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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伏兽无疆
章节目目录 -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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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話
兽之初?穿越
熟悉的旋律响起,将她拉出了沉思,瞥了眼萤幕上的陌生号码,本欲滑去拒接的纤指微微一顿,转念还是接听了电话。
「你好,我是蔡宜真。」她蹙眉,因为电话那头的吵杂,断断续续地听了一阵子後,从片段里的几个字眼拼凑出了大概,原本红润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的至交好友夏暖馨下午在公司发生意外!从窗外摔进河里,目前下落不明!最该死的是,都已经傍晚了,那该死的公司竟然到现在才通知她这个紧急联络人!
蔡宜真深吸口气,逼自己稳住心神,她随手抓起大包包,向助理交待之後,头也不回地奔出她所经营的朵菈动物医院,冒雨冲上车。
大雨滂沱,如石头般大的雨珠打在玻璃上,激出一片水面雾花,路况十分的糟,偏偏手机在这时候又响了,是抚养夏暖馨长大的孤儿院院长打来的,看来是也接到通知了。
「喂,夏院长。」她接起电话,沉稳地嗓音让人听不出真正情绪,但也是略过平时的开头,一双乌黑大眼专注着路况,丝毫不敢松懈。
「蔡小姐,我们……」对方语带哽咽。
「夏院长,暖馨还没死,你现在哭还太早了。」蔡宜真皱着细致的柳眉,不悦地轻哼了声,现在这种情况,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安抚别人。
「……」
「我现在正在前往暖馨公司的路上,有消息再跟你联络。」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随手将手机扔进大包包,蔡宜真眨了眨酸涩的眼,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
她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夏暖馨的公司外面,将百万名车随意停在路边,也不撑伞就下了车,大步冲到一名在现场勘查的员警面前。
「我是夏暖馨的朋友蔡宜真,目前有任何进展吗?还原出意外的前後经过了吗?」她压抑激动,急切询问着,从事情发生至今,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调查应该有些进度才是。
「蔡小姐,目前搜救队仍在搜救中;另外,据目击者所述,夏小姐发生意外前,拿着一个大木盒在窗棂前自言自语,没多久又见她抓着衣服朝窗外挥舞,我们推测她可能是没站稳,才会摔出窗外坠入河里……」向来讲话粗"/>声粗"/>气警察,在冷冽的注视下越讲越小声,最後竟无措地挠挠头。
「警察先生,我从来都不知道我朋友j"/>神方面有问题。」蔡宜真小脸绷得死紧,清冷地音调略扬,夏暖馨是很脱线话就继续赶路,咱们今晚不打尖了。」貔貅眉不挑、眼不眨地,随意地口气彷佛在谈论,等自己再大些,就去干活挣钱,随便弄个可以安身的地方,兄弟俩就不用再风吹日晒,日子会渐渐地好过起来,但事与愿违,小豹子前些日子在镇西讨到吃食,开心地捧着碗想到镇东找哥哥,不小心和镇上出名的恶少爷在大街上撞个正着,尽管小豹子猛地赔不是,对方仍然恶声恶气地赏了小豹子一顿好打,等小虎子听到风声赶到现场时,小豹子已经像个破布娃娃般,奄奄一息地被人扔在街角。
小虎子背着弟弟找遍了镇上所有大夫,却没有人敢为小豹子医治,眼见小豹子就要撑不过去了,小虎子悲愤地冲去那恶少家,结果不用想也知道,小虎子被一群家丁轰了出来,不仅连恶少的面都没见到,还差点落得和小豹子一样的下场,眼看着棍子要落下的那当下,她穿越了,就那麽恰巧出现在家丁跟小虎子中间,没得选择地成了小虎子的救命恩人。
再之後,她打开一起穿越过来的大包包,从一堆打算在除夕夜里放在红包袋里送出去的首饰中,捞出一只纯金戒指让小虎子拿去当了十两银子,花了一百五十文,才请到一名大夫背着恶少偷偷/>/>地到破屋为她和小豹子治疗。
记得当时,大夫前脚才走出破屋,小虎子後脚就开骂了:「一般人一个月的月俸也不过两三百文,这老头竟敢开出一百五十文的出诊费!真是死爱钱!」
这让她难得发笑,在小虎子的叨念中她知道了一两为一贯钱,一贯钱有一千铜,而金戒指当了十两啊,是一般人要做三年才有的钱,这孩子当了这麽久的乞丐竟没想将这些钱占为己有,而是一脸惶恐地将这些钱连同当票一起拿给她。
她看着当票,一发现自己完全不认识上面的字时,她由衷地为这里的语言和原本的世界相通而庆幸,虽然还是有口音上的差别,但那并无影响。
在破屋里休养的日子,她换上了请小虎子帮自己买来的衣裳,头发也梳了个髻,再用布巾将大包包包起来,除了娇小的体态不比北方妇人的壮硕外,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跟这典叶国的女人没两样,同时她也思索起自己在这世界的未来。
她是一名兽医,这项专业在这里并不实用,不过还好典叶国的地理位置偏北,这里的人除了种地之外,也养牛养马,或许有牧场肯用她也不一定,但一切还是得待到伤好之後才能行动。
安稳的日子过没几的:「男孩子不许跪!」
他永远都记得当时的阿爹,身子是那麽的挺拔,声音是那麽的宏亮,眼神是那麽的锐利,完全就是强大的象徵啊!而这个女人……
貔貅地视线朝她看去,一个全身罩在披风下仍显单薄的身影,披风大大的帽子遮去了她大半张的脸,但仍能看出那脸色是如何的苍白,这麽脆弱的女人竟讲出和阿爹一模一样的话来。
她看起来是如此地须要人保护,但散发出的气势却有如一头骄傲地母狮,这个女人怎会如此矛盾?貔貅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听话站直身子的小虎子没想到对方竟调会过头来,错愕地仰脸望去,差点愣住,在这微微细雨中,他彷佛看见了一尊居高临下、睥睨人间的威武神只,他吞吞口水,不受控制地结巴了。「大、大爷,救救、救命!」
但貔貅地视线仍旧停在蔡宜真身上,对小虎子的话恍若未闻。
蔡宜真感受到游移在身上灼热视线,是什麽人竟如此无礼地直盯着她一个妇道人家?她张开眼想看清对方,但强烈地晕眩与恶心袭上,她只好安份地闭上眼睛。
「吁──」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骑着马儿踢踢哒哒回头的檮杌,在貔貅身旁拉住缰绳,座下的马儿扬了扬两只前脚站定後,他笑笑地向被貔貅漠视而显得无措的孩子解释:「小兄弟,我这二哥啊,打小就只对兽类有兴趣,对人总是这般不理不睬,你别在意。」
「不不,大爷千万别这麽说。」小虎子连忙摇头。
「不知你在雨中拦路所为何事?。」马背上,檮杌朗声询问,两只眼睛却是好奇地盯在貔貅身上,从小一起长大,他很清楚,当他越是正眼以待的时候,说明他越是有兴趣,貔貅从不掩饰自己不屑理人的态度,不知道他这个x"/>算孤傲还是张狂?
