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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6章拿菜刀的花恋蝶(一)

    经过商议,花恋蝶和红罗将朱璧朱圭两兄弟提拔起来一并做了依君馆左右副倌!,又买进十来个幼倌和倌奴,依君馆原来的老倌奴则升任为专门调教倌子的倌公。倌馆各处的改造在两个多月后终于全部打磨完毕,所有事务进入正轨,业绩开始稳步上升。

    花恋蝶也终于长吁一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轻松了许多,尤其让她欣喜的是红罗夫君的虚弱身体在她的心调养下有了极大的起色。肌肤上的淡黄尽数褪去,恢复成羊脂玉色。发丝虽还未变成乌黑,却也是润滑无比,如一匹上好的缎锦。身躯仍很瘦削,但完美的骨架上已慢慢出现肌的起伏,晚上搂着睡觉的质感越来越好,那曾经冠绝九州岛岛的温润媚骨风华正在一日日地绽放展露。每每看见客人被偶尔站堂的红罗迷住眼时,心里就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骄傲和自豪。

    这个月是新式依君馆开张的第三月。入秋了,花恋蝶决定在每月中旬十天的白日里推出“饕餮之道”的饮食养身主题活动。

    话说这九州岛岛大地的吃之一字还算差强人意,各种调味品、果蔬类很是齐全,料理食材上也有煮、蒸、炒、煎四大方式,只是在调味、火候和烹调方法上还有待发展和改进。

    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花恋蝶曾一度奉行“抓住男人的胃就等于抓住男人的心”这句经典名言,故不辞劳苦地进入烹饪学校系统学习了中西方厨艺。出师后又因追求男人而在西餐厅和中餐馆打过工,一番磨练下来,她最为出色的中华厨艺已达国家顶级大厨的标准,用来招待国宾都绰绰有余。

    比起九州岛岛的四大烹饪方式,后世中国菜光常用的烹饪方法就有五十多种,据作方法和传热的不同,可大致分为八大类:一是炒、爆、溜:二是炸、烹;三是煎、!、贴、瓤;四是烧、焖、煨、焗、熇、扒、烩;五是烤、盐焗、熏、泥烤;六是氽、熬、炖、煮、蒸;七是拔丝、糖水、蜜汁;八是涮锅、什锦锅、生片锅、砂锅。是以若要想以厨艺傲笑九州岛岛,对花恋蝶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但她并不打算抢滩饭馆酒楼,只是想结合医道养身推出一个勾引客人的小活动而已。

    自前几日取得叫好反响后,今日开馆时,她命倌奴在临淮河馆门口换上新菜牌,上书“曰:红萝卜,又名金笋、十香菜、丁香萝卜、胡萝卜等,生、熟皆可啖,兼果、蔬之用。气味甘、辛、微温、无毒,下气补中,利膈肠胃,安五脏,令人健食,有益无损。故有小人参、土人参之称。今日小菜:红萝卜丸子、红萝卜糕、麻香红萝卜条、红萝卜盒、茄汁红玉、拔丝红玉。”

    是六十多年前雍国的一位名医所著,流传几十载,现已成为九州岛岛大夫和酒楼大厨必须学习的教材之一,某些个文化素质较高又注重养身的九州岛岛人士也会略略读上一读。依君馆挂牌的前半节写的食材效用不过是照本宣科而已,真正让人追捧的是下面例举的今日小菜。同样的食材不一样的做法,不一样的味道,对无论哪个时空哪个朝代都奉行民以食为天的饕餮人类来说,如此绝佳美味怎不令人兴致盎然,趋之若惊?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依君馆白日里的生意陡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眼下红罗练功完毕正在淮河馆门迎客,花恋蝶则蹲守在右侧院为食疗红罗夫君身体专门搭建的私人小厨房内惬意地切切炒炒。白天上门的客人不是啥荡豪放人士,因此红罗夫君虽改良成不抹脂粉地站堂迎客,又逐渐显露出了绝代风华,她心里还是比较放心的。就算出现个把恶霸,凭她花恋蝶的身手和头脑,教训人还不也是小菜一碟。

    几道批量生产的红萝卜小菜不消多时便已完工,屯在几个白釉大盘中等候幼倌们待会儿按份端出。接下来她打算为红罗夫君煲个爱心天麻乌**汤。这道煲汤是民间秘方,对滋补阳、强身健体很有帮助。

