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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第五十六章

    一顿饭毕,众人便打算前往高稷山。

    打过招呼后,沈碧水等人首先离开了。

    冷栖轩牵马去了,留下傅惊鸿和白练华站在客栈门口。

    看着沈碧水等人离开的背影,傅惊鸿强压下心中莫名的不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已经恢复了约六七成的内力,虽然远不及从前,但是对付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他心中的不安却不减反增。

    傅惊鸿转过脸看向一边的白练华。

    前世的武林盟会后,他便与白练华冷栖轩回到了断袖谷,那之后,他便在白练华一剑之下,坠落重生崖。

    这一世的武林盟会因故推迟而选在今日举行,而今日……似乎恰是他前世坠崖之日。

    这是他心中的不安的源头吗?

    “师兄,怎么了?”见傅惊鸿脸色似乎不大好,白练华皱了皱秀气的眉头问道。

    “……没事。”傅惊鸿低下头,遮掩住脸上的表情。

    白练华皱着眉正欲上前扯傅惊鸿的袖子,冷栖轩却牵着马过来了。

    “师兄,可以走了。”冷栖轩面无表情道。

    “……走吧。”傅惊鸿便不再理会白练华,一跃上马,绝尘而去。

    白练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才缓缓放下。

    冷栖轩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也翻身上马,随着傅惊鸿而去。

    白练华眸色黑沉,半晌,才跃上马背,大力一扯马缰,朝着前面两人追去。

    傅惊鸿三人到达高稷山山顶之时,已经有许多武林人士群集。

    开阔平直的空地上布置了一个宽约十丈高越一丈的比武台,比武头背后便是嶙峋狰狞的山石,山石之后便是万丈深渊,那些山石便成了断崖之前的着话,任江流虽然眼睛看着比武台上,心思却显然完全不在那上面,只是和那几个女弟子有说有笑的,逗得那几个女弟子笑得花枝乱颤。

    比武台上那两人很快分出了胜负,黄衫男子的刀被灰衣男子打落下台,便垂头丧气的下了台。

    灰衣男子颇有些得意洋洋的扫了一眼台下众人,开口道:“还有哪位高手愿意上台与我比试比试?”

    不得他话落,一个剽悍大汉便挥舞着双斧跳上了台,大喊道:“我飞废话。”红衣女子冷冷一哼,却是挑着眉毛笑了起来,“还是说,你不敢与我一战?”

    任江流顿了顿,又笑道:“不是任某不敢,只是刀剑无眼,若是任某不小心伤到了姑娘……”

    傅惊鸿在台下看得暗暗好笑,若是个长得一般的女子,只怕任江流也不会这般谨慎吧?

    台上的红衣女子并不再听任江流废话,冷冷一笑,便从腰带里抽出了一把软剑,直直朝着任江流刺去。

    那把软剑弹x"/>极佳,甫一抽出,便发出了一声清鸣。

    任江流连忙往旁一躲,那把软剑却已经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在他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台下逍遥门的女弟子顿时惊呼起来。

    任江流慌慌躲过那一剑,还没来得及架起剑来阻挡,红衣女子举起剑又是势如破竹的一刺。

    任江流连忙侧身躲过,举起剑来格挡。

    台上顿时只剩下一片刀光剑影。

    傅惊鸿看着台上惊慌失措的任江流,心下大快,他最看不过眼的,便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

    他本以为台上会是一阵死斗,没想到竟很快分出胜负来。

    只见红衣女子闪身躲过任江流刺向她喉咙的一剑,一个轻灵的回身便一剑打掉了任江流手里的剑,旋即又是一脚,重重踢在任江流身上,一脚将任江流踹下了比武台。

    台下顿时一片默然。

    方才才意气风发的任江流,转眼便被人以这种方式请下了舞台……实在是……

    实在是大快人心啊。

    傅惊鸿看着倒栽葱狼狈滚落地面的任江流,只觉得十分畅快。

    前世他并没有见过此人,但是今世一见,却是十分厌恶,任江流大约是除了慕容麟之外,他所见过最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

    红衣女子看着台下的任江流冷冷一笑,将手里的软剑隐于袖中,立于台上悠悠道:“可还有人,愿与我比比?”

