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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分卷阅阅读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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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拽住了鹤仃的袖口,他原有千般思绪要说,最后却只憋出来一句,他说,你留下来好不好?

    鹤仃看了他一眼,温温柔柔地把袖子从缎弈手里抽了出来,也只说了一句:

    臣下该走了,请太子殿下多多保重。

    ☆、十二、余烬

    他早上起来,外头还是浅蓝色的天,一点子小雨落了一阵,飘在旅馆的木窗栏上。下头的街坊里有小贩在卖糯米糕和白粥,声音一叠叠的,也含混在雨里。床上鸦还睡着,卷着被子窝在角落,有些被吵醒了。落九乌回过头去看他,说了一声,再睡一会儿,于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买早点。

    旅馆临着江边,白墙上贴了悬赏告示。小贩给他勺粥的时候发现他正看着墙壁,上面两张画像,一个人怒目圆睁、凶神恶煞的,另一个形貌小一些,瞧上去也很阴邪,说是在王军除妖时逃走的两个妖孽。小贩便叹道:“如今这时日,实在是不太平。不久前才出了个恶龙,今朝便又脱逃了两个妖孽。”落九乌端了热粥,点头称是,叫小贩给他在粥里放一点萝卜丝。

    他端着热粥穿过厅堂时,外头的竹椅上坐了一个道士,一口白幡握在手里,地上摊着几片碎龟甲,像是正在卜卦。见他走过来,道士说:“起先命盘星轨尚算清晰,如今却是含混在一起,怎么也看不分明了。”落九乌于是走近了一点,也瞥了一眼地上,又转回目光来,从青叶包好的点心里拿了一块掺桂花的递给他。道士没有接,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金丹大成那日,你理当早已勘破命数,现今又为何如此痴愚?”

    “要真给你全部算清楚、看透彻了,命又如何能叫命呢。”落九乌很释然地笑笑,把糯米糕拿回来咬了一口。道士突然起了身,拿了白幡就要往外走。这时候落九乌才叫住他,道士没有回头,但是停下了脚步,隔了半晌听见落九乌在背后说道:

    “之后的事就拜托你了,师弟。”

    等他回来的时候,鸦已经洗漱好了,坐在床榻上穿衣服。以前落九乌给他捯饬的那身带珍珠和金银刺绣的袍子没法再穿了,两个人在布料店又买了新衫。里头百八十样的绫罗锦缎,裁缝问鸦要什么样的,小孩儿憋了半晌,从里头挑了一捆青色的出来。裁缝说青色太素雅,公子小小年纪,该选些鲜亮的颜色才合宜,鸦摇了摇头,说就要这个,青色才显得不招眼,像个书院里的小学童的样子。

    落九乌坐在桌边,把早餐点心都放下了,小孩儿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勺了一口粥,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遇到个老道士,就同他聊了一会儿。”落九乌从碟子里夹了小菜给他,鸦又问:“你不是不喜欢道士吗?”落九乌愣了愣,才想起来以前给鸦说过一个无聊故事,于是又琢磨了一会儿,问他,现在他们没了住的地方,如果他要带着小孩儿去臭道士修仙的山上占山为王他乐不乐意。鸦咬着筷子思考了一会儿,把头埋在碗里,然后小小声地说了一句:要是你和我一块儿的话,我就去。

    外头的雨丝渐渐的也停了,云层里照进来几缕阳光,把旅馆这张用旧了的木桌子照得亮堂堂的。小孩儿鼓着颊腮吃糯米点心,身上穿着件淡青色的褂子。落九乌看了,觉得这样很好。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着,要是能这样和小孩儿在这个破旅馆里待上天荒地老就好了,再也不用去管什么爱恨,也不必理什么因果。

    你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落九乌说道,从小孩儿碗里夹了一块小菜吃了。

    《《

    宫墙内到了二更天便几乎没了响动,小太监在酒宴上待得晚了,端着口手炉急着要回去。此时穿行在寂然无声的宫殿内,心里止不住的不安。老前辈们闲闲讲来的志怪故事好似成了形似的在他后头追逼着,一直到了乾阳殿,方才慢下脚步。照理讲,陛下起居的殿堂该是最为把守严密的,他四下里一望,却是半个人影也无。大殿的门也是开的,露出一丝阴沉漆黑来,看不出里头形貌。

    也不知谁借了他胆子,或是酒喝得多了,小太监咽了咽喉咙,到底还是推开门来。起先是一片暗沉,后来借着飞檐上的一点烛火,看清了中央的龙椅上斜斜坐了一个小童,听见有人来了,也不惊慌,只是徐徐拿一对眼儿望着来人,两瓣嘴唇鲜红得像血。

    “哎呀,有人来了。”

    小童尖着嗓子笑起来,将手里一个球似的玩意儿在空中抛掷了几下。小太监已是惊得跌坐在了地上,那小童却是轻飘飘地从椅子上落到了地上,将掌中的物什丢到了小太监的脚下。外头惨然的月色挤进门里,一地银霜下,将地上陛下扭曲的面孔照了个分明。

    “你既然看见了,那可就活不成了。”

    春风后十五日,清明风至,正是王子皇孙祭祖祈福的时节。前几日幽闭在府的太子也得了皇帝赦令,今朝一道入了宴席同乐。酒宴进行至一半,陛下便推病离席,余下的公卿贵胄有醉了酒的便宿在了宫中。未曾想时至深夜,宫殿深处却突然走了火,火势猝然,转瞬间便已吞灭了半片宫阙。禁卫军急急从护城河中调取水源抢救,镇南将军的府兵也从外围赶来。四处只听见木栏烧朽的哔剥声,等火势救下,清点死伤的时候,禁卫军却从烧成焦炭的残垣里发现了陛下的尸体。

    众人皆是大骇,旋即禁卫军便将宫中一干人员禁闭在府,陛下崩毙的消息暂且封锁,由天子亲军加以细查。未过多时,却是镇南将军的府兵于宫墙外围捉住了一个行状痴癫的太监,捉来审问时,只见他满手的硝碳,张开口,舌头却已被人割去了。缎苍岚叫军士带他下去盘查,等军士从天牢里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一纸血书,太监已经死在了牢中。血书上说,他已指认了自己是那纵火之人,一切都是受太子指使。

    “太子殿下如何能做出此等违逆天伦之事!”

    “国相此言,是要保太子了?”

    缎苍岚略眯起眼来,觑着座下的鹤仃。乾阳殿被烧得不剩下什么了,只有一张龙椅勉强保存了形貌,此时给黄昏的光线一照,遥遥地将残骸的影子映在殿中静立的二人身上。禁军司令已来过一趟,说是发现尸体的军士上报讲:陛下的尸体刚发现时便已是身首分离,仵作验过,也说是火灾前便已遇害。缎苍岚只是敛下眉目来要他们再去找那军士和仵作,却已是哪里也找不见二人的踪影。

    “缎将军,你有什么样的谋划是你自己的事。”鹤仃徐徐道,“但需知道,这朝中势力明暗纠葛,却向来平衡,若是大厦一夕倾覆,害死的可不止是几个人。”

    “依国相的意思,倒是在说我便是那幕后之人了?”缎苍岚笑起来,低头望着鹤仃,“国相这么一说,我倒是不懂了,是怎样一个平衡之法能叫陛下的前三个皇子先后毙命,如今只剩下一个幼子一家独大?”

    他向鹤仃走来,黑色的影子压在鹤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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