持长剑立于阵前,一听到战鼓之声,立时气冲斗牛,大呼一声:“将士们,杀——!”忽啦啦,数以万计的秦军步卒呐喊着冲向彭城,一时间,地面上一片巨大的黑潮向彭城狂涌而来,声势十分惊人!
扶苏挥了挥手道:“虎贲军随后列阵,以皇旗为线,有后退过线者,皆斩!”“喏!”王熙应了声,便领数千虎贲军在灌婴阵后列开阵势,个个剑出鞘、弩上霄,虎视眈眈!
很快,秦军步卒冲到城墙下面,上百辆冲车立即对准彭城一顿猛攻,直撞得城墙阵阵颤抖、石土纷纷掉落!
乱军之中,一队秦军推动一辆新制成的巨形攻城器械:铁油车,迅速逼近北城门。楚军虽不知此为何意,亦是箭如雨发,拼命阻挡。好在秦军悍勇,冒着乱箭将铁油车推到城下,猛一拉机关,铁油车上火星一冒,顿时一股大火腾腾而起、将城门吞没。同时车前的四个兽嘴中迅速流出一股股火油,浸湿了大地和城门,烈焰顿时越发炽热起来,从外城洞迅速漫延至内城洞,整个城门都被巨大的烈焰所包围。
秦时城门多为厚木所制,最忌火烧,一沾上火油顿时便着,一时间巨大的火焰从城门口翻卷而起、直冲云霄,那炽烈的火焰直烤得楚军在烧头上亦是站不住脚,纷纷抱头鼠窜。
亲镇北城的项伯见状不好,立即率一队敢死之士赶至城门上方,冒着冲天的烈焰拼命向下填沙倒土、希望压住火势。只可惜,铁油车大体都在城洞之内,沙土难以掩至,忙活了半天大火却越发炽烈,直烤得项伯很快就放弃了这个笨办法,不得已道:“快,随我下城,用土石将北城门堵死!”
当即,项伯率数百人奔到城下,用一旁早就备好的石料和沙土迅速将北城门堵死!这样,虽然楚军出不去了,秦军也进不来了!
就在项伯刚松了一口气时,忽然间,西边响起一声崩响,项伯大惊,转头一看,却是西边有一小段城墙已然崩塌,丈许宽的缺口处,秦军正蜂拥而入,和楚军激烈争夺缺口的控制权。
项伯大喝一声:“随我来!”和其祖项燕长得一般无二的项伯一旦怒发,黑面虬鬃的亦十分威猛,当即率这队敢死之士猛冲上去。一番苦战后,楚军将秦军逐出,随即搬土运石,迅速将缺口填平!
秦军猛攻了北城半个多时辰,虽然彭城是摇摇欲坠、千疮百孔,但依旧是屹立不倒。很快,有吃不不住劲地秦军将士向后败退而去,想重整旗鼓后再战。
却见阵后虎贲军大喝一声:“退过皇旗者死!”说着,弩兵们弓弦一阵铮鸣,数百支箭矢对准奔近的溃兵一阵漫射,顿时有上百人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秦军震怖,想起扶苏有旨,退后者死,当即心慌,转头再次向北城发动猛攻。虽然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但战死还能为家中搏个荣荫,说不定运气好还能立个大功,于是无可选择的秦军们凶性大发,豁出了命去,不少人甚至弃了头盔、抛了铠甲,像以前那般赤膊上阵,双眼红得像群恶狼,登着大量云车和云梯向城头蚁聚而来!
楚军顿感秦军变了,变得更加凶狠、更加无畏生死,往往一名秦军战死,死前也要拉上一名楚军陪葬。楚军也是有血性的,尤其是少量跟随项梁起兵的老军更是被激起了斗志,拼了命和四处登城的秦军咬牙互斗!
城头上一时黑黄交加,杀成了一团乱麻!
扶苏见状知道战况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这个时候谁要能挺得住劲,胜利就近在眼前。于是,随即一催座马奔下小丘,丘下数十辆战车正拖着战鼓在阵后擂动助威!
扶苏来到中央指挥车上,对车上的鼓手喝了声道:“你下去,朕亲自擂鼓!”鼓手愣了愣,如梦初醒,赶紧跳下车去。
扶苏从马背上一搬车帮,跃上战车,随即被御手道:“快,冲至城下二百步,为将士们助威!”御手大惊道:“陛下,这太过危险,万万不可!”