    上好的野生天麻已用温水泡上十二个时辰,切片放进了自制的煤砂罐中,老姜片、选大红枣和枸杞也逐一放了进去,再往锅里掺入冷水,接来下就该放乌骨**了。

    乌骨**,又称竹丝**。现代医学研究表明,乌**体内的血清总蛋白、球蛋白质的含量和铁元素的含量都高于普通**,而且它含有丰富的黑色素,入药后能使人体内的红血球和血色素增生,起到养血养身、健脾固肾的作用。

    “嘻嘻,红罗夫君再好好养段时间,就可以解禁和姐颠鸾倒凤了。”她吃吃笑得好不色情三八,眼前仿佛出现被翻红浪的缠绵画面,血管里的血不由有些沸腾起来。

    甩甩脑袋,花恋蝶深吸口气,按捺住胡乱sao动的心,从竹笼里捉出一只昨日才从小街里某个挑担老农手里买下的乌骨老母**,笑眯眯地伸指握住不断晃动挣扎的**头,将头利落反拧,与翅膀一块捏住,露出还算纤长的**脖子。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则慢条斯理地在脖颈中段拔着乌黑发亮的**毛,嘴里兀自念念有词:“一二三**毛,四五六**毛。自然淡淡疏疏,何必重重叠叠。唉,此生活该挨上一刀,奈何多事长出**毛?死前惨受拔毛之痛,真他爷的呜呼哀哉!”

    乌黑的细绒**毛打着旋儿在厨房地板上堆出一小撮,**脖子逐渐露出乌黑光净的皮。她满意地弯起眸子,伸手从砧板上拿起锋利的大菜刀,用刀背拍拍还在疼痛中起伏抽搐的温热脖颈,嘻嘻笑唱:“老母**乖乖,把脖儿伸伸,快点伸伸,姐要下刀,不怕不怕就不怕──”菜刀灵巧地翻出一个刀花,刀锋稳稳立在了**脖子上,正要轻轻割喉,忽听不远处传来一个急匆匆的脚步,紧接着半掩的厨房门被大力推开。

    “二倌主,不好了!不好了!不知打哪儿来了群拿着刀械棍的地痞泼皮,正在花庭茶座里闹腾,还试图──”话音未落,凌雪很不幸地看到了此生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一蓬鲜血高高飞溅,白发女人的白发、粉颊以及身上穿的特制的白油布罩袍全沾染上星星点点的殷红。黑色的大菜刀从乌骨**脖颈上凶厉砍下,悬在半空滴滴掉血。**的断颈处不断冒出汩汩鲜红,迅速流淌了一地。

    第027章拿菜刀的花恋蝶(二)

    “凌雪小乖乖,你说他们还试图干嘛?”

    随着一声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问询声响起,侧对他的白发女人握着滴血的菜刀慢慢转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沾血的脸颊肌僵硬如冰,淡唇浅浅勾起,柔和的笑凝滞在唇角,烟灰色的眸子燃烧着诡谲怪异的光芒,整张脸呈现一种极不和谐的扭曲,身周三尺地界似乎被一层毒狂暴的黑气笼罩,硬生生与三尺之外的青白天光分隔开来。

    凌雪惊恐地瞪着那正对着自己面门的滴血刀锋,几乎忘了呼吸,浑身不自觉地战栗起来,手死死扒住门板,冷汗瞬间浸湿了里面的单衣。

    与二倌主一起在依君馆生活了近三个月,每当下厨碰到需要用刀切菜剁时,二倌主总会以怕出现误伤的理由,将他们连同倌主在内的所有人赶得远远的,再掩上膳门切切剁剁。时间一到,便笑容满面地为倌主端出一道道绝美佳肴。偶尔运气好时,他还能贴着倌主蹭上两口,吃个心满意足。但他从来不知道,不,应该说全馆上下没有一个人知道会做菜的二倌主在拿起菜刀后会是这种模样。恍然间,他有些明了二倌主为何总喜欢独自在膳房里鼓捣的原因所在。

    僵硬如冰的脸颊,柔和凝滞的浅笑,诡谲怪异的灼光,毒狂暴的扭曲晦暗,衬着那从头到的点点腥红,眼前的人哪儿还是平日里熟悉的那个温和体贴、痞赖慵散的二倌主?此刻那张扭曲怪异的笑脸和一身嗜血黑气恍如突然从十八层地狱现身人世的吃人恶鬼一般,生生吓煞人也!