    台下那些逍遥门的女弟子反应过来,纷纷恨恨的盯着台上的女子。

    其他人却并无反应,台下一片静寂。

    傅惊鸿转过脸看了看温如玉,见他并无反应,皱了皱眉。

    ……莫非温如玉看着台上是个女子,出于君子风范,便不愿上台?

    他再看看沈碧水桃之华等人,见他们也似乎没有上台的意思,便只好收回了目光。

    台上的红衣女子见台下众人并无反应,先是冷冷一哼,随机却是挑眉笑了起来,道:“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便轮到我向你们讨债了。”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眉心那一株泣血红莲愈发妖艳,她缓缓道:“二十年前,你们九大门派共同围攻我圣教,诛我满门,盗我圣药,今日,便是你们还债的日子!”

    台下顿时一片喧哗。

    逍遥门掌门最先反应过来,他看着台上的红衣女子威严道:“你是魔教余孽?!!”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乃现任魔教教主,佛心莲。”

    台下众人顿时炸开了锅,眼前的女子竟然是魔教教主!他们本想选出武林盟主引领他们共同剿灭魔教,却没想到魔教教主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了他们之中!

    逍遥门掌门连海平顿时站起来道:“既然如此!各位,今日我们便共同联手剿灭魔教余孽!维护武林和平!”

    他身后的逍遥门弟子顿时应和起来,纷纷站了起来,抓起了手边的武器。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

    红衣女子看着台下的众人,却不惊不怒,只微微一笑道:“且让我看看你们可有这份能耐灭我圣教。”

    连海平皱了皱眉,正要运功,却忽然感觉到丹田内一片空虚,随之一片无力感袭来,他顿时软倒在座位上。

    “你……这个卑鄙小人!”

    其他人纷纷变了脸色,他们也尝试着运气,却纷纷软倒在地。

    “你居然下药!卑鄙小人!”

    红衣女子却是笑道:“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二十年前若不是你们在我圣教的水源处下了软筋散,我大圣教怎么可能败在你们手中!”

    “一派胡言!我们正道武林怎么可能……”

    “妖言惑众!”

    傅惊鸿也变了脸色,他试着运起内功,却也感觉到一阵无力感袭来。

    魔教那些人,是什么时候下的药?

    傅惊鸿感觉手脚愈发乏力,却忽然听到华清流的声音。

    “蒻寿草本为寻常草药,磨泡冲茶无色无味,常人不亦察觉,若单单只有蒻寿草本无大碍,但若辅之以羌蚣草,两种草药相结合,便可化为软筋散!”

    他淡淡说完,语气里却是微微的叹服。

    “恐怕你们早在我到达的前一其他人,单只一个慕容商,他就看不出慕容商的深浅,更何况慕容商身边跟着的那几个人,一个一个,都不可能是善茬。

    那几个魔教教众跟在慕容商身后,看着比武台下那些人,面色冷然。

    傅惊鸿快速打量了一番。

    一共有四个人。

    两男两女。

    四个人俱是一身红衣。

    一个男子手持一把黑金重剑,面色肃然。这个男子不仅手中持剑,就连腰间也别了两把剑,背后也绑了两把剑。

    另外一个男子却是手里空空,只是他手指指尖微微泛紫,显然是个用毒者。这人不似前者般肃然,反而嘴角微带轻佻的笑意……傅惊鸿隐隐觉得这男子似在哪里见过。

    而另外两个女子,一个便是傅惊鸿曾经见过的慕容思,此时她脸上不复曾经的畏缩之色,眸里一片冰冷,手里拿着一把雕饰奇异的刀。

    另外一个女子,头上戴着纷繁复杂的银饰,长相艳丽无比,然而她脸上却有一个鲜红的宛如蜘蛛般的刺青,让人看着便遍体生寒,这个女子手里拿着一只笛。

    傅惊鸿心里瞬间便有了定论,他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

    “……我们联手一定可以一举拿下这些魔教之人!”任江流已经有些脸红脖子粗"/>,却仍然高喊道。

    有些人已经有些动摇了,有人道:“这……可是我们现在内力全失……”

    “他们不过区区六人!我们这么多人,即使没有内力又如何!”任江流高声道。

    逍遥门下那几个女弟子连声附和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那几个人吗!”