「我阿娘病了,请爷救救她!」貔貅的文风不动,让小虎子只能把希望放在後来的檮杌身上。
「阿娘?」貔貅捕捉到这个字眼,视线才从那孱弱与刚强并存的女子身上移开,星芒流转地炯眸扫向小虎子那张满布希冀的稚脸,想不到那身形薄弱的女子竟已产子。
「是、是,我阿娘病了,正烧的厉害,她已走不动了,是不是可以……是不是可以……」是不是可以帮忙把阿娘送回镇上给大夫诊治?这句话几次到了嘴边,都让小虎子咽回肚子里,现在的银椒镇容的下他们吗?
「要送你们到镇上去吗?前方不远处就是银椒镇。」檮杌问道。
「不行!」蔡宜真断然拒绝,紧接着又是一阵猛咳。这正是她最担心的事啊!怕小虎子会为了自己又冒险回到银椒镇上。
「阿娘!」小虎子急的跺脚,都病成这样了,不回镇上给大夫瞧病,难道真打算等死了?
「我说不准!」蔡宜真用尽最後力气挤出这四个字後,就再也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貔貅英挺的浓眉皱了起来,见檮杌动也不动地坐在马背上,翻手又凝了颗冰珠子朝他s"/>去。
檮杌眼明手快地翻身下马,恰好避过冰珠子的攻击,他噙着春阳般的暖笑,朝被小兄弟俩围着蔡宜真走去,心里则是好奇起貔貅反常的原因。
「好孩子,你们别急,刚好我略懂医术,我帮你阿娘瞧瞧。」
「你是大夫……」小虎子不可思议地跟小豹子对望了一眼,他是走了什麽好运,竟让他拦到一位大夫!
过没多久,为蔡宜真把脉後的檮杌若有所思地盯着一旁的两个孩子,沉吟地模样让人看了有点发急。
「大夫,我阿娘怎麽样?」小豹子怯怯地轻扯檮杌的衣角。
「她没事,受了点风寒,倒是烧有些严重,但若能按时吃要好好休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檮杌/>/>小豹子的头,轻笑着安慰的同时,丢了个眼神给貔貅,示意他这件事似乎有隐情。
本来急着赶路的貔貅,注意力全让蔡宜真给勾住了,收到檮杌的示意,他倒也好整以暇。
「我送你们到镇上去吧?到了镇上跟人借来纸笔,我再开方子给你们去抓药。」檮杌温和笑着,状似随意地出了个意见。
「不行!我们不能回银椒镇!」兄弟俩连忙异口同声地回绝檮杌的提议。
「你们阿娘刚才也说不行,究竟为何不行?」檮杌的话拐呀拐的,拐到一个疑点上了。
小虎子跟小豹子不知所措的相视而望,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讲出来。
「檮杌,走了,我赶路。」貔貅傲然地扔下这句话,掉头作势要走。
「别、别!大爷,我说我说。」深怕他们真的就这麽走掉,小虎子什麽顾虑都没了。
檮杌挑眉,忍不住再一次将蔡宜真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还是看不出她有什麽魅力,使得貔貅竟然配合起他的迂回?问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他向来就是弯弯拐拐地,一步一步慢慢地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套出来,但貔貅十分不屑这种方式,他个人偏爱掐着对方的要害,冷眼以待,通常很快就能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看小虎子似乎不知道要从何说起的模样,於是檮杌帮他起了个头。「她不是你们的亲娘吧?」
「你怎麽知道?」小兄弟俩睁大了眼。
「号脉便知,有没有生过孩子,从脉象即可看出。」檮杌笑答。
檮杌的话让貔貅如宝石的眼睛闪过瞬过一抹光彩,快的没人发现。
「其实你没有说错,我们确实不是阿娘亲生的。事情是这样的……」小虎子简单扼要地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不再隐瞒。「阿娘说,我们扮成母子才能掩人耳目。」
「你阿娘很聪明,她这麽做是对的,那恶少也太可恶了,看我如何去教训他!」看看这小豹子才多大!有没有五岁啊?竟然狠得下心伤害他。
「我赶时间。」貔貅不冷不热地提醒已然动怒的檮杌。
「二哥!那你要他们三人如何是好?」檮杌一脸迟疑,二哥不是对这姑娘有兴趣吗?还是他猜错了?
「先带他们回庄,再派人过来处理。走吧,我赶时间。」貔貅敛眼,不去理会檮杌探究的目光。
「也是,带你们回庄里应该是再好不过的决定了。」檮杌恍然大悟地点头叫好。
不料,他一回身,却迎上小虎子满脸的防备。「你个小家伙,一下把我当好人,一下又把我当坏人啦?」
「我怎麽知道你要把我们带去哪?」
「哈,你听过兽卧庄吗?」檮杌双手支着腿,半蹲着身子让小虎子能平视他的眼。
「以前客栈外头乞讨时,曾听说书人说过。」他别开眼,回答的语气十分僵硬。
「哦?那你可曾听过兽卧庄的故事或人物吗?」
「听过庄主和庄主夫人乐善好施,还捡了许多孤儿回庄里,听过这些孤儿长大後,有一个很会赚钱,商场上人称他金掌柜,有一个平时只爱对牲口说话,j"/>通兽理的兽王,还有一个华陀再世般的神医……」小虎子偏头回想以往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有关兽卧庄的消息,想着讲着,眼珠子也就张的越大。「难道,你就是那个神医?他就是那个兽王?」
「走吧,随我回兽卧庄。」他将蔡宜真打横抱起,转过身一看,貔貅那丝毫没打算与谁共乘一骑的神态,让他不禁有些无语,而他身後的小兄弟见状更是面面相觑,一时间,除了风雨和枝叶交错的低语外,再无其他声响。
「还愣着做啥?」看那抹单薄被檮杌揽在怀里,貔貅眸光微闪,冷声催促。
「二哥,我的朱麟载不动这麽多人。」感受到貔貅不佳的心情,檮杌连忙解释。
细雨中的貔貅昂藏地坐在马背上,默默地伸出右手,轻扬的星眸只专注在那抹纤细上,彻底忽视让他莫名刺眼的檮杌。
「二哥?」檮杌不确定地看着貔貅递出的那只大掌,这是要他把姑娘交给他的意思吗?