    其实凌雪如果是个现代人,必定会用一个更为准确的形容词,那就是──神经质变态杀人狂。

    “凌雪小乖乖,你说他们还试图干嘛?”白发吃人恶鬼站起身朝他走进,嘴唇半咧,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他们……他们还……还试图……羞……羞辱倌主……”凌雪哆嗦着嘴唇,艰难吐出,脸颊和唇瓣已是惨白,大颗大颗的汗水沿着弧线优美的下颌滑落于地。

    “什么?!”雅致温柔的磁音刹那拔成刺耳的尖叫,黑灰色长眉高高挑起,花恋蝶急速朝倌馆后院花庭飞奔而去,沿途洒落一地**血。

    在那道笼着黑气的身形消失后,凌雪的身体终于顺着门框慢慢滑下,右手紧紧揪住前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以后再也不要看拿菜刀的二倌主了!

    巳时初,日头高高悬挂在青天之上,越国国都邺京城重复着日复一日的繁华热闹。

    城西的淮河两岸种满依依垂柳,长长的柳枝从树杈高端垂落,稍尖一直点到了水面。河风一吹,柳枝飘飘荡荡,晃出粼粼波纹。时不时有几片狭长的柳叶翩然飘落,有的像小船般随波逐流而去,有的则似浮萍般在河岸边簇聚。成群结队的寸长小鱼躲在叶片下追逐嬉戏,觅食休憩,衬着倒映在水中的串串红灯笼,河上的大小船帆,飞掠游弋的水鸟,景致显得分外怡人。

    柳枝掩映中有一处约莫丈许宽的暗青条石阶梯,从碧波中一直往河岸边延伸,石阶两侧是榆木镶青釉围栏,围栏外的河坡河岸上芳草萋萋,零星点缀着一些蓝白色的花朵。乘船下到石阶,迈步二十一级,便来到依君馆只在白日里放才打开的淮河馆门的虚门前。

    楠木镶银的拱形虚门以紫藤缠绕,时值初秋,紫藤进入第二番花期,串串淡紫花穗与狭长荚果在翠羽般的绿叶衬托下相映成趣。拱门顶部正中刻着的“依君馆”三个银粉金边大字,在垂挂的紫藤花和荚实中半遮半露,倒也勾出几分风流趣雅之味。

    穿过虚门就是依君馆淮河正馆门,门口左边挂着一块桐油木牌,上面写着今日“饕餮之道”的小菜菜谱。门边左右立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幼倌,清秀灵慧的脸上笑意盈盈,身着的粉色绸缎外袍如同那日依君馆倌主红罗成婚时招迎客人的倌子身上的式样一般,也是斜交襟领,滚边窄袖,水红束带,开到胯间的衣摆缀绣朵朵粉桃,露出两线洁白的亵裤。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幼倌的乌发没有盘结扣玉,只以一粉色绸带在脑后尽数束成一束,表明其还未挂牌坐馆的幼倌身份。

    跨进大门,绕过屏风,再在门内候着的幼倌带领下走过一条一丈余宽、两丈余长,光线略暗的通道,眼前便豁然开朗。

    头上青天白日,阳光明媚。小桥流水中卧躺片片睡莲,金鲤游摆;飞泉瀑布间弯出一弧彩虹,叠叠有声;假山嶙峋,翠竹挺拔,簇拥株株似锦繁花。竹案圈椅,兰草悬垂,幽香暗吐,悠悠丝竹若有似无,袅袅香茗雾气蒸腾。粉衣幼倌笑靥如花,仙童般穿梭其间,各色俊美清倌温言柔语,谈吐高雅中又带婉转媚态,观此花庭,实乃世间之一大销魂仙境。

    今日在花庭迎客的不是二倌主,也不是倌事凌雪,而是倌主红罗。自三月前,其有幸得一不留名号,慈悲为怀的济世名医无偿救治,缠病三年的身体慢慢有了好转。其后又开创九州岛岛先河嫁得一女子为夫,俗话说得好,人逢喜事神爽,他那眉眼间的郁涩憔悴在短短月余便褪得一干二净。

