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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一江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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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萦的戾气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跳下床,慌张地要去堵他的嘴,她不确信接下来他会说出什么,而他轻巧地避开她,略施巧劲儿,又让她安坐回床。山雨欲来的气息让解萦惶恐不已,她拼命地摇着头,示意他不要说。

    “从你的伤势开始好转,我就在想,小姑娘,真可怜,为什么总是哭呢?到底是怎样惊天动地的过往,能把你激得这样难过。等后面相处的时间长了,才发觉你的症结是我。你只会在与我独处的时候失控,而那时的我也不过是顺自己的心意,想待你好罢了。”

    他和善地冲她笑笑,微仰起头。

    女孩几乎是泫然欲泣地求他住嘴,他的心声只能到此为止。看她慌张,他也会跟着难过,这几乎要成为他的本能。可今天的疼痛远超于过往,像是有什么深藏于心的暗雷,在她宣布离开的那一刻引爆,无声的爆裂将他炸得支离破碎。他的身体还立着,可早就摇摇欲坠,他的眼睛也还睁着,但眼前早已是一片漆黑。

    同解萦相处的时间虽短,君不封已经没办法想象就此失去她陪伴的生活。他不知自己究竟凭着怎样的毅力来对冲这股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冲垮的难过。在他的内心深处,他甚至在溃不成军地求她不要走。

    可他,又是她的谁呢?

    归根结底,他们不过是一对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以两人目前的关系,他只配在她面前说几句不痛不痒的挽留。只是他的思绪太乱,腹稿从哪里摘起都是千头万绪。

    该从何处同她讲起呢?

    他很想问她一个问题。

    小丫头,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从一个冗长的噩梦中醒来,少时的记忆清晰可辨,但你却不再是你了。

    你的人生被突兀地删除了二十年,你从一个还在学艺的少年,转眼变成了落魄无能的中年。你对过往的二十年没有记忆,但它已将现在的你塑了形。你想像少年一样逍遥就像继续你的昨天,可你做不到。

    你活在一个未知的躯壳里。甚至,你醒后被告知的过往,也许也都不属于你。

    清醒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君不封都在这样的割裂中生活。晏宁转述的过往固然悲哀,可他没有丝毫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实感。那些故事还不如他身上的行李同他来的亲近,不管是木鸟还是香囊,它们都会让他很安心。

    巴陵暂时未被战事波及,生活四平八稳,他又生性豁达,即便身处扭曲,也很难抽出时间去思考自己面临的异象。

    解萦的到来,把他赖以为生的异常,彻底打破了。

    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在疼,强烈地疼。等到女孩转危为安,他后知后觉地想,原来他并不是被强塞到这具躯壳里的孤魂,他与世间并非没有连接,他不是一个已死的人,他会爱,他的心也会痛。

    想要待她好,是一种盲目的本能,他的人生已是一片荒芜,女孩是荒芜里突兀盛开的奇迹,他想守护这来之不易的珍贵。

    他不清楚自己的存在究竟伤到了解萦心里的哪根弦。女孩生性善良,对一切洞若观火,也许她察觉到了他引而不发的好感,明明和他在一起就会招致她的频繁崩溃,可她有一颗报恩的心,所以她忍。

    君不封感念她的善意,也不希望她再为此伤悲。她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姑娘,理应收获更多的欢欣与快慰。如果说这段关系里非要有一个人受伤,那人也理应是他。这样,他总算能为她再做点事。

    “我想你应该是在我身上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我不知道那人曾伤你有多深……若因为我的存在,总让你想起旧事,我可以走。你大可不必用流亡来惩罚自己。”

    解萦呆呆地望着他,眼泪不知不觉浸湿了她的脸颊,君不封忍住为她拭泪的欲望,叹息着低语道:“傻姑娘,稍微说了两句话就又哭了……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解萦没骨气地呜咽了一声。

    “没有人伤害我……”解萦尖利的指甲狠狠抠进手背,像是要活活剜下一块rou,“一切都是我的错。”

    屋外似是下起了急雨,突来的凉风搅乱了屋里的凄清气氛,喘口气的空当,君不封赶忙去关窗,回头再看解萦,她依然蜷缩着身体,眼泪汩汩地流。

    他的心愈发地痛了,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缓步走到女孩身边,笑容透着隐隐的讨好。

    “既然怎么都会让你想起过往……这样吧丫头,天亮之后,我搬回医馆,往后你就安安静静地在这宅院养伤,不出诊的时候,我会差人来为你送饭……或者我亲自登门,等为你做好饭菜,再告辞离开。”

    解萦啜泣不止,却也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是我搬回医馆,而你住在家中?”