「给我。」貔貅冰眸半眯,若有似无地瞥着檮杌那双抱着姑娘的手臂,不顺眼哪……心念意动的瞬间,左手的指尖上已拈着四五颗冰珠子。
感受到貔貅散发出的迫人气势,檮杌真想大叹三声。「二哥,把手伸出来。」
他伸了不是吗?貔貅眼睑低垂,看着自己的右手,再扬睫,拈着冰珠子的长指显得蠢蠢欲动。
「把你手上的冰珠子扔掉,两只手都伸出来!她跟你平常在抱的那些崽兽不同,你不能像抱着你那些崽兽那样抱她。」檮杌无力地翻着白眼,二哥除去对人的那股孤傲和张狂後,就是这样一个有点可爱又单……纯的大男孩。
「哪里不同?」貔貅哼着,虽然语气间满是不以为然,但仍听话地丢下冰珠子,将两手都伸出去。
「二哥,你平常抱那些崽兽的方式在我眼里看来叫拎,拎跟抱之间有很大的差别,这姑娘是人,跟你那些崽兽不同,你别用你抱崽兽的方式抱她。」檮杌将人放到貔貅手上,摇头叹道,也不管他的反应,转头安顿起身後的两个小家伙。
待檮杌将虎豹兄弟二人安顿到马背上,再翻身上马後,才发现貔貅的动作还像一开始那样,双臂打的直直的,呆呆地将人家姑娘捧在掌上淋雨,那模样说有多蠢就有多蠢。「二哥,你手不酸吗?」
「嘎?」貔貅缓缓地看向檮杌,脑袋有点乱。
姑娘家柔若无骨又轻盈如羽的身子,很特别,是他记忆中从没有过的体验,像白羊那鬈毛蓬松柔软,像猫的体态玲珑轻灵,像鸽子的骨架娇小细致,又像小猪仔的肌肤白嫩白嫩……姑娘综合一堆动物的特点於一身,但貔貅却不觉得突兀,反而感到十分喜爱,这份喜爱与他对兽类的那种喜爱不同,是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情感在心中萌芽。
檮杌轻逸了声叹息。「我说你快些用披风将姑娘的身子罩住吧。」
「喔。」他慢慢地拢紧双臂,直到姑娘家弱柳般地娇躯偎进他怀里,她身上传来过盛的炽热让他猛地回过神,连忙将她罩进披风里,再严实地掩密。「走吧,我们今阿娘为什麽还不醒来呢?」小豹子往左凑去,脸蛋垮垮的。
「我又不是大夫,我怎麽会知道?」小虎子想也没想地敲了弟弟的脑袋瓜子一下。
可怜的小豹子,问了几次就被敲了几下,都反覆这麽多次了,怎麽不懂得闪一下?檮杌缩缩脖子,光看都觉得疼。
过了一会儿。
「兽王,为什麽我阿娘还不醒来?」小虎子往左凑去,小声地问。
貔貅好看的剑眉一凛,如刀般锐利的眼神冷冷地瞪了小虎子一眼,唇瓣微微动了动,好一会儿才又将视线调回床上。
其实貔貅是有讲话的,但那声音之小,只有内力较深的人才听的见。小兄弟俩没听见,而檮杌则是听的一清二楚。
貔貅埋怨地说:我又不曾接触过她这类!
檮杌无语了。我说二哥,你别把人家姑娘当成兽类啊!
又过了一会儿。
「檮杌,她还要多久才会醒来?」貔貅拧着眉头,嗓音里已经少了平时的漠然,他发现自己对所她产生的兴趣,似乎有无可自拔的倾向。
「没这麽快。」檮杌有气无力地答着,他已经回答这个问题三十二次了。
小虎子听貔貅问了三十二次,终於把视线从他阿娘身上移开,停在离他很近的兽王身上,貔貅感觉到他的注视,也疑惑地转过头来,两人对视了半晌後,小虎子一脸防备的说:「你这麽关心我阿娘做啥?她是我跟小豹子的阿娘,不是你的阿娘。」
「我自己就有阿娘了,我何必跟你抢着认她当娘?」貔貅淡睇小虎子一眼,要不是他是她儿子,他才不会回答。
「那你说说,你为啥要这麽关心我阿娘?」小虎子才不相信貔貅说的话呢!
是啊,二哥你这麽关心人家阿娘,你到底图的是什麽?檮杌也很好奇。
「与你无关。」貔貅不冷不热地丢出这句话,便转过头继续看着蔡宜真,。
小虎子还想说些什麽,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嘴巴张了又张,最後只能悻悻地阖上嘴,也依样画葫芦的转过身面向床榻看着他阿娘。
见状,檮杌实在看不下去了,拿着药单往门外走去。「二哥,我去请小二哥抓药。」
你在这里慢慢看。最後一句檮杌留在心里没有讲出来。他嘴角微搐地退出厢房,找小二去了。
在他的印象中,貔貅常常会这样聚j"/>会神地坐着,许久许久都不见他动一下,但地点都是在兽窝里,而对象则是那群兽类,举凡像母牛产犊、牝羊生羔的时候,都可以看到他搬着凳子坐在牛栏羊圈里。
当檮杌前脚才踏出厢房,蔡宜真便有了动静,这让床边排排坐着的三个大小男人,各个激动地跳下凳子,围到床畔,却见她双眼未张,只是微嚅着惨白的薄唇,轻轻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气音。
「冷……」她在昏迷中气若游丝地呻吟着。
「哥,阿娘说什麽?我没听清楚。」小豹子扯了扯哥哥刚换上的新衣,他自己也换了,是神医给他俩买的。
「我也没听清楚。」小虎子答的很无奈。
「她说冷。」貔貅双眼直勾勾看着床上的人儿,她有着明显外地人的口音。
「冷?那怎麽办?」阿娘身上都已经盖着被子了……小兄弟俩茫然对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从小在外流浪的他们,?」貔貅浓眉蹙起,周身冷意顿现,他喜欢她、想抱她,还要经过谁同意?