    站立在花庭中那副身体挺拔修长,仍是极为瘦削,但双颊已丰满不少,尖锐的下巴出现了优美的弧线。鬓发盘结扣玉,披散后背的发丝棕黑润滑,冰肌玉骨,挺鼻秀美,桃红薄唇润泽诱惑,斜飞长眉下一双狭长的黑眸温润明亮,似有莹华玉光流转,眼角处挑飞三月桃花的风流媚丽绚烂。

    他外罩极淡的浅蓝对襟软绸扩袖薄袍,露出水红单衣襟领,薄袍袖口银线滚边,朱红色镶银边的桃花开缀在袖角和衣摆间,腰系湖蓝银丝双穗丝绦,举手投足间端方从容,温雅如玉。然浅笑低语间又倾洒出满身勾魂媚骨,比之以前更多出了一股成熟男子的魅惑风情,一丝丝撩动着世人心底潜藏的情思渴欲。

    不过,当年的倌魁红罗在当上倌主后便不再是接客的倌子,如今做了别人的夫君后,当然更不会接客。跨进依君馆的客人们虽看得心痒难耐,却也自恃身份,只口头上调笑两句,暗地里多欣赏几眼,把那道身形存放在心里旖梦垂涎。

    他们虽不屑迎个倌子为夫,但偶尔还是会欣羡那个曾做过乞丐的白发女人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能迎得如此绝丽的夫君。一时反忘了当初红罗病残丑陋时,自家是何等的厌恶鄙弃。

    第028章拿菜刀的花恋蝶(三)

    呵呵,这就是风流名士,揣着一张张儒雅清高的面庞,看似狂放不羁,倜傥翩然,眼睛深处却闪烁着一丝贪婪邪的欲念。

    恋蝶说很多文人名士上倌楼调倌狎妓不太偏重欲,主要是寻求一种神上的满足与交流。他承认恋蝶的话有道理,但禽兽还是禽兽,他对他们的感官永远不会发生改变。

    红罗一面热情地招呼着不断上门的客人,一面在心底冷冷发笑。眼角瞥到不远处一道兰竹美男屏风,屏风有些微摇,谁知道在这青天白日下,仗着一圈屏风遮蔽,里面又在干些什么香艳龌龊的调戏勾当。

    突然,自门外奔入几个面色张惶,号呼不断的幼倌。

    “倌主,不好了不好了!从河面上来了一群地痞泼皮,正拿着刀械棍──”

    一个幼倌还没叫嚷完,花庭外已传来阵阵凌乱而响亮的脚步声,夹杂着幼倌的哭叫和狞恶放荡的邪笑。花庭茶座上的客人皆惊惶站起,楼上包间的客人也从房内疾步走到楼栏处往下惊慌眺望。

    须臾,通道口大步奔进十几个男男女女,高矮胖瘦不一,个个满脸戾气,手中或是执,或是提刀。进得花庭,奔着最前面的竹案圈椅一顿劈砸,惊得茶座内骇呼尖叫一片。

    红罗当机立断,赶忙示意一直候在身后的朱圭带幼倌、清倌们避到楼廊处,又让朱璧领着楼上楼下的客人迅速退到前堂,开临街馆门让客避走。

    幸而那些地痞泼皮只是胡乱打砸桌案屏风,拔花扯草,并不阻客避逃,也不追砍倌子。他稳了稳心神,向坐在圈椅中抓着个幼倌不断挑弄捏揉的莽棕衫男子看去。

    那男子身高七尺左右,长得甚是壮硕,铜铃环眼,方鼻阔口,络腮胡子,一脸凶相,正是邺京城中排名第一的地痞黄大虎。此人凶残狠毒,贪杯好色,泼皮成,一帮手下足有上百人,月月都会沿街收纳店铺摊贩的保护银钱。进入酒楼饭馆吃喝,花街柳巷嫖弄倌妓也是从不给付银钱的。

    “倌主,救我……救我……”十一二岁的幼倌身量还未长足,小**似的被黄大虎拎在手中,朝着红罗凄厉哭喊。衣袍和亵裤已撕得破破烂烂,露出雪白劲瘦的长腿,腿间还未发育成熟的稚鸟被一只蒲扇般大的巨掌握住大力揉捏。