    “你每天去医馆出诊,也能看到那里地方拥挤,鱼龙混杂。我是个粗人,皮糙rou厚,在哪里都可以对付过,而你身体抱恙,最先应该考虑的是休养生息,那里显然不合适。何况我终日在医馆帮忙,来回进出,你我少不了碰面。这样,不还是会触痛你吗?”

    “可你,你怎么连好好的家都不要了。”解萦瞪大了眼睛,惶恐地扣住他的手臂。

    “因为这宅院本来也不属于我啊。”君不封爽朗地笑起来,“我不过是个鸠占鹊巢,寄人篱下的游魂。说到底……这世上,除了随我一同来巴陵的那些死物之外,又有哪些是真的属于我的?没有的。就算失去了记忆,我也知道的。一直没有。”

    不是的。

    解萦无言地号啕。

    你有我,你一直都有我!

    她瘸拐着跌进他怀里,她顾不得伪装了,她什么都顾不得了。抱紧他的那一瞬她就在哭,山崩地裂地哭。天知道她有多想拥紧他!她多想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始终有她,可她不能,她什么都不能说。她只能忍耐自己的本能,再决绝无视他的落寞。

    女孩的痛哭撕心裂肺,君不封在几近灼烧的苦痛中将她愈搂愈紧。她的身体在他的拥抱下隐隐地显现了自己的轮廓,原来在他怀里,她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柔弱无骨。她悲哀的哭泣于他又何尝不是万箭穿心?神奇的是,他竟从这几乎将他击穿的疼痛中找到了零星的慰藉,就像她在无声告诉他,你从不孤独,你有我陪伴。

    闻着她头上的淡淡花香,君不封下意识掬起一抹秀发,他放任自己细细地嗅,轻轻地吻。他清楚这骤起的温情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他不惮在这幻觉里沉湎地再久一点。

    待解萦的哭嚎转成了不时的啜咽,君不封悉心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涕泪。女孩哭得通红的眼眸,依然让他心痛难止,仿佛只要能换她一笑,就是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也在所不惜。

    将她安排妥当,他们又恢复了沉默地对望,再没有任何动作。像是有无形的河水横亘两人中间,可谁都没有勇气跨出一步。手指尚在依稀作痒,他还是想拥她入怀,即便片刻的亲近只是稍纵即逝的幻觉,是他无形利用了她的心善。

    君不封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

    他耸耸肩,嗤笑着自嘲道:“开始是想劝你留下,话说到最后,却是在劝自己走……丫头,是不是我离开了,你就能留在巴陵了?”

    解萦不答。

    君不封不以为然地笑道:“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我那个小香囊里,其实有两撮系在一起的头发。我想,这可能是曾与我有过白首之约的女子留下的信物。这香囊上的图样再拙劣丑陋,也毕竟是鸳鸯。我也是……有被人爱过的。”他红了眼眶,缓了片刻,又笑起来,“只是我忘了过往,她是生是死,为人是好是坏,我都一无所知。晏宁告诉我,我被魔教折磨多年,还为正道人士所不齿,既然如此,与我亲近的人又怎么会有好下场呢?这女子……想是早就香消玉殒了。而我呢,我连为她报仇都做不到。”

    解萦止了眼泪,目光移向一侧,并不与他对视。

    君不封并不奢求解萦的理解,只是微垂着头自语:“我知道,突然和你讲这件事,有些莫名其妙。可我……我是一个没有过往的人,也许我有过爱,可我最终失去了它。你没来巴陵前,我就是个每天游荡的行尸走rou,你来到我身边,我的心才开始活了。我不想……看着它就这么死掉。”

    “你……喜欢我?”

    君不封眼里涌出了泪,他点头,又满不在乎地拭去泪花。

    倾诉衷肠的激情退却,现实的巨石又从海底浮出水面。

    “我们怎么可能会走到一起呢?”他苦笑,“你对我也只是以礼相待,这一切是我自作多情。而且……我也不可能向你求亲的,你我之间差了整整十六岁,将心比心,要是自己的女儿遇到像我这样的男人,别说是提亲了,就是当场打死我也不为过。我比你大了这么多,就算嘴上说着照顾你一生一世,等过了几年,我老了,走不动了,你反而要分心照料我,这样对你不公,反而是我耽误了你一生。我就算有这个贼心,它也只能是空想。今天聊完,你既已知晓我的想法,大可不必离开巴陵,该离开的人是我,你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独自漂泊。”

    一番话说完,君不封强撑着的气力也散尽了。

    他准备转身离开,解萦却死死拽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他等着她的回应,可能听到的,只有屋外连绵不断的雨。

    悲戚的情绪上涌,他缓了又缓,才能继续往下说。

    “小丫头,你不是常和我说吗,战争就要结束了。在这里再待一段时日吧,等到战事平定再走也不迟。如果你还是执意要走,那就……让我跟着你,护送你一程,好不好?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保证躲得远远的,永远不会在你的面前出现……”他转过身,头垂得很低,几乎是哽咽,“求你了。”

    “这就是你的想法?”