檮杌哑口无言,他不能说他二哥这是在强辩或狡辩,因为他二哥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正在宣示所有权的公兽,这真是令他默然擦汗。
☆、第5話
被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貔貅忍不住挥手赶人。「你们还杵在这干麻?明日起,我们赶路回兽卧庄,在回庄前都不再住宿,想好好休息的人请把握机会,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
「走吧,我们先回房。」檮杌对小兄弟们苦着脸。
「可是我阿娘……」小虎子还有意见。
「你阿娘不会有事的,而且她现在也需要人在一旁看着,我二哥要顾就让他顾吧,我们先回房歇息,明日才有j"/>神赶路。」檮杌好声哄着,就怕小虎子再不走,大夥儿今晚都别想休息了。
在他好说歹说外加小豹子揉着眼睛喊困的情况之下,小虎子终於心不甘情不愿地任人拉出厢房,离去前还不忘多瞪貔貅几眼。
房内终於回归宁静。
「吵人的家伙都出去了,你现在可以好好地休息了。」貔貅低喃着,大掌隔着被子轻柔拍抚,淡淡地将安稳拂进姑娘的心底。
感觉怀里的娇躯终於彻底放松,他才停下拍抚的动作,将被子拉开一条微微地细缝,藉着昏暗的光线察看她的情况。
貔貅需要侧低下头,才能看见那张半埋在他a"/>膛里的小脸,也是这个角度,让他一眼就被她浓密卷翘地眼睫勾住了视线。
看着那小扇子般地长睫毛,在芙蓉颊上拉映出的长长y"/>影,貔貅不由得屏息,克制内心的激动。
「这比骆驼的眼睫还漂亮!怎麽刚才都没有注意到呢?」他忍不住伸手轻触,心中赞叹与懊恼掺半。
片刻後,貔貅摇摇头逼自己清醒点,定下心神後复又低头,才发现她浑身发汗,刚换上的衣裳已湿了一片,小脸上香汗淋漓,一绺绺汗湿的乌丝,略显凌乱地黏在她秀美的额际和香腮上。
「该死!」他暗骂了自己一声,双手则是忙碌地动了起来。
长着粗"/>茧的长指,细细抹开粉颊上的湿发,拿自己的衣袖充作手绢,在她鬓发间点点压移,拭去细汗,他指间的力道极轻,就怕刮伤了她吹弹可破的雪肌。
接着,他大掌向下挪了几分,来到她a"/>前,坚定地撩开她的前襟,褪去了她的外衣、单衣、罗裙……直到她全身上下仅剩小衣和亵裤,他才拉过锦被,盖住那副凝脂般的娇躯。
貔貅神色坦然地下了床,收拾一地湿衣後,见自己的外衣也是微湿,便脱了下来,顺手晾在屏风上。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喝没两口,又踅回床榻前,驻足凝视那恬静的容颜,她已经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了。
「你醒来後,会再给我带来什麽惊喜?」用食指点了点她的俏鼻,他心里充满了期待。
或许是轻点的指尖,带给她瞬间的暖意,当温度散去後,寒冷更加明显,於是,她只能在昏迷中瑟缩着身子。
「冷……好冷……」她轻喊。
断断续续的低吟在夜里听起来格外显得破碎,尤其是嗓子,像被沙子磨过般,哑的吓人。
听见她的呻吟,貔貅立即放弃坐着闭目养神的打算,壮硕地身子再次钻进被衾里,毫不犹豫地将几近全裸的弱柳揽入怀里。
下一刻,他就後悔了。
手里如丝绸般柔滑细腻的触感,胜过任何一种兽类的皮毛,他无法想像,这世上还有什麽能比的上她的美好?
他低头一看,见那如凝脂的雪背,偎在他仅着单衣的a"/>膛,这景象让他轰地乱了思绪,更让他第一次对异x"/>起了生理反应……
貔貅闭上眼,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他在心中不断默念,从大戴礼记的夏小正,念到尚书的禹贡篇,不知过了多久,才终於静下心,只是他的手却像有意识般,不自觉地紧搂着怀中的佳人。
偏偏,昏迷中的姑娘似乎不打算让他好过。
在他好不容易静下来的时候,被他埋在a"/>膛的蔡宜真或许是因为闷,一口贝齿竟毫无预警地,狠狠地在他a"/>膛上留下一圈牙印。
貔貅吃痛,下意识地将大嘴一张,就像头兽一样,你咬我一口,我也还咬你一口,他毫不客气地咬上她润玉般地颈项,孰知,咬着咬着,就变成啃,再变成囓,又变成吮,最後变成舔……
「唔……」蔡宜真嘤咛了声,扇子般长卷地睫毛,颤了两下後掀开了。
四目对望,貔貅当下便深深觉得,即使马儿的眼睛乌黑亮圆的有如宝石,也美不过她那对又圆又大的杏眼,晶亮璀璨有如星子,比世上任何宝石耀眼。
☆、第6話
「醒了?」他沉哑的嗓音轻轻地问道。
蔡宜真眨眨略微迷蒙的眼,疑惑地看着眼前这名目若朗星的男人,他是谁?!她颦眉迟疑地移动视线打量四周,心中暗惊,这里是哪里?为什麽一切是这麽的陌生?
她收回打量的视线,试图回想一切,却赫然发现,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但她发现这些问题都还不严重,让她感到最不妙的是她的反应,似乎镇静过了头?