    “倌主,你……还是不要过去的好。”回身转来的朱圭担心地拉住红罗,欲阻他迈出的脚步。

    红罗笑了笑,轻声道:“不碍事的,往日里依君馆从未少过这地痞一分银钱,今日会来闹事,估计是后面有人雇他。你让凌雪去唤二倌主过来,我在这里先支撑片刻。”对自家妻主,他有着绝对的信赖和信心。

    “倌主……”朱圭还欲再劝,却被红罗一个厉眼扫过,只得惴惴不安地悄声退去。

    待那十几个男女一顿打砸完毕后,红罗也已缓步行到黄大虎眼前,微微施了个礼,笑道:“我记得依君馆这个月的银钱是一分不少地按时交纳给了黄大爷,不知黄大爷今日到馆中命手下这般打砸却是为何?”

    “一个下贱的倌子,少给老子说些文绉绉酸大牙的话。”黄大虎环眼一瞪,蒲掌往手里幼倌挺翘白嫩的臀部狠狠拍去,痛得幼倌发出一声惨叫,白嫩的臀部瞬间红肿,他状似满意地又拍了拍那印着指痕的翘臀,忽而张眼狞声喝道,“你依君馆近两月生意比以前好上许多,交纳的银钱却没见涨,摆明了就是看不起老子,今儿老子是专程来给你们长长教训的。”

    说着将在手里痛苦哀嚎的幼倌一把撕个光,邪笑道:“老子好久没尝过这么嫩的幼倌了,先就从这只嫩白兔子开始。”大手扳开幼倌两片白臀,并指就要往粉嫩小巧的后庭中入。

    红罗眸光倏冷,猛地伸臂用力一拉,竟趁其不备将幼倌从他手中拉到身后护住,淡淡道:“黄大爷,幼倌太小,还经不起您的调弄。”

    黄大虎瞪着空空的两手微微愣了愣,旋而抬起头狂笑起来,“原来依君馆的红罗倌主病好之后能有这般大的力气。”他从圈椅中站起身仔细打量着红罗,铜铃环眼渐渐眯起,放出凶残贪婪的光,“啧,老子怎么今儿个才发现,红罗倌主浑身瘦归瘦,却已经恢复成往昔的绝色模样了,比那幼倌不知道勾魂挠心了多少。要不,你来伺候大爷一次,大爷就再不找你依君馆的麻烦。”指下流地向红罗的下巴挑去。

    红罗拉着幼倌急身后退两步,避开他的调戏,冷声回绝道:“红罗数月前已为人夫君,此身再不接客,还望黄大爷见谅。”

    “切,那更好,大爷我还没玩过为人夫君的倌子。”黄大虎裂开大嘴,猥琐地到自个胯下,哈哈笑道,“红罗倌主,你瞧,大爷我的宝贝命子已经硬得吐水了。痞子们,你们要看大爷在这儿上了倌主么?”他抖着下身,猖狂地向围在四周的手下笑喊。

    “要!要!”

    “上啊!老大!”

    一群地痞泼皮敲着棍,也哈哈笑不已。

    “倌主!”缩在楼廊处的倌子们有些忍不住拆下楼廊木栏,奔了出来,试图帮红罗一把。

    “不准过来!”红罗厉喝阻拦,拉着幼倌再次在黄大虎的猥琐逼近中后退两步。

    在此危急时刻,一道小小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袭黄大虎握在手中高翘摇晃的宝贝命。

    只听得黄大虎陡然发出一声凄厉嚎,身体砰地重重跌坐回身后数尺的圈椅上。待细细看去,便见其宝贝命顶端,连着布料被一乌黑的**喙牢牢夹住。

    那是一个乌骨**头,脖颈断裂处整齐平整,滴滴红洒落,一双暴突的**眼充满了死不瞑目的怨愤,正狠狠瞪着黄大虎的双胯。

    “谁要上了花恋蝶的红罗夫君啊?”温和雅致的磁音在花庭中悠然响起,透着极淡极冷的笑意,声音不算大,却奇异地盖过了黄大虎的痛嚎。花庭通往侧院的假山背后,飘忽出一道白中带红的影。

    来者是个白发女人,从白发到白油布罩衣口都渲染着点点暗红,暗红右手拎着把沾血的锋利大菜刀,左手拎着一只无头乌骨**,每往前飘移一步,身后就留下一串血迹,好似才从屠场里爬出来。