    解萦语气平静,脸色潮红。可这红不是好红,君不封很快意识到这颜色与他的倾诉无关。她的神情很冷,眼里仿佛长了刀子,要一刀一刀地往他身上射。

    还是他僭越了。话说出口的那一瞬,他就觉得自己贱,悲哀的是,他不清楚自己竟会这样下贱。她会厌恶,无可厚非。

    他手里所有的牌都被自己打得七零八落,他留不住她了。

    “我知道你的脾性。你一旦认定什么,就决计不会再回头。这个请求就算我说出口,你也不会同意的。你是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我陪伴的。”

    “即便知道这个结果,你还要说?”

    “现在不说出来,又要留到什么时候去说呢?我们往后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彼此了。可就是说出来,结果也不会改变吧?你是劝不动的,我知道。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知道该怎么办。

    解萦一瞬恍惚了。

    何等荒谬的立场倒置。

    年少的自己事先预判到她无能为力的未来,筹谋许久,最终强行拦住了去意已决的他。可大哥不是她,他不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不会为了强留下她就给她下毒。他为人光明磊落,真正走投无路的这一瞬,他能给她的,也仅是毫无威胁的无助。

    真傻啊。她想。

    她确实是要离开他的,但不妨碍这一瞬她拥住他。

    同样是挽留,曾经的君不封会漠视她的痛哭,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而她只会在他崩溃之前抱紧他。

    两人的关系好像总是这样,坚如磐石的是大哥,心慈面软的是自己。

    但坚如磐石未必坏,心慈面软也不总是好。

    死到临头,她还是在不经意地被他“拿捏”,她认这个命。

    毕竟就算再不舍,大哥也会尊重她的选择,可她呢,她从来就学不会。

    她踮起脚,捧住他的下颌,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君不封瞪大了眼睛,错愕地向后一退,他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似乎要过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消化解萦突然的举动。

    可这一切落在解萦眼里,也只剩下他本能的一退。

    兜兜转转,抛却了过往未来,真到向他示好的那一瞬,他还是下意识在躲,即便他爱她。他们似乎永远都逃不出这个可憎可鄙的轮回,只是如今的解萦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愤怒,她欣然接受现状。她固然是恨他的,可让她爱恨交织的这个人就是正人君子。君子从不乘人之危,所以,伤人伤己。

    君不封的神情,逐渐悲哀起来。

    “解萦。”他正色道,“你这是何故呢?我不是想要你的报答,你也不必因为可怜我,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这不是牺牲,也不是可怜。”她笑起来,声音如莺啼般婉转动听。

    因为总是习惯她的哭,偶然看见她的笑,君不封竟一时无所适从。

    不夜石的光辉映得女孩的脸庞忽明忽暗,在间或闪烁的眼眸里,有许多他捉摸不透的情愫。

    她走上前,指尖拂过他的眉毛,顺着脸颊往下摸。他还是想躲,可她的眼眸似乎有什么通天的法力,将他一下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女孩尖利的指尖划过他的衣襟,在他胸前从容地划着圈。

    她抬起头,神色挑衅,目光如虎豹般锐利:“现在是我想要你,你给吗?”

    “我……”

    随着他长时间的沉默,解萦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

    从小她就可怜他,心疼他,这么多年来,她也一直试图报答他,一生一世不够,那就三生三世,永生永世。可他不要,他什么都不要。

    现在她豁出去了,又像往常那样贱上了,他也如同记忆里的每一次,无声地推开了她。

    庆幸的是,她已不再为此伤悲,倒有种亲切的怀念。她早早被爱欲折磨得面目全非,可他还依稀是过往的旧人。两人的关系总有变与不变,那不变的东西,恰恰是君不封的底色,她再想拓上自己的印记,也留不下丝毫痕迹。倒不如说,如今的不变才是她的期许,因为她终究未曾改变他分毫,他还是那个初初与她相逢的大哥,心无挂碍,自在逍遥。

    她出神地想着,君不封忽然轻叹道:“我从来就不需要施舍,如果心仪的女子因为可怜我而委屈了自己,我只会觉得自己下贱。”