此刻,她内心里只有一丝疑惑,但仅是针对自己淡定冷然的反应,不知道是两人之间g"/>本没有自己所想的匪浅的关系,就另一方面来说,这个男人在不认识她的情况下,就脱了她的衣服……
而她在知道这个事实後,竟然依旧镇定,难道自己平时就这麽处变不惊吗?还是因为这个男人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安稳气息使她从容?或者前者,或者後者,又或者两者都有,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便透露吗?」貔貅知道南方有一些礼数多如牛毛的国家,他猜想,她或许来自那些国家。
「不瞒你说,其实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来。」她轻轻一叹,眼神里满满的认真不像在说笑。
「你的意思是,你失去记忆了?」难道是烧坏脑子了?他曲指敲了敲她的头顶。
「应该是吧。」她表情很平静,只有语气里若有似无地透着一丝迟疑。
「可是,你看起来很镇静,一点失去记忆该有的样子都没有。」貔貅指出疑点。
「那你认为我应该要如何?」她感到莞尔,扬睫,脸上终於出现表较明显的情绪。
「或许要有一点惊慌失措吧?」他给了个意见。
惊慌失措吗?蔡宜真反覆思量,然後仰脸,「这样?」
「咳、噗!」他呛到了,那张只能用皱来形容的脸,害他咳的厉害,又忍不住发笑,他见过人家皱脸,但还不曾见过她这等皱法,拧眉、蹙眼、皱鼻、嘟嘴,秀秀气气的五官全挤在一块,像一只小猴儿。
「很好笑吗?」她淡横一眼,轻问。再次仰起的脸已恢复正常,表情虽是早先的那片淡然,不过,她自己清楚,连发现自己失忆了也平淡无波的情绪,已悄悄地兴起一丝波纹,为了这个已经咳到脸红脖子粗"/>了,却仍不停狂笑的男人。
「是很好笑。」他强忍着笑,正色回答,只是过没多久,便忍不住伏在她身上大笑起来,然後又笑岔了气,再度又咳又笑。
因他双臂的圈环,她的脸紧紧贴在他频频传出震动与闷响的a"/>膛上,始终不止的笑咳声,终於让她忍不住把手伸到他的虎背上,帮他拍一拍、顺顺气。
貔貅不清楚自己究竟笑了多久,好不容易止住了咳,也停下大笑,但脸上仍挂着笑意,环着女人的双手改握住她圆润的肩头,为两人紧贴的身子拉开些微的距离,仔仔细细将她看过一遍。
她没被这过份灼热的眼神烫伤,甚至,淡谧地迎上。
那双未曾回避的星眸里满装着自若与坦荡,让貔貅无法忽视,他不知道,那份淡然自若,是她铜板,连一点吃食都乞不到。
但是现在,屋外正下着雨,他跟弟弟却吃饱、穿暖,不用担心下一顿在哪,所以,小虎子现在才有这份闲暇心情,陪小豹子坐在窗边看雨,说故事给他听。
「出去。」貔貅表情森冷地出现在屏风旁。
这两个小子一大早醒来就跑过来,见他们阿娘尚未睡醒,便说要在房里等她醒来,起初两人还算安份地静静坐着,他也就由着他们,但到了後来,他们就开始叽叽喳喳个不停,吵的小貅在睡梦中都拧起细眉,他便忍不住地想赶人。
「不要,我要等我阿娘醒来。」小虎子想也没想地开口拒绝,昨晚不能陪着阿娘,现在他说什麽也要留下来。
「我也要等我阿娘醒来!」小豹子紧紧抱着哥哥的胳臂,深怕等等会被拎出去。
两个小家伙清亮的拒绝声让貔貅的俊脸倏地黑了一半,他半眯着眼,正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耳边就传来了小貅地嘤咛声。
他瞪了两个小子一眼,示意他俩噤声,才飞快地从屏风外探头察看,只见小貅在床上翻了翻,好一会儿後才静了下来,直到她再度沉沉睡去,他才转过身,一脸狰狞地来到小兄弟身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一点了他们的哑x"/>,再一手拎一个,将两人丢到门外,不让他们再有机会吵到小貅。
圆桌旁,始终静静喝茶的檮杌,趣味盎然地盯着门口的一大两小,应该是说,他正盯着一反常态的貔貅猛瞧,印象中,平常不太搭理人的二哥甚少主动跟家人以外的人讲话。
门边,貔貅想把门关上,可是小兄弟们却作势要敲打门板,三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的局面实在好笑的紧,害他一个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
顿时被六道怒目扫视,檮杌一手掩住笑容,一手举高茶盏隔空敬了敬:「抱歉、抱歉,别管我啊,你们继续。」
「很好笑?」貔貅一脸森冷,语气却异常地云淡风轻。
「普通。」檮杌轻咳一声,识时务地敛起笑脸,双手规规矩矩地叠在腿上,整个人正襟危坐。
「很闲?」将他的装模作样看在眼里,貔貅不怒反笑,挑眉再问。
「尚可。」檮杌头皮一阵发麻,答得十分小心。
「既然四弟你闲来无事,那就带他们下楼去用早膳吧!」貔貅大方地将两个小麻烦丢给自己兄弟,脸上不见一丝愧色。
他刚刚说了什麽让人误会的话了吗?他的回答明明离闲来无事还有一段距离不是吗?檮杌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麽,於是苦笑。
「有问题吗?」见他还坐着不动,貔貅拍了拍弟弟的肩头,脸上布满了关心,但语气里却添了几分危险。
「没有!」檮杌答得飞快,没有一丝迟疑,就怕答得慢了,二哥关爱的拳头就要往身上招呼了。
但貔貅并未因此而满意,他皮笑r"/>不笑地朝门口比了个「请」的手势,见檮杌动作慢了点,便伸手拎起他的衣领,把自家兄弟拖到了房门口,那动作看起来是如此地轻松。
在一旁看戏的小兄弟们见檮杌也被拎了出来,乐的像什麽似的,虽笑不出声,但那乐不可支地模样,已说明了他们是如何地幸灾乐祸,小豹子更是抱着檮杌的手,笑的前俯後仰,结果惹来了檮杌地一阵搥打,不过就像雨珠子打在身上那般痛而已。
「你们几个就换个地方,继续增加彼此间的感情吧。」终於把这些个烦人的家伙撵走了!貔貅愉悦地擦擦掌,一早被他们吵醒地y"/>郁心情这才拨云见日。
昨晚小貅喝了药後,没多久又迷迷糊糊地睡下,後来半夜里又开始发汗,一下子喊冷,一下子又喊热,睡的极不安稳,又不时乱踢被子,他守了她一整晚,又是取暖又是擦汗的,直到她终於退烧了,睡沉了,不出话来,心底则是一片哀嚎。
「慢慢讲,不急。」檮杌/>/>小虎子的头,笑的可亲切了。
「是啊,不急,你慢慢讲,我可以边听边动手。」貔貅也亲切地笑了,只是亲切过了头,看起来有点狰狞。
呃、这……小虎子愣愣地看着终於心甘情愿收手的貔貅,他才呐呐地开口:「我其实是想跟你们说,那个……我阿娘醒了。」
「你怎麽不早讲?」貔貅跟檮杌异口同声,只是两者的语气大有差别,前者是惊喜,後者则是埋怨。
貔貅赶到榻前,对上小貅那两只圆睁的水眸,看见里头晶亮有神的光采时,他才放心的笑了。「你刚摔下床,有没有撞疼哪儿?头还好吗?有没有想起什麽?你还记得自己叫小貅吗?」
面对貔貅一连串的问题,小貅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因为她的思绪有点混乱,刚才那个冷戾漠然的貔貅,跟昨夜里那个爱哈哈笑的貔貅,哪一面才是他的真面目?