    第029章拿菜刀的花恋蝶(四)

    她两鬓间血染白发飘飘,沾血的粉玉脸颊僵硬如冰,淡唇浅浅勾起,柔和的笑凝滞在唇角,烟灰色澄透眸子燃烧着诡谲怪异的光芒,整张脸呈现出无法言喻的微妙扭曲,身周三尺地界似乎被一层毒狂暴的黑气笼罩,硬生生与三尺之外的青白天光划分出界限,在销魂仙境般的花庭中比黄大虎一群地痞泼皮还突兀可怕。

    刹那间,黄大虎的哀嚎没有了,地痞泼皮的笑消声了,那个缩在红罗身后嘤嘤哭泣的幼倌骇得忘了发声,连在花庭中不断欢鸣的鸟儿都哑了。除了叠叠的飞泉瀑布声和汩汩水流声外,整个花庭再也寻不出一丝额外的活物声音。

    穿过茶座,顺脚勾起一张尚还完好竹案,拖拽着一起来到红罗夫君并一群地痞泼皮面前。花恋蝶将无头乌骨**掷于竹案上,菜刀扬起,似又想起什么,刀在空中顿住,转头向红罗柔声笑道:“对了,红罗夫君,到我身边来,这里交给妻主料理足矣。”

    和往常一样温和柔软的声音,却透着说不出的毛骨悚然。澄透的烟灰色眸子翻滚着炙热嗜血的诡谲亮光,唇边的笑容明明已经凝滞,偏偏嘴角又奇异地往上扬出更高的弧度,使一张清朗端正的面庞扭曲得越发厉害。这……本就不是他所熟悉的妻主,他所了解的恋蝶,倒像……像个恶鬼?!

    红罗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莫名惊恐,拉着身后浑身僵硬的幼倌,踱步移到花恋蝶身边。目光掠过还在空中滴血的沾了乌黑**毛的菜刀,他抿了抿唇,终于艰难地问出:“恋蝶,你……你正在杀**么?”

    “是啊,我正准备给红罗夫君煲个强身健体的天麻乌**汤,谁知道凌雪就冲进来说有人聚众闹事。”她举着刀,拈掉刀锋边的那**毛,唇边凝滞轻柔的笑容中勾出一丝狰狞,踮起脚在红罗有些发白的颊上吻了吻,“别怕,我的红罗,有恋蝶妻主在。”

    红罗嗫嚅一下嘴唇,最终没有说出令自己惊恐的源头是她。不过心却在这柔软的一吻中定了下来,不管怎样变化,恋蝶还是他的恋蝶,对他无比上心的妻主。冲身边的白发女人展开个淡淡的温润浅笑,伸指将她鬓边垂下的一缕染血白发拨到耳后:“有恋蝶在,我不会怕。”

    花恋蝶回他一个怪异扭曲的微笑,转头定定地看向对面一群地痞泼皮,继续轻声问道:“说啊,谁要强了姐的红罗夫君?”手中菜刀高高举起晃了晃,阳光下闪出一片光亮,随即重重劈砍而下。

    “啊──”不知是谁冒出一声尖叫。

    竹案上的无头乌骨**噗地一声,被完美地对剖成两半,残余在腹内的鲜血溅了菜刀满身,也将花恋蝶的脸庞、口以及握刀的手再度喷染上鲜艳血红。

    “黄大虎是吧,每月依照惯例交纳银钱,姐没多说一句。怎么?你就当姐很好欺负是不是?”菜刀扬起,再次狠狠落下,对剖成两半的乌骨**变成四块,腹内的五脏六腑尽数流出。

    花恋蝶左手从脏腑中抠捡出暗黑的**心,在指间使力捏揉。嘴角轻轻裂开,舌尖缓缓伸出,舔去溅到下唇上的殷红,灰眸中诡谲怪异的光芒大盛,身周笼罩的毒晦暗更是狂暴扭曲,表情狰狞得宛似从十八层地狱爬出的吃人恶鬼。