扶苏双眼一瞪,大喝道:“这是命令,违令者斩!”御手无奈,只好准备驾车,杨番等却赶了来,慌道:“陛下不可,陛下不可!城下太危险了!”拉着车帮就不让扶苏走!
扶苏怒发,一脚将杨番踢倒,大喝道:“滚开!听朕的命令,前进!”御手大恐,这郎中令阻挡都被打了,自己要不听令,必死无疑,连忙大喝一声:“驾!”战车晃了晃,骨碌碌扬起一阵灰尘便向城下去了。
张良马慢,此时刚刚赶到,急忙道:“快,快,跟上去,保护陛下!”杨番等如梦初醒,急忙骑马的骑马、步行的步行,猛追上去。
扶苏一行人冲过虎贲军防线,杀到城下两百步停住,扶苏随即拎起鼓槌,擂起军鼓‘破军令’来。霎那间激昂的战鼓声响彻云霄,原本已经阴暗的天空顿时电闪雷鸣,与鼓声遥相呼应,天地间一片肃杀、激昂之气!
“陛下亲自来了!陛下在为我们助威!……”正在凶猛攻城的秦军猛然听到身后战鼓声是如此之近,回头一看,正中一个熟悉而高大的身影正卷起龙袖,狂擂战鼓!
天子对秦军们来说是近乎神一般的存在,犹其是扶苏这样威镇天下的名将,秦军对其更是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于是乎,热血几近沸腾的秦军上下立即忘却生死,爆发出令人难以至信的勇气,疯狂地向城头凶猛攻击。
灌婴亦正率麾下五虎登城血战,正杀得难解难分时,猛然见鼓响处扶苏亲来助阵,却时大呼一声:“兄弟们,陛下与我们同在!杀——!”“万岁!……”彭城上下一阵狂呼,气焰直冲云霄,生生地将天空的奔雷声都压将下去。
猛然间,天地间一声巨响,却是一片城墙被兴奋得发狂的秦军将士用冲车撞破,霎那间,尘土飞扬处,扶苏意气风发地拔出英雄剑大呼道:“前进,攻取彭城——!”
“杀——”秦军狂喜,一窝蜂从缺口处杀将进去,瞬间将少量阻挡的楚军淹没于狂涛巨浪之中!
扶苏大喜,仰面狂笑:“哈哈哈哈……”
忽然间,耳旁忽有一阵惊呼:“陛下小心!”扶苏一惊处,一枝流矢从彭城之上划过一道流光、电射而至。正在危急处,一直在扶苏身前警惕的御手猛然跳起一挡,“扑——”流矢在御手胸前绽开一朵血花,其势犹为未竭,竟穿胸而出,虽其向已偏,但依然轻松洞穿扶苏左肩内甲、绽开一朵血花!
“陛下——!!”赶来的杨番和张良看见扶苏和御手二人一齐倒下,直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一时间,附近一片死寂,众秦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想像万一扶苏身没,秦军的未来会是怎样!
众人正大恐中,忽地扶苏猛然站了起来,身子晃了晃,却用力一挺,拄着英雄剑昂然立稳了身形!“朕是天子,是不会死的!”扶苏突然扬剑大喝,指向剑来的方向,一时间霸气十足。
那里一个身材高大、黑面虬鬃的楚将正持弓愕然地呆望着扶苏,赫然便是项伯!突施冷箭射不倒扶苏,以扶苏的武艺和身旁护卫环绕的情况,项伯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万岁!万岁!……”见得扶苏无恙,攻势原本一顿的秦军顿时勇气大增,同时凶气也大增:“可恶,竟然用暗箭伤我陛下,楚人统统该死!”秦军一时凶性大发,杀进城中那是见人就斩,逢人就杀,瞬息间就粉碎了楚人的抵抗!城头上亦飞快就有大批秦军将士恶狠狠扑向项伯,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杨番等火速扑到车旁,不由分说,就将扶苏从车上扯下,三下五除二取下箭矢,便有御医紧急为扶苏裹伤!一边裹伤,扶苏一边问道:“快看看那个御手怎样?他为救朕挡了一箭!”有郎中急忙上车看了看,不一会回报道:“陛下,箭矢穿胸而过,正中要害,他已经死了!”扶苏沉默了一会,感动地道:“此忠义之士也!传朕之命,加为义侯,食邑一千,以荣耀子孙!”“是,陛下!”众人不禁羡慕这御手死得值,几代子孙的荣华富贵唾手而得!