    “区区魔教妖人!只会背地里下毒y"/>人!想来并无什么真实本事!”

    “就是就是!”

    慕容商勾唇冷笑,抬眼看了那些人一眼。

    只一眼,那些人却仿佛被噤声般,冷汗直冒。

    慕容商垂眸,缓声道:“……我再说一次,与此事无关之人速速离开……否则……”

    他的声音低沉而微哑。

    已经有人开始动摇了。

    看着有几个人转身欲走,连海平猛然站起,大喝道:“大家莫中了这魔教妖人的离间计!魔教之人y"/>狠毒辣背信弃义,即便你们走出了这里也必然活不过今日!我们必须要联手共同铲除魔教余孽!”

    慕容商冷笑一声,看着连海平笑道:“我大圣教中人,向来有诺守诺,绝不违背,既然说了让他们走,就绝对不会让他们死……倒是连掌门,你方才说的,该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之人吧!”

    连海平怒道:“一派胡言!”

    “二十年前,若不是我圣教圣子轻信了慕容麟,又怎会引狼入室,偌大圣教一夕间全门覆灭?你们早与慕容麟密谋,准备抢夺了我圣教的宝物与秘籍,便派了慕容麟前去,骗取圣子信任,引狼入室,灭了我圣教满门,前任教主于战中身死,圣子亦随教主而去……”慕容商淡淡说道。

    傅惊鸿心里大惊……之前不是说,圣子是因为慕容商而死的么?却难道不是?

    “一派胡言!妖言惑众!”连海平一脸大怒。

    “哼……”慕容商却是冷笑,慢慢道,“你们却未曾料到,慕容麟并无斩草除g"/>,反而将我圣教圣子带回了慕容府……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在修整圣教残部,现在圣教势力已经渗透到整个武林,每个门派皆有我圣教之人!”

    连海平大惊,过了好半会才缓缓道:“……你,到底是何人?!”

    慕容商微微一笑,眸光流转,风华无双,他缓缓道:“我是圣教教主佛心莲……却也是上任圣教圣子,佛心琉璃。”

    连海平瞪大了眼睛,半晌才道:“你是那个……魔教妖女?!”

    傅惊鸿却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慕容商就是……佛心琉璃?那他之前,要复活的人不是佛心琉璃么?

    躺在冰棺之中的人,又是谁?

    慕容商缓缓笑道,笑容妖光摇曳:“在我圣教覆灭后,我便以自身j"/>血,塑造了一副r"/>身,前任教主身死之后,我亦被斩于剑下,但我不甘偌大魔教毁于一旦,便催发了往生蛊,寄生在那r"/>身之上……我等了二十年,便只等这一刻!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那时候被慕容商带回慕容府的佛心琉璃,原来只是一副没有了魂魄的躯壳罢了。

    而那时候还只是婴孩的慕容商,原来才是真正的佛心琉璃。

    那为何……慕容商还要复活佛心琉璃?明明知道佛心琉璃已是没有了魂魄的躯壳,慕容商为何还要那么做?

    一时间,傅惊鸿几乎被疑惑淹没。

    连海平却是大笑,他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他一句话没有说话,却忽然顿住了,然后张嘴,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你们……卑鄙……下毒……”连海平瞪大眼睛看着微笑着的慕容商,吐出了几个字,便倒了下去。

    “啊啊啊!!!”四周顿时响起了尖叫。

    只见连海平倒下之后,他的尸体开始腐烂了起来,许多紫色肥大的虫子从他的四肢百骸处钻了出来,几下子便将连海平的尸体咬得丝毫r"/>渣不剩,只是片刻,连海平倒下之处便只剩下一堆破布碎片了。

    那些紫色的虫子四散了开来。

    一时间,尖叫惨叫求饶四起。

    慕容商皱了皱眉,淡淡道:“……我话还没说完。”

    那个头戴繁复银饰的红衣女子闻言,撇了撇嘴,拿起手中的笛子吹了起来。

    一阵诡异的笛声响起后,那些紫色的虫子不再四处攻击人,而是扭动着肥大的身躯钻进了泥土之中。

    但即使如此,已经有几个人被那些紫色虫子咬到,痛苦的惨嚎着在地上打滚。

    慕容商看了一眼众人恐惧的眼神,笑道:“你们知道为何慕容麟临阵倒戈么?”