    满花庭的地痞泼皮,包括坐在圈椅上的黄大虎,躲在楼廊处的倌子,全都被震骇得半点也动弹不得。

    “恶……恶鬼……”只听砰的一声,一长棍跌落地上,一个瘦小男子面色煞白铁青,细小的双眼暴鼓,满是惊恐骇怕。忽地双手抱头萎在地上不断地瑟缩颤抖。

    “你他爷爷的才是恶鬼!”花恋蝶出口啐骂。手指轻动,指间破心掷到瘦小男子的额头,将他打个趔趄,仰翻在地。同时右手菜刀第三次扬起砍下,竹案瞬间一分为二,案上的乌**尸块、**肝、**肠、**血散乱一地。

    “黄大虎,你说,你欺到了姐的依君馆,欺到姐的红罗夫君头上,姐该给你个什么教训?”温和雅致的磁音恻恻,冷森森,透着亟欲勃发的狂暴兴奋。

    “不不不,二倌主,误会!是误会!”终于回过神的黄大虎唰地从圈椅上站起身连声赔笑,凶戾的表情变得谄媚惊惶,冷汗早已湿透里外两层衣衫。他好歹也算通些拳脚功夫,那自数百米之远便能准确击中他胯下命头部的断**头,那重重挥刀砍下却两次都未断的竹案,那身诡异可怕的扭曲嗜血杀气,那副狰狞的吃人恶鬼形貌都充分证明了一点,眼前这个曾一度认为温和可欺,软绵绵的二倌主是个深藏不露的可怕人物。

    “误会?”花恋蝶斜斜挑起右眉,“那依君馆今日所有的损失如何计算?”她跨前一步,菜刀一扬,砍向身旁某个哆嗦地痞手中的长刀。咯咔,长刀变成半截短刀。

    “赔!我赔!”黄大虎弯着腰,直抹额上如瀑冷汗。

    “惊骇客人,欺负幼倌?”菜刀飞旋而出,地痞泼皮们只觉腰间一凉,亵裤竟全部脱落在地。只听一声声啊啊惨叫,便见一群男女扔掉手中刀械棍,该提掉落的裤子。

    “赔!我赔!我全赔!”黄大虎双膝噗地跪倒在地,两手紧紧护住兀自疼痛不已的下身,忙不迭地回道。

    “那羞辱姐的红罗夫君又该如何赔付呢?”花恋蝶冷声哼笑连连,在他面前缓缓蹲下,菜刀倏地砍进青石板中,只露出一柄刀把,烟灰眸子突地一翻,凶戾喝道,“说,姐该不该废了你?”

    黄大虎惊得猛地一抖,身体在那兜头压下的扭曲杀气中竟再也控制不住地微颤起来,一向凶残狠辣的铜铃环眼中盛满了恐惧,“二倌主,我错了,我该死!我错了,我该死!”他抬手便连扇自个数个耳光,横的脸上涕泪纵流。

    “说错了有用的话,还要官府衙门干什么?”花恋蝶不慌不忙地一寸寸拔出菜刀,凶戾的雅致磁音含上诱哄,“来,黄小猫乖乖,把你的宝贝命子露出来,姐帮你切了,再帮你缝好,保证不会要你的命。”她是个优秀的外科医生,这点子小手术完全难不倒她,只是不保证术后感染问题。

    “呜呜,二倌主,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饶了小的吧。”黄大虎健硕的身体不断地发抖,哭喊着求饶。他知道自己丢脸丢大了,但没有被那层扭曲的狂暴毒杀气笼罩的人,是本无法体会到什么叫打从骨子里的恐惧!这是他活了二十八年从未感受过的扭曲嗜血的恐惧!此刻,他只想逃离,远远地逃离。“呜呜,小的没有娶妻,也没有为夫,还没为黄家传宗接代啊,二倌主,求求您,饶了小的,饶了小的。”

    第030章拿菜刀的花恋蝶(五)

    黄大虎哭求着,又猛地向一边的红罗死命磕起头来:“倌主,小的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收了春风馆的银子,这才来闹事的,小的错了,错了。只要倌主饶了小的,小的立马就带人去砸烂春风馆!”