伤势裹好后,扶苏道:“此许小伤,不必挂齿!待朕亲领一军入城去捉楚王!”张良大惊道:“我的陛下,您还嫌不够添乱吗!来人,休听陛下的,彭城已破,快将陛下送回营中调养!”当下,十数名郎中不由分说,扯了扶苏便走,虎贲军也随后赶到,将扶苏拖将回营去了!
很快,天空又一声惊雷落处,大雨立时磅礴而下,十数步外便不见人影!但彭城血战依然在进行着,雨水很快就变成了血水,地面上到处都是一片赤红的溪流在枕籍遍布的死尸中流淌……
扶苏躺在帐中,靠着一张舒适的虎皮软榻,上身脱得精光,露出修长结实、肌肉虬张的上身。左肩上的伤口刚才被雨水一浸,止血药物多有流失,所以得重新消毒、包扎。随行的医士小心翼翼地将煮沸过的湿布为扶苏的伤口擦洗干净,然后洒上最好的金创药并包上药带,手法轻柔无比,几乎让扶苏感觉不到有多少疼痛感。
重新包扎完毕后,扶苏动了动左胳膊,发现活动自如,笑了笑道:“很好,你的医术不错,来啊,赏十金!”“谢陛下!”十金够寻常百姓生活几年的啦,能不让医士不大喜过望!
扶苏正想从软榻上起身,张良忙道:“陛下休要起来!您现在龙体欠安,还是多多歇息才是!彭城大事已定,您还有什么担心的!?”扶苏陪笑道:“子房,朕一生征战,也不是第一次负伤,无碍的!何况这只是皮肉小伤而已,未入痛髓!你也知道朕的性子急、坐不住的!”
张良只是摇头道:“受伤了就得休息!军士都是如此,陛下是一国之君更当以身作责!臣可是答应了几位皇妃娘娘要将陛下照顾好的!”说着,眼神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扶苏顿时明白了:“张良这是在‘公报私仇’,看来这家伙对自己剥夺了他的自由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只得苦笑一声,躺下休息,身旁的福急忙为扶苏盖上了一张软被!
雨渐渐小了,淋淋沥沥的雨点沿着帐幕的边沿滴落着,帐门处形成了一道珍珠般的水幕!
忽然间,帐外奔入一人,却是幕僚积存,神色慌慌张张的,连声道:“陛下,不好了,不好了!”扶苏和众人吃了一惊,忙问道:“何事如此惊慌?快快说来!”
积存急道:“军、军士们控制不住了,在彭城内大肆屠戮,不少百姓都死于乱军之中!”扶苏大惊道:“怎么回事?朕不是早有严令,不准戮民的吗?还有,英布、羌隗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积存一脸无奈道:“将士们听说陛下被项伯所伤,怒不可遏,所以见人就杀、逢人就砍,毫无理智。臣也向英布将军等说了,他们却说要为陛下要报,根本不听臣的!”
扶苏大怒:“岂有此理,沙场征战,哪有不负伤的,岂能怪到百姓们头上!子房,你立即持朕的英雄剑率虎贲军前去城中维持秩序,严令英布等人约束部下不得戮民,敢有违令者斩讫报来!”“是,陛下!”张良爱民,不敢怠慢,火速从福手中接过英雄剑,点齐虎贲军火速冒雨去了!
……
雨很快越来越小,终究是停了,太阳重又从云层中钻将出来,将温暖的阳光遍洒在大地之上。遥远的天际甚至挂上了一轮美丽的彩虹,给蔚蓝的天空增添了一份倩丽的色彩!
而御帐内的扶苏却急得连午饭都是浅尝辄止,焦急得等待着张良的消息。自其领兵以来,为了约束秦军暴行,扶苏屡下严令约束三军,本已基本更正,没想到今日却又故态重演,这能不让扶苏火发!?要是杀胡人也还罢了,都是自己国家的百姓杀来杀去有什么意思呢!