摇头?这是在回答哪个问题?貔貅猜不透,不过看小貅一副没事般的模样,也就不再追问了,静静地看着她的侧面一会儿,他忽然想起檮杌不知道小貅失忆的事,於是笑笑地看向刚被自己教训完的大神医。「檮杌,过来。」
方挨了几拳的檮杌见到他二哥脸上的笑容时,脸上的表情如撞鬼般,不敢吭上半声,乖乖地挨到床边。
呜呜,好可怕喔,向来漠视人群的孤傲二哥竟然对他温柔地笑了?而且还一脸和颜悦色地对他讲话?
「小貅失忆了,你帮她看一下。」貔貅满脸的担心,但在小貅看不见的角度里,他朝檮杌冷冷地扫去一眼,心里兴起赏他两拳的欲望。没事?他刚才替小貅把脉竟然没能发现小貅失忆!狗屁神医。
原来二哥还是二哥,只是在姑娘面前换了副脾x"/>而已。檮杌被这冷冷一瞪,吓的心里起了一阵哆嗦。
「失忆?我看看。」於是他赶紧地,又是把脉又是掀眼皮,动作间十分小心谨慎,好一会儿才收回手。
「如何?」貔貅挑挑眉,小貅的手和脸全让檮杌给/>了,如果他讲不出什麽所以然来,就别怪他……哼哼,心想着暴力的同时,他仍记得克制不让周身散发出半点杀气。
「看起来并无异样,她的失忆应该是高烧所致,不过不用太过担心,一些记载了这种病例的书上都有指出,此种失忆为暂时x"/>的,病人的记忆会在日後逐渐自行恢复。」呼!檮杌大大地喘了口气,抬手拭去额上的冷汗,想他堂堂一代神医,没人敢对他的诊断有所质疑,而现在,他竟然还得拿出书上记载的内容来佐证,实在是……
「小貅,听见了吗?你会恢复记忆的,别怕。」貔貅脸上担忧的神色平复许多,他蹲到她身前,露出了笑容。
睇着他,小貅忍不住回想,自己什麽时候表现出害怕的模样让他误会了?对於他的那句别怕,她本来是不想回应的,却又在看见他放心後扬起的笑容时,突然间於心不忍,挤出一个单音算是回应。「嗯。」
「你昨晚睡的不安稳,再休息一下。」他轻柔地哄着。
小貅静静地看着他含笑的眸,心里有丝无奈,最後还是顺从地闭上眼,放弃打算下床走走的想法。
貔貅伸手帮她把被子拉好之後,才领着所有人走出内室,语气和善地对檮杌说:「你先带孩子们去用早膳吧。」
「不要!我们都还没跟阿娘讲到话!」小虎子和小豹子听了连忙抗议。
貔貅黑眸里划过危险,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不知在何时已被敛去,他那身冷然气息在此刻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
「你们乖,先去把肚子填饱了,再来跟她说话也不迟。」
貔貅表情森冷地瞪着他们,嘴里却说出十足宠溺的话来,这诡异的模样,吓的两个小的不约而同地缩着脖子往门外冲去,檮杌则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才追了出去。
☆、第9話
晌午前,太阳出来露脸了。
小貅再躺不住,坚持要下床,貔貅见她j"/>神不错,也就决定趁着没雨时赶些路,於是一行人照着昨日的分配,骑着两匹马离开了银椒镇。
貔貅本打算买辆马车给小貅跟小兄弟俩坐,但他们走的都是距离较近的小路,马车无法通过的,若要改走大路,这回庄的日子至少还得再延上十瞎话也不会脸红气喘的瞎扯功夫,唔,再加上有一颗很会分析判断的脑袋吧,现在发现的。感觉……原本的自己除了见惯大识面外,还是个很别扭的人,但她觉得这样没什麽不好,也不打算改变。
「要不要改侧坐?你会比较舒服些。」貔貅脸上露出招牌爽朗笑容,偏头提议,对她的回答置若恍闻,身子都僵成这样了,还在逞强。
「不用。」又是一个想也没想的回答,这让小貅微微挑眉。
他的小貅真是像极了一头骄傲的小母狮啊!貔貅在心里感叹了一下,然後连撒娇都出现了。「小貅,改侧坐嘛。」
他们正走在山壁与陡坡间的一条腰绕山径上,虽然路面稍宽,但看起来还是险象环生,小貅实在不愿貔貅再分心注意自己,她清冷一叹:「我没事,你注意路况就好。」
「你会怕?」貔貅眼睛一亮,愉快地发现她也有害怕的时候。
「少废话。」小貅依旧是简单扼要的回答,但向来冷凉的口气里已添了一丝不奈,她忍住向後拐肘子的欲望,不多加理会他变态的兴奋,三要让你看啊……」她嘴里是这麽讲的,但在清冷地瞟了他一眼後,揪着衣襟裙摆地纤手倒是松开了。
貔貅在看见她身上的伤口後,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嘴唇动了动,最後还是什麽也没说,默默地为她敷上伤药。
小貅看着他的表情,春光大露的她没有太多害羞,心里反倒升起一股心虚和愧疚,向来的冰冷在无形中缺了一角,她竟然觉得自己欺负了他,这什麽跟什麽?被脱衣服的人是她,被看光光的人也是她,那她究竟在心虚愧疚些什麽鬼?