    “错什么啊?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做人要讲信用,这是再对不过的事了。不过像你这样很不仁义地反砸回去,的确对了姐的胃口。只是──”花恋蝶拉长声音,桀桀低笑,僵硬的脸颊上泛起一层薄薄的潮红,“姐我好久没动刀子割过人体了,很是想念呢。黄小猫乖乖,来,你若不愿意切宝贝,姐就帮你把宝贝面上的皮剥开,将里面那管断了。”纤长染血的手毒蛇般逐渐向黄大虎下身探去。

    黄大虎脑子一懵,刹那空白一片,只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恋蝶!”温润的轻斥及时响起,一棍头啪地点在花恋蝶猥琐探出的手背上,“你要真了这臭男人的东西,就一个月都别想碰我!”瞪着她的狭长黑眸似怒非怒,似嗔非嗔,风流媚骨妖娆婉转,一缕缕钻进她发热发狂的心脏和血中。

    花恋蝶偏头仰看站在身边的红罗,眨眨眼,再眨眨眼,立即将手里的菜刀决然扔掉,唰地收回双手,在油布罩衣上蹭了又蹭。站起身,讨好地搂住红罗柔韧的纤腰,头靠在他颈窝处厮磨,撒娇道:“对不起嘛,红罗夫君,我一拿起刀就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切割的狂热兴奋中。不过只要没谁惹我,我还是能控制住切割体的欲望的。”

    这是花恋蝶的悲哀体质,从小她只要拿起金属刀具,无论是巨型长刀,还是小巧水果刀,整个人就会处于扭曲的狂暴兴奋,总想砍东西,切东西。进入西医主修外科是她最幸福的时候,当游医她接得最多的病例就是替人动刀子。只是每逢轮到她解剖人体,身周三丈以内绝对没有半个人伴驾,被她切割的病人眼睛统统都会蒙上一层黑布,原因就在于当她拿起手术刀时,那副模样活生生就是一神经质的变态杀人狂表情。

    进入烹饪学校学习时,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动乱,她都是用逼真的塑料刀装样子,回家之后再慢慢练习出来的。亲人们无不对她这天生的可怕德行敬而远之,好几任男友也是在不小心目睹她拿小刀削水果、那菜刀切菜的恐怖模样后落荒而逃,再不复寻。

    “陷入切割的狂热兴奋中?控制住切割体的欲望?”红罗环住她的腰身,看着她挑眉玩味地重复。眼前的白发女人周身毒狂暴的扭曲黑气已尽数散去,眉眼还是像以往那般温和清朗,染血的粉玉脸颊不显嗜血,倒像只花猫般可爱调皮。

    啊?!花恋蝶悚然一惊,这才猛省自己不经意间脱口泄露出了某些不得了的内容。谄笑的脸唰地垮下,躲闪着他逼视的目光,低头期期艾艾道:“红罗……其实……其实吧,我……我拿刀的模样也只是看起来比较可怕,像……像神经质变态。但是……但是我在刀的全过程中脑子里是理智冷静的,总的说来还是……是纯善无害的。”好不容易结结巴巴说完,眼眶已有些发涨了,联想到以往的恋爱惨败,一颗心晦暗无比。唉,红罗夫君不会因此要和她离婚吧?

    只是看起来比较可怕?

    脑子里是理智冷静的?

    总的说来还是纯善无害的?

    骗子!睁眼说瞎话的超级大骗子!!

    无数道不置信的惊骇目光扫过地板上的乌**碎尸碎肠碎肝以及点点殷红,如果说那种吃人的恶鬼模样还叫只是看起来比较可怕?那副嗜血的狂暴扭曲还叫理智冷静、纯善无害?那……那十几裤带都白断了,他们的气都白喘了、心都白跳了、身体都白抖了、眼泪冷汗都白流了。

    红罗轻轻推开怀里的女人,弯腰捡起地上的菜刀递到她手中:“恋蝶,抬起头看我。”

    花恋蝶正被红罗夫君不言不语的推开打击得浑身冰凉,手上突然又被塞进一把菜刀。愕然间,耳边响起他温润却平淡无波的声音,心顿时沈入万年寒潭。

    又一次失恋了吗?只是这一次心不痛,却很冷很冷呢。她低头握着刀,眼里的酸涨逐渐冻结。

    “恋蝶,抬起头看我。”这一次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融进了几分宠溺和纵容,男人瘦长玉白的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她心里一动,一颗心突地从万年寒潭中跳出来,慌忙抬头朝红罗露出个微笑。

    红罗扶着她的肩,定定看了她片刻,猝然出手夺掉她手里的菜刀,一把扔得老远,再偏头对她上下仔细打量。俄尔,猛地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口里发出惬意的温润