    熟悉的薄雾浮现眼前,她的心依然在隐隐作痛,悲哀无从遮掩。

    滂沱的雨正在酝酿,君不封揽过她的腰,微俯下身,吻住了她。

    “你……”她的惊诧被堵在了狂风骤雨般的疾吻里。男人煞有其事地品尝她,直到双方都险险窒息,他才微微向后一退。君不封神色迷茫,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眼底满是晦暗难明的情绪,他似乎想要对解萦说点什么,女孩却已经矫捷地扑了上来,按着他与她接吻。

    他很快被她逼到了房间的一角,他还是环着她的腰。女孩吻他,同时也咬他,nongnong的血味儿在嘴里绽开,他呼吸不滞,眼泪不知不觉糊了满脸,他浑身都在疼,可他不想撒手,他一辈子都不想撒手。

    “拿走吧。”他哽咽,“都拿走吧,我什么都给你,都给你……”

    欲望的原初之火从角落滋生蔓延,一切秩序开始无序地崩塌。

    解萦像头凶狠的母狮,将他又搡又撵地撞上了床,他的衣裳被她撕得支离破碎,他从没想过她会有这样大的力气,而她伏在他身上,还是饶有兴味地咬他,像是要见证他的遍体鳞伤。他在间或的疼痛中频繁仰起头,呼吸再呼吸,竭力克制自己的欲望。可女孩不放过他,像是要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攻城略地。

    他的呼吸乱,动作也乱,拖着一身新伤,两人糊里糊涂调转了位置。他的泪停了,嗓子也哑了,女孩这时已经放弃了噬咬,单是抚摸他的眉眼,手指所过,轻柔之至,仿佛雨后花朵落上了蝴蝶。

    她看他的神色悲悯,有一种菩萨似的宝相庄严。

    她比他小了那么多,现在竟容许他在她身上作乱。

    看他失神,女孩钻进他怀里,两手熟稔地在他身上游走,仿佛在自家花园漫步。

    君不封闭上眼睛。

    他一定是被她迷了心智。

    也许她只是施舍,她根本就不想同他有丝毫牵扯。

    可他又能怎么办?因为看她总是心疼,所以什么都想给。

    不知从何时起,两人身上不着片缕,君不封的衣物成了散落四方的破布,而解萦主动解开自己的裙摆,莲花般洁净的身体在他面前绽放。最初目睹的那一刻,他的目光甚至无处安放。

    后面他伏在她身上,迟疑地吸吮,不时抬起头来,迷茫的眼眸始终问询着她。

    女孩和善地冲他微笑,揉揉他的脑袋,他就又有了一种模模糊糊的勇气,可以放任自己的爱意四溢,竭尽全力地爱抚她。

    看着伏在自己胸前的大哥,解萦心乱如麻,luanlun般的作呕感悄然浮现,迟迟不肯散去。

    多年以前,大哥同她说,在被她亲吻的时候,他只觉得恶心,只想要吐。同她亲热,是他永生都无法跨越的雷池,解萦一直以为自己没有这个禁区,可原来,只是因为他们始终没有切实地触及彼此,也便误以为,他可以毫无滞涩地做自己的情郎。

    这一瞬,她终于谅解他。

    作呕的痛感如潮汐般褪去,男人粗糙的手抚摸着她,而她颤抖。

    密室里的浅尝辄止,他给过她拥抱。那似乎就是他们此生最近的距离——她永生无法跨越那道天堑,总有一江水横亘在两人之间。

    现在他拥住她,她不是在用指尖,而是用身体体会他的触感。

    大哥曾经对她说过:“只有忘记了你是谁,我才能忘记我是谁。”

    原来这亦是今日之预言。

    察觉到她在哭,男人特意放慢了动作,甚至准备抽身离开,来安抚她的情绪。

    她缠紧了不让他走,又环住他的脖颈,逼迫他凑近她。他自然地吻她的耳垂,啜饮似的吮吸她。她将他往自己的怀里摁,试图和他贴得更近些。

    男人欣然接受了她的拥抱,又小心控制着自己,不要压迫到她,可她却像是要在他身上攀爬,四肢都缠紧了他,生怕他跑了。

    他只好拥紧她,一边卖力动作,一边在她耳畔诉说琐碎的誓言。

    灼热的眼泪不时落下,激得她的眼角生疼。

    她抚摸他的眉眼,对着虚空微微笑了。

    少女时的自己一直想知道,赤诚相对时的两个人触碰彼此,会有怎样的触感。

    “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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