貔貅费了般功夫才将一身伤口处理好,他将她有些残破的衣裳拉好,再用披风把她全身上下包的密密实实。「先这样将就一下,晚点到客栈时再换上新衣裳。」
「噢。」她掩下眼睑,轻轻地应了声,仍处於微怔状态。
貔貅见小貅一脸的恍神,误以为她还处於方才的惊吓之中,他伸手抹抹脸,抹去了一脸的深沉,蹲到她面前露出一口白牙,笑嘻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闹着她:「你的身子除了我之外,可没教别人给看去,你就别这模样了!」
只给你看到有比较好吗?小貅闻言,什麽心虚啊、愧疚啊,顿时灰飞烟灭,她斜睨着他,在心中冷哼着。
看着她恢复神采的脸蛋,貔貅又笑笑地揉了揉她的发漩。「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看看樱绯的伤。」
「樱绯?」她没想到会从貔貅嘴里听见姑娘家的名字,加上他眼底难掩的担心,让她感到心里一阵纠结,也勾出了向来淡定的她前所未有的好奇心,看看貔貅、檮杌、小虎子、小豹子加上她这只小貅,现场这一干兽类里,只有她一只母的,不是吗?这樱绯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啊,我早上忘记为你们互相介绍了,我跟你说,樱绯是我很重要的一位朋友。」貔貅懊恼地击掌。
「早上就见过面了?」小貅满脸狐疑。
「是呀,喏,你看,牠就是樱绯。」他比比刚才摔下陡坡的那匹马儿,然後一脸不舍地朝牠走去。
小貅看他亲昵地抚/>着樱绯漂亮地红鬃,边跟牠讲话边检查牠的伤势,光看他的态度,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樱绯是个人,而不是一匹马,这让不禁让她在心中莞尔一笑,刚才的纠结已然不见踪影。
「二哥,我刚查看了樱绯摔落陡坡的那段山道,那附近的土石脆弱松软,应是连日雨势所造成的。」檮杌拍掉手上的尘土,两三步就走到樱绯身旁,观察牠的伤势,这次,他就不需要回避了吧?
「嗯。」貔貅并没有费心地去查看那段山道,依旧埋头在樱绯的伤势中,只冷冷地应了一声,算是给檮杌用心查看後的回答。
檮杌早已习惯自家二哥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杵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貔貅为樱绯治疗。
始终注意貔貅动态的小貅,看着他们兄弟间的互动,感觉有些怪异,可是又说不上来,於是心思更加专注在他们这边。
「二哥,樱绯还好吧?」檮杌视线在樱绯身上前後打量一番後,见牠除了一些擦伤外,右後脚微微弯曲轻轻放在地上,让两只前脚跟左後脚承载大部份的体重,就像平常在休息的模样。
「不。」貔貅揉揉眉心,语气凝滞。
「能救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貔貅不语,心中的痛让他说不出话。看着樱绯乌溜溜的眼睛对自己眨呀眨的,彷佛不停地安慰他:我没事的,貔貅,我没事。
但,牠无辜的眼神,并没有让貔貅感到救赎,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般,一脸茫然地杵在原地。直到樱绯用牠湿湿的鼻子朝他的手顶了顶,又用牠修长的马脸在他身上蹭了蹭,如往常的撒娇,终於让貔貅回过神,但也让他再承受不住心中的痛,狠狠地搂着樱绯的脖子,深深地将脸埋进牠的长鬃里。
「二哥!樱绯现在的情形究竟如何?」檮杌急切地问,二哥这模样让他跳脚。
如果樱绯的伤势严重,二哥恐怕要难过上一段日子了,这情形每隔一段时日总要上演一次,哪怕是庄里养的鸽子在外折了翅,或是後山上的一匹狼让陷阱给伤了条腿,都能让他挂心,比起对待受了伤的自家弟兄们,态度简直话。」小虎子伸出食指抵在唇上,就怕弟弟说了不中听的话惹恼兽王。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刚刚还跑的好神气的马儿,会突然伤的这麽严重,想帮又帮不上忙,只能牵着小豹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二哥,我可以帮牠上夹板呀,固定住了,说不定一段时间後就好了,没你想的这麽严重也不一定。」唉,若是人折了骨还好办些,折了脊柱就用攀索叠砖法,折了腿骨就用竹帘、杉篱来固定,但现在,折的可是马脚骨……檮杌想了许多方法,就不知道适不适用於马身上。
「没用。」貔貅垂下眼睑,淡淡回绝了檮杌的提议。
「为什麽没用?」二哥不把原因讲清楚,他怎麽知道要从何帮起?
貔貅没有出声,盯着樱绯折了的右後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试试怎麽知道呢?二哥!」还是这些对人的疗法真的不适用在马身上吗?
「如果只是用夹板固定是没用的。」小貅悠悠地开口。
她的话引来所有人的注视,貔貅带着讶异地挑挑眉,檮杌则哇啦啦地跳到她面前:「你怎麽知道有没有用?」
「兽类不比人,牠不会讲痛,也不知道要注意伤口,牠即使脚上有伤依然会走会动,若只是用夹板固定,是不够牢固的,等到拆掉夹板後,牠的骨头也已经变形了。」小貅直接越过挡在身前地檮杌,在貔貅灼人的注视下走到樱绯身边停下,仔细的为牠检视伤势。
没想到小貅也通晓兽理,貔貅感到惊喜,敛了敛纷乱的思绪,注视她的眼神变得更加热切。
「原来如此……咦,你不是失忆吗?怎麽还记得这些?」檮杌歪头看着小貅,才解开了一个疑问,又陷入另一个疑问。
「不知道,它自己在我脑子里冒出来的。」她耸耸肩,若不是貔貅也一副很想知道的模样,她才不打算回答檮杌的蠢问题。
貔貅的心,因她刚才那番明确的见解,升起了几分希冀,却又怕期望越高,失落也就越大,想问樱绯有没有痊癒机会的话,到了嘴边就是问不出来。
「或许可以帮牠上石膏,你愿不愿意试试?」小貅看进他的眼底,自然也看出他的担忧,但她现在是一个失忆的人,只靠脑中浮现的一些熟悉记忆,完全不敢担保樱绯的脚是否能因此得到挽救,所以,她只是轻声询问。
她想,若换作是别人的马脚骨折了,在只有突然浮现一些熟悉记忆的情况下,以她的个x"/>应该是挑挑眉,退到一旁置之不理,不过,眼前这樱绯是貔貅的朋友,看他那般难过,她就算再没把握,也是硬着头皮也想帮他。
至於为什麽愿意为他做到如此?她想,自己应该是不喜欢看到那张总是爱笑的脸,变了模样吧!