正在扶苏急得不行、福屡次安慰时,张良总算派回信使回报城中的局势已被控制,扶苏这才松了口气。
傍晚时分,张良回报:彭城全城已被控制,楚军全数被歼,城中已无抵抗之举!扶苏想了想,对福道:“为朕更衣,朕马上要到彭城中去看一看情况!这些混蛋,就不能让朕省心一点!”福吓了一跳,忙道:“陛下,大雨刚歇,道路泥泞,您又有伤,还是……”
“罗嗦什么!快为朕更衣,否则斩了你的狗头!”扶苏双眉一竖,顿时将福吓了个半死,连忙道:“是,是,是,奴婢遵命!”连忙取出一套舒服的软装为扶苏换上!
扶苏当即便在郎中的护卫下,驱马赶往彭城而来。到得彭城北门口时,那一个凄惨的景象怎一个了得: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烧焦的木头、破烂的铠甲、狼籍的死尸、肮脏的旌旗……
由于北门被堵,仍未疏通,所以扶苏只好率军从残垣断壁间进入彭城。刚一进城,扶苏便愣住了:这地面上的雨水的神色竟然是一种诡异的血红色,街道上、房门口、房屋内到处都是狼籍的尸体,有秦军的,当然更多是楚军的。不过最让扶苏心痛的是大多数都是无辜的百姓:有苍然白发的老人、有惊恐无助的妇女、有可怜无辜的孩子……扶苏不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军队啊,这种暴力机器要是约束不好,破坏力之大实在难以想象啊!
扶苏阴沉着险,看也不看身边恭敬行礼的秦军将士,只顾率领郎中直奔城中楚王宫而去!
近得宫门时,得报的张良率英布等人出迎。众将偷眼看见扶苏铁青的脸色,心中大惧,都不敢抬头。扶苏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问张良道:“军师,战果如何?”
张良面色有些难堪道:“楚军基本被歼,没、没多少俘虏!另外,楚王熊心和其妃后俱被捉住,不过楚王尚无子侄!另外,项伯被灌将军率军杀死,钟离昧等亦没于乱军之中,但项羽、范增等人的家眷基本没有逃脱,都被我军锁拿,囚于本宅!”
扶苏沉默了片刻道:“传朕之命:将伪楚王一族尽数诛灭,一个不留!项羽、项伯、范增、钟离昧这四个项氏死党亦夷其三族,其余人等和家眷皆不计前罪!王熙,你率虎贲军去办吧!”该狠的时候扶苏是绝不留情的!
“是,陛下!”王熙当即点起虎贲军就欲去办事。
忽地,扶苏出声道:“等等,其中留下两个人来,一项伯的妻子不要杀,放她回民间!”说着扶苏看了看面色哀伤的张良,张良向扶苏点了点头,面露感激之色。“二、项羽的妻子虞姬也不要杀,直接将她带来见朕,如果她途中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自己抹脖子吧!”这倒好,项伯战死以后,项氏的三族(父族、母族、妻族)满打满算就剩下两个了:项伯的妻子满玉和项羽的妻子虞姬(虞姬之母已死),扶苏却一个没打算杀!
“是,陛下!”王熙吓了一跳,连忙领命。当下分派麾下诸将去诛楚王、范增等族,自己则亲率一军去项宅!
王熙走了,扶苏冷冷地看了看诸将,对张良道:“子房,寻一间僻静地方于朕!你们这些混蛋也跟朕来!”说着,用马鞭指了指英布等人!
英布等人打了个寒颤,心中叫苦,只得怏怏地跟着扶苏而去!
到得一间偏殿门口,扶苏冷声道:“子房、英布、羌隗、赵佗、灌婴五人随朕进来,其余的都给朕在门外呆着!”说着,迈步入殿,张良随后而入,英布等人低着头,也紧随其后!
众人入了偏殿,走在最后的赵佗掩上了殿门。
扶苏冷冷地看了看俱各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的英布四人,淡淡地道:“知道朕为什么叫你们来此吗?”
英布看了看扶苏的脸色,有些嗫嚅道:“知、知道!”
“好,知道朕不准戮民及杀俘的命令吗?”扶苏又问。
“知、知道!”诸将之中,英布是最怕扶苏的,因为从小扶苏就是亦主亦父亦兄地将英布抚养成人的,所以诸将不敢说话的时候,英布还是硬着头皮回答!
“怎么,就英布知道,你们几个都哑巴了?”扶苏猛然喝了一声!