    无人敢应。

    慕容商颇有些寂寞的笑了笑,缓缓道:“因为早在知道他真面目的那一刻,我便向他施展了夺魂蛊,令他为我所用,而这二十年来,夺魂蛊虫在他身体之中慢慢寄生长大,一点一点掏空他的身体内部,现在的他,恐怕五脏六腑都被吃得干干净净了吧……”

    众人俱是一副欲呕的模样,几个女子已经干呕了起来。

    慕容商慢慢笑着,道:“这二十年来他为我圣教如此c"/>劳,理应好好歇着了。”

    傅惊鸿顿了顿,之前他在慕容府所见的慕容麟,并不似失了魂的人……那个时候,慕容麟对慕容商的关心……也不似假的……

    “话已至此,你们既然不想求生,便与他共死吧。”慕容商眸光渐冷,看着那些瘫坐在地上的人,挥了挥手。

    他背后那四个人点头,闪身便向人群中冲去。

    他们宛如浴血修罗,周围瞬间便是一片死海。

    傅惊鸿慢慢回过神来,看着慕容商一片漠然的脸,握紧了手里的剑。

    就在此时,铮——

    破空之声传来。

    慕容商闪身躲过,下一瞬柳闲琴便出现跟前,他左手斜抱瑶琴,右手迅速拨乱琴弦。

    慕容商悠然躲过,面色淡然。

    柳闲琴亦然面无表情,手中动作却瞬息变化。

    傅惊鸿瞬间便向前,举剑刺去。

    慕容商察觉到背后有人袭来,立刻转身躲过,却在看到傅惊鸿的脸的一瞬,似乎顿了顿。

    傅惊鸿见他慕容商躲过他手中的剑,脸色不变,左手一抖,袖中藏剑s"/>出,直直刺向慕容商a"/>口。

    此时他身后柳闲琴也缠了上来。

    慕容商眸色一凛,抬手挥剑,斩向傅惊鸿。

    剑瞬间刺中了傅惊鸿a"/>口。

    慕容商顿了顿,眸光变化。

    傅惊鸿感觉到a"/>口一阵刺痛……前一世熟悉的感觉袭来……

    他却忽然抬起手,握住了刺进了他a"/>口的剑,猛然又刺进了几寸。

    慕容商立刻顿住了,然而就在此时,傅惊鸿却忽然微微一笑道:“……还有一把。”

    就在慕容商愣神的片刻,傅惊鸿右手袖中却又是s"/>出了一把短剑,瞬间便没入了慕容商a"/>前。

    “教主!!!”

    远处几个人见慕容商遇袭,连忙闪身过来。

    傅惊鸿知道转身之后便是万丈悬崖,他想拖着慕容商一起下去……抬手却已经无力了……他跌撞了几步。

    抬头便看见那几个红衣人已经到了跟前。

    慕容思面色死寂,一掌拍向傅惊鸿a"/>口。

    用蛊女子一抬手,几只蜈蚣虫子便飞向了傅惊鸿。

    那使毒的男子挥手,一阵红色的烟雾便朝着傅惊鸿撒去,此时柳闲琴却忽然向前,一把将傅惊鸿拉了到身后,那毒气尽数撒到柳闲琴身上。

    傅惊鸿顿了顿,吐出半口血,见那拿重剑的男子准备向前,往后退了半步,不想,他身后却已是悬崖。

    他一脚踩空,便坠落了下去。

    59、第五十九章

    傅惊鸿自然没有死。

    也许是他命大,从那高稷山几千尺的悬崖上坠落下来,竟然恰好落入下面的河流之中。

    傅惊鸿在滚落山崖的时候身上磕磕绊绊出了几处擦伤,又在猛地落入河中的时候呛了一大口水……当然,这些自然比不上那当a"/>一剑刺得痛。

    傅惊鸿在及腰深的冰冷的河水中茫然的站着,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前一世,他被刺中a"/>口坠落悬崖。

    这一世,他居然又被刺中a"/>口坠落悬崖。

    虽然拿剑的人不一样,但是下场是一样的。

    果然,宿命是无法扭转的吗?

    那为何这一次,他没有死?

    还是说,其实他已经死了,只是又重生了呢?

    或者,其实他压g"/>没有重生过,之前发生的种种全部都是他的臆想?刺他那一剑是其实还是他的小师弟,慕容商等人g"/>本没有存在过,只是在他坠落悬崖的一时间产生的痴念?

    也许他一直以来,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庄周梦蝶的故事?

    傅惊鸿陷入前所未有的深思中,等他回过神来,发现河水有点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抬头望去,才发现原来已经日薄西山了。

    只是这荒郊僻野,他该去哪里找落脚之处?

    极目望去,这里方圆百里分明都是荒草树木,哪里有什么人家,难道他今晚注定露宿野外了?傅惊鸿叹了一口气,正欲爬上岸去,转过头却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水里有一团月白色的布。

    傅惊鸿顿了顿,涉水而去,发现原来是个人。

    看着微闭着眼睛的柳闲琴,傅惊鸿顿了顿,这才想起来他坠落悬崖之时,似乎有人拉住了他的手,想要把他拉上来。

    原来那个人是柳闲琴。

    只可惜柳闲琴不但没有把他拉上去,他还把柳闲琴给拉下来了。

    傅惊鸿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笑,正准备上前去叫醒柳闲琴,那个人却毫无预兆的忽然睁开了眼睛。

    沾了水湿漉漉的发丝四散着,一双幽寂的黑眸定定的看着他。

    柳闲琴的衣服因为流水的冲力而半敞着,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因为湿了水,那月白色的衣衫宛如透明,勾勒出柳闲琴的腰线,清瘦而不显单薄。

    柳闲琴怀里依然抱着那把琴,丝毫不见那琴沾水。

    傅惊鸿看着柳闲琴,轻咳了声,道:“谢谢。”

    柳闲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傅惊鸿顿了顿,道:“之前……那些魔教的人向你撒了药,不要紧吗?”之前那个红衣男子手中的红色粉末分明是向着他来的,但是却被柳闲琴挡了挡……虽然不知道那些红色烟雾是什么,但是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自小五感失常,”柳闲琴淡淡道,“故而百毒不侵。”

    傅惊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柳闲琴闻道:“你不似是个瞎子啊……”

    柳闲琴看了他一眼,道:“我十三岁那年得遇神医,他为我金针刺x"/>,让我眼能观物,耳能听声,但也仅此而已。”他语气十分淡漠,完全不似在说自己,而像是在说个与他漠不相关的人。

    傅惊鸿终于想起来,之前柳闲琴在客栈中一杯又一杯喝着那难以下咽的粗"/>茶……原来是因为他g"/>本没有味觉,所以尝不出那杯茶的味道。

    思及此处,傅惊鸿心里忽然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若是他,自小五感失常,眼不能观,耳不能听,闻不到花香,尝不出甜淡,无感无觉,无喜无悲,那该如何?恐怕他早就疯了吧。

    柳闲琴低下头,伸出手细细的抚/>着那把琴,端详了一阵,随后向着岸边走去。

    傅惊鸿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到,柳闲琴琴技如此娴熟入心,应该自小习琴,但是他却看不见,听不到,那他为何而习琴?习琴又能如何?若不是机缘巧遇,柳闲琴应该一辈子也见不到他手中的琴,听不到自己弹出的曲,那他为何要弹琴,他为谁而弹琴?

    百问无答,傅惊鸿叹了一口气,也向着岸边走去。

    此时夕阳已逐渐落山,风开始凉了起来。

    山风本就寒凉,若是到了晚上,那就更冷了。

    走了没多远,他们便找到了一处山洞,逆着风向,便打算做今晚的藏身之所了。

    傅惊鸿的内力尚未恢复,无法用内力烘干衣服,只好去捡拾些树枝落叶,准备生火来取暖。

    捡了一堆树枝,傅惊鸿回到了山洞之中。

    柳闲琴端坐在山洞之中较干净的地上,闭着眼睛,头发水露仍然未干,顺着他脸边的发丝滑落,划入敞开的衣襟之中。

    傅惊鸿从袖中取出包得密密实实的打火石,开始生火。

    火生起了,傅惊鸿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柳闲琴。

    火光摇曳中,柳闲琴淡漠的表情显得有些幽远。

    傅惊鸿抬手扔了g"/>树枝进火堆,思绪也开始飘远了。

    他之前一直预感他与两位师弟断断不会顺利的回到断袖山,没想到竟真的应验了。

    不知道他两位师弟看到他坠落悬崖后会如何呢?

    即使能回到山上,即使能与两位师弟重逢,他们又能果断抽身,回到断袖山去无忧无虑了吗?

    傅惊鸿恍惚了一阵,忽然听到一阵逐渐急促的呼吸。

    虽然极力压抑,却逐渐急促。

    傅惊鸿抬头看向柳闲琴那边,发现柳闲琴仍然紧紧闭着双眼,只是额角开始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呼吸渐渐开始急促了起来。

    傅惊鸿立刻想起了那红色的烟雾,柳闲琴果然是中毒了么?

    不对,柳闲琴方才分明说过他百毒不侵,那为何这会儿又中了毒?

    傅惊鸿想起那几个人,打扮皆异与寻常人,想来并不是中原之人,而其中那个头戴银饰的女子,恐怕是苗疆之人,而那个撒药粉的红衣男子,似乎也不是中原人,虽然他面目有些熟悉……

    傅惊鸿忽然愣住了。

    他想起来为何那红衣男子眼熟如斯了!那红衣男子不正是他之前与温如玉在那间客栈中所遇的采花贼,采居桦么!虽然不知道为何那采花贼会是魔教中人,但是那人既然是采花贼,那他方才所用的红色的烟雾,多半是……

    春_药。

    傅惊鸿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复杂了起来。

    他之前看过的那些话本里,那些因为食了什么千年灵芝完,心里却有些恍然。

    柳闲琴的手指冰凉,在他身上拂过时却带过了一丝灼热。

    傅惊鸿不曾失明过,他无法想象柳闲琴的心情。

    所以,他只是伸出手,也像柳闲琴那样/>索着他的五官,什么也没有说。

    柳闲琴脸色不变,眸中却带了几丝讶异,他顿了顿,眸里的墨色沉了沉。

    “……可以了。”

    傅惊鸿闭上眼睛,低语道。

    按理说他即使不是第一次雌伏人下,但身为一个男子,如此这般,总归有点不耻的。

    但是傅惊鸿生于断袖谷,却是从来不曾浸染过世俗那种种礼规教条,虽然知晓男女交合才为人之常情,他却丝毫不以自己为异端,即使雌伏人下,他也不觉有何不妥。

    情之所至,自然为之,于上于下,又有何妨?

    他只为自己肆意而活,哪管他人笑之骂之!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柳闲琴呼吸愈发急促,他伸手拨开傅惊鸿修长的双腿,抬起了傅惊鸿的腰,将自己早已灼热的那处抵在傅惊鸿后方那处。

    傅惊鸿抬起头看着柳闲琴半掩的眸,伸腿勾住了柳闲琴的腰。

    柳闲琴顿了顿,将一只手放在傅惊鸿嘴边,淡淡道:“若是痛,便咬吧。”

    傅惊鸿便张开嘴,伸出舌舔了舔柳闲琴冰冷的手指。

    柳闲琴一顿,眸里的神色愈发深沉,用另外一只手环紧了傅惊鸿的腰,便慢慢挺身。

    他的动作十分缓慢,却十分用力。

    傅惊鸿有些时日没做了,身体旷了许久,表情僵了僵。

    柳闲琴低吟了一声,环住傅惊鸿的腰猛然贯穿到底,清冷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迷离。