「什麽是上石膏?」檮杌身为一代神医,一听到不曾听过的治疗方法,立刻虚心求教,学习的态度十分正确。
「先将断骨正位,再用石膏固定,石膏的效果比夹板牢固,卸下後,骨头比较不易变形。」小貅讲的如此详细,主要是要让貔貅能更了解,但结果会是如何,她也不敢保证。
「所以,石膏是比夹板坚固的固定材料?」貔貅听懂了,简而易之的反问,脸上终於有了一丝笑意。
「嗯。」再次见到貔貅的笑容,小貅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肩,在他微愕的目光下,向来淡漠地小脸上也绽开轻笑。
「但是,石膏要从哪取得?」檮杌提出疑问。
「医疗器材行。」她淡睇檮杌,不解他怎麽净问一些蠢问题。
「什麽什麽行?」檮杌满脸糊涂。
「典叶国没有你所说的医疗器材行。」貔貅低哑地回答。听到小貅口中的陌生的店舖种类,他才忆起她来自别的国家,石膏很有可能是她国家才有的东西,不由得拧起眉。
小貅看穿貔貅的想法,她低头想了想,才提出自己的看法:「那就不管医疗器材行了。或许石膏在你们这里并不叫石膏也不一定。石膏是一种晶体,把它磨成粉加水会呈泥状,乾了之後会变硬,典叶国里有什麽类似我所描述的东西吗?」
「石灰!」在听完小貅的描述後,所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
欸,她怎麽觉得两种好像是不一样的东西呢?小貅嘴角微微搐了下,但她不想给貔貅泼冷水,说不定石灰真的就是石膏也不一定。
☆、第10話
所有人就地取材,合力做了一台简易板车,再把樱绯放躺上去,小貅也上了板车,在一旁看照着,小兄弟俩依旧坐在另一匹马背上,在貔貅和檮杌轮流施展轻功拖行板车和驾马下,一群人终於赶在日落前,风尘仆仆地抵达离山下的繁柳镇。
一进镇子,貔貅立即租了间有前庭後院的屋子,主要是为了让樱绯有足够的休息空间,另一方面也方便为牠治疗。
拖着板车走上大段路的貔貅并没有稍事休息,把一切琐事留给檮杌安顿,便牵过小貅的手,直往大街上走去,最後两人走进一间工匠铺。
「客倌今话,檮杌总觉得自己很蠢。
「……一刻钟。」应该是吧?
「所以,我要这样举一刻钟?」不是吧?樱绯的脚细归细,可是不轻耶!檮杌光想就手软了。
「别急,一刻钟很快的。」小貅凉凉地说。
果然,时间过的很快,檮杌的手还来不及发软,一刻钟已经过去了,小貅看时间差不多了,伸指戳了戳石膏,对於它的硬度感到十分满意。
「可以了。」她稍稍伸展筋骨,一整天下来,其实折腾的厉害,直到现在情绪放松了,才感觉到疲累,看来,她这场病,果然病的不轻。
几个人看着樱绯脚上的白色长条石膏,小的那对兄弟悉悉嗦嗦,交头接耳,大的那对兄弟却是沉默不语,各有所思。
貔貅疑惑,是哪一个国家兽理如此的蓬勃?而看似冷静,实则别扭,又j"/>通兽理的小貅,为何会来到典叶国?不过,即使满心的迷思,也无法浇灭他对她的情感。
檮杌好奇,她究竟师承何处?看她处理伤处的步骤,包紮的手势,诊断及治疗的理念程度,绝对不失为一名优秀的金疮医,可是,她却像是一名兽医!这使他心生惋惜呀。
「我先回房休息了。」冷凉的嗓音拉回众人的思绪。
她低着头,谁也不看,说完,迳自找了间空房,一进去倒头就睡,她想,或许等睡饱了、有j"/>神了,再面对貔貅时,就会恢复清冷的本x"/>了。
她略差的气色让貔貅蹙额,视线不自主地跟着她娉袅地身影,来到堂屋左侧的厢房边,直到那抹纤细被雕花木门掩去,他才敛下眼。
前庭留下檮杌的马儿,陪伴躺在乾草堆上休息的樱绯,所有人移步进入堂屋里,吃着檮杌稍早前张罗回来的食物。
貔貅冷厉地眼扫过身前三双蠢蠢欲动的木箸,本来还很热闹的堂屋随即鸦默雀静,三个人乖乖缩回蓄势待发的手,直挺挺地坐在位子上,不敢再造次。
见一双双木箸安安份份地躺在桌上,貔貅满意地扯了扯唇,在六只眼睛的注视下,他把每样菜都往空盘子夹上一些,夹到卤r"/>时,还多夹了几块,丝毫不在乎那些越瞪越大的眼珠子,最後,他拿了两粒馒头装在另一个盘子里,再用油纸把两个盘子盖住,才让那几只馋虫冲锋陷阵。
饭後,几个人又全往前庭凑去,貔貅边喂马儿吃草料,边替牠们刷毛,也对牠们说话,檮杌坐在堂屋前的石阶上,左边是用泥块简单搭出来的小火炉,上头正煎煮着要给小貅的汤药,右边则是刚才替樱绯上完石膏後所剩的材料,他正用自己的脚来练习上石膏,偶尔转过头看一下泥炉上的药,小兄弟俩则是窝在檐廊下,小小的身子屏着高高的门槛,玩着孩子们的小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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