“臣也知道!知道!……”羌隗等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回答。可怜这些猛将在战场上向无所惧,虽千万人亦敢独往,如今在扶苏面前吓得像群虎口下的小鸡!
扶苏顿时大怒道:“原来你们都知道啊,朕还以为你们想造反了,都不听朕的命令了!”“末将不敢!末将不敢!”四人吓得双腿一软,额头冷汗狂冒,连忙拜倒在地。
“不敢!?朕看你们敢得很!不要跟朕说什么理由,朕也知道你们的理由,但这不是理由!身为统军大将,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必须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否则就只是一个武勇匹夫!武勇匹夫天下多的是,朕不需要这样的人来为朕、为国家统军作战!
各位将军啊,这天下无论是秦人、楚人,还是什么齐人、赵人,大家都是炎黄子孙,我们血管里流的都是一样的血!要不信,你们中有秦人、也有楚人、魏人,割开各自的血管看一看,是不是都是红的!你们也看看各自的面貌,是不是都是黑发、黄脸、黑眼睛!
同族厮杀,本就是天下最为悲惨的事情!避之犹恐不及,怎能再将死亡延伸到百姓们头上!糊涂啊!大丈夫在世,最为值得骄傲的事情不是内战,而是为国家拓疆万里、扬威异域,那里怎么杀朕不管你们,但是在国内你们日后再敢乱杀一民,朕就砍了你们的脑袋!都听见了没有!”扶苏对着四将一顿狂骂,直骂得四人脸色发白,冷汗狂冒!
“是,陛下,臣听明白了!”四将连连磕头!
扶苏骂了一顿,怒气也消了,平静了一下,沉声道:“都起来吧!念在此次事出有因,朕饶过你们,下不为例!不过罚还是要罚的,这次攻打彭城,战功取消!你们有意见没有?”扶苏虽是很生气,但也不能将这四人真的怎么样,否则谁为他冲锋陷阵!
四将大喜,连忙猛摇头:“没有,没有!”本来四将从没有见扶苏对部下发这么大的火,正自发愁今日这关怎么过,猛然听到不罚,那还不是喜出望外,焉敢再求什么功劳!
扶苏叹了口气道:“你们啊,那么大的彭城几乎被你们杀空了一半,造孽啊!还不赶快滚出去好生将死者收敛,并约束部众!”“是,是!臣等告退!”四将一脸庆幸,打开殿门,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
张良叹了口气道:“陛下,这也不是您的过错,是将领们心情愤激才造成的!乱世之中,能遇到您这样的明主,百姓们已经很值得庆幸了!”扶苏苦笑道:“这不是逃避责任的理由!朕平日虽不说,但向自诩为英雄,是英雄就该勇于承担责任!子房,传朕的命令,彭城免税三年,以资补偿!另外,朕将亲拟一份罪己诏,向天下臣民道个歉!”
张良闻言大惊道:“陛下,您是天子,这又不全是您的过错,这如何使得!”扶苏摇了摇头道:“子房,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朕要给后世帝王树一个典范,身为帝王也不能逃避责任!去吧,传随行主薄官来,让他听朕拟罪已诏!”“是,陛下!”张良一脸敬意,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扶苏命随行主薄官记录完自己的罪已诏后,便让他退了下去,自己则坐在殿中几案后面看着这份罪己诏有些发呆,心道:“原史汉武帝有轮台罪已诏,开了帝王勇于承担责任的先河,现在就由自己来开这个头吧!唉,希望能够平息那些冤魂的愤怒,这好皇帝不容易当啊!”
正在扶苏感慨时,忽然间殿门外福大声道:“陛下,王熙将军将项羽之妻虞姬带到,不知陛下见是不是见?”扶苏愣了愣道:“让虞姬一人进来吧,其余人等留在殿外,福把门关好,不要让人进来!”“是,陛下!”福愣了愣,看了看阶下花容绝代的虞姬,神色古怪地偷偷笑了笑!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入殿中,随即殿门吱嘎一声关上了。淡淡的烛光中,扶苏抬头看了眼前的这个女子:一袭紫色的罗裙,将那完美的身材完全衬托出来,虽是因身怀有孕、小腹微微挺起,但却丝毫不破坏那绝妙的身材;洁白如玉的脸庞上,眼睛、眉毛、鼻子组成了一副堪称无瑕的容颜;脑后,一头如同瀑布般黑亮的秀发轻轻地披散着,荡漾着闪闪的波光!