    傅惊鸿则觉痛极,他本就许久没做了,现在忽然被如此贯穿,只觉得后方撕裂般疼痛。

    他张开嘴,一口咬在柳闲琴的手上,吃痛的狠咬了一口。

    柳闲琴皱了皱眉,脸上却浮现出舒爽的神色,似乎被咬得很舒服。

    然后他便开始动作了起来,清冷的脸色愈发迷离,眸光流转。

    傅惊鸿便紧紧咬住柳闲琴的手,痛一分则咬一分,最后将柳闲琴的手咬出了血来,血丝流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傅惊鸿的错觉,他总觉得他咬得用力一分,柳闲琴便又硬了一分。

    就在他将柳闲琴的手咬出血时,柳闲琴粗"/>喘了一声便xiele出来。

    血丝蜿蜒在柳闲琴苍白修长的手指上,显得有几分病态的美感,宛如宣纸上朱砂一点般。

    柳闲琴额前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湿透,墨色的发丝凌乱的洒落着,倾泻在傅惊鸿身上。

    傅惊鸿咽下嘴里的腥咸,只觉得后方一阵钝痛。

    他刚刚也在柳闲琴的重重的动作中xiele身,此时大脑里一片空白。

    许久,傅惊鸿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看着山洞顶端的目光有些茫然。

    柳闲琴仍然伏在他身上,急促的喘息着。

    又过了片刻,柳闲琴抬起头,看着下方的傅惊鸿,神色又恢复了原先一般的清冷。

    他淡淡道:“多谢。”然后顿了顿。

    他用手撑着地面,正想爬起身来,看着两人双腿间的狼藉,脸色未变,依然冷然。

    傅惊鸿愣了愣,心里有些不爽。

    任谁方才与人云雨一番,那人爽过之后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谁也不会心里舒坦的。

    他哼了一声,拉住转身欲走的柳闲琴,抬头一口咬在柳闲琴的肩膀上。

    方才柳闲琴咬了他一口,他不过有仇报仇罢了。

    他咬得十分用力,嘴里很快便有了血的味道。

    傅惊鸿这才满意的松开口,看着柳闲琴苍白的肌肤上那宛如敷上胭脂的一处,微微一笑。

    但很快,他脸色又变了变。

    柳闲琴原本冷清的神色,忽然又迷离了起来,在傅惊鸿狠狠咬下去那一瞬,他吃痛的低吟了一声,在被咬出血后,低吟慢慢变成了轻喘。

    而他下方某处才疲软下去的物件,很快又挺立了起来。

    傅惊鸿呆呆的看着柳闲琴眸色变深,显然还不明白何谓之自作自受。

    但很快,他便明白了。

    柳闲琴低喘了一声,似是一叹,然后他便俯下身来,再次将傅惊鸿压在地上。

    傅惊鸿顿了顿,道:“你……”

    “我说过,”柳闲琴低语道,“我只能感觉到痛……”

    “那……”

    “只有痛,才能让我……”柳闲琴眸色暗沉,低下头,侧身在傅惊鸿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很轻,却让傅惊鸿有些毛骨悚然,生怕柳闲琴下一口便重重咬下。

    那处可不像别处,若是一口咬得重了,瞬间毙命也不是难事。

    仿佛察觉到傅惊鸿的内心,柳闲琴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

    “才能让我……有别的感觉。”

    傅惊鸿从未见过柳闲琴笑,一时之间内心复杂。

    柳闲琴的唇在他脖颈处厮磨着,似乎在思量着何处下口一般。

    “只有痛,才能让我……有快感。”

    他喃喃低语道,眸定定的看着傅惊鸿。

    然后,便低下头咬住了傅惊鸿肩膀上已经止住血的伤口,用力咬下去。

    伤口再次被撕裂开,比第一次咬破时更为疼痛。

    傅惊鸿神思恍惚了一刻,便被柳闲琴抱紧了身体,再次被深入。

    他的动作缓慢而用力,夹杂着疼痛以及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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