高贵、典雅、绝色、温柔,这是扶苏对虞姬的评价,这简直是女人中的极品,人间的女神,扶苏九个妻子里面竟然无一人有如此气质!
扶苏静静地看着虞姬,虞姬也面色平静地看着扶苏,殿中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忽地,扶苏轻声道:“你就是项羽的妻子虞姬?”虞姬平静地道:“正是!”
“请坐!”扶苏十分地客气!虞姬也不推辞,点了点头,在扶苏对面坐了下来。
“谢谢陛下赦免满玉婶婶!”虞姬忽然弯了弯腰,向扶苏致谢。扶苏奇道:“项氏一门多死于朕的手中,你不恨朕反而称谢?”虞姬摇了摇头道:“沙场征战、王霸之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谈不上什么恨不恨的,如果最后是我项氏得胜,恐怕也不会放过陛下一族,所以陛下能开恩放过满玉婶婶虞姬已经很感激了!”
扶苏愣了愣,心中暗赞:“真奇女子也!”便道:“猜得到朕为什么要请你来吗?”虞姬静静地看着扶苏的眼睛,那里面只有欣赏和皇者的威然正气,并无半点淫邪之气!不禁摇了摇头道:“初时虞姬以为陛下是好色之徒,现在看来却是不像!”
两个人谈话轻声轻气的,都非常客气,简直像是主人和客人一般!
扶苏笑了:“朕请你来是想见一见你这个奇女子,听说你才艺双全,更且风华绝代,在楚人中享有盛名,所以朕十分好奇,特来看一看天下有没有这么完美的女人!”虞姬平静地道:“陛下现在看完了,想必也一尝夙愿了,那么打算怎样处置我!”
扶苏微微一笑道:“我如果让你入宫,你愿不愿意?”虞姬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为什么?要知道我可以容忍你肚子里的孩子,甚至可以视他如亲子!”扶苏故意问道。虞姬淡淡笑了笑,室内顿时像百花齐放一般灿烂了不少:“我和项郎誓同生死,此生不离不弃,不可能背叛他!我肚子里的孩儿是项郎的骨肉,不可能让他视他人作父!”
“哈哈哈!”扶苏大笑,赞道:“世间传言果然不假,汝和项羽果然是绝配!真是情深义重,羡煞旁人啊!这样才貌双全又情深义重的奇女子天下实在是不多见,倒让朕下不了决心如何处置你了!”虞姬闻言轻恳切地道:“现在诸国皆亡,天下只剩项郎一支孤军,自不是陛下的对手!只求陛下能让虞姬在死前再见项郎一面,那么虞姬虽在九泉亦感谢陛下厚恩!”
扶苏心中感叹:“天下间竟有如此痴情的奇女子,真是令人感慨啊!”点了点头道:“今日朕约束部下不严,以致为彭城百姓带来不少劫难,虽下令免税三年,并刚拟就罪己诏,但犹感内疚。今既汝如此痴情,朕若不准,有违天意!后天,朕便南征,与项羽作最后的交手,届时我会带你随军,将你交还与他!希望你们在最后的日子里能过得幸福,但请恕朕不能饶过你们,因为朕是皇帝,身不由已!”扶苏也是一脸的无奈。
其实虽然扶苏对虞姬没有什么非份之想,但是却真的希望这个奇女子能有个好结果,只可惜身不由已啊……
虞姬却感激地向扶苏拜了一拜道:“陛下仁慈,虞姬是叛逆之人,能有此结局已经很不错了!”虞姬自是明白,她和项伯的妻子满玉不同,满玉孤身一人又不能生育,放了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威胁,而虞姬却是身怀有孕,这对扶苏来说是大大的后患!
扶苏叹了口气道:“世上之路很多,惟有王霸之路最是无情!希望你能劝劝项羽,大势已定之下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朕不想手上再多沾血腥了!”
虞姬点了点头道:“虞姬会尽力的!”扶苏站起身,走到殿门口、打开殿门,对福道:“安排一下,派一队人好好保护虞姬!另外,将朕这副罪已诏腾写二百份,一半贴到城中,一半传于楚地!”福偷偷伸头向殿内看了看,有些诧异地点了点头!
……
第三日,近二十万秦军整顿完毕,离彭城向西南进发,与韩信一起迎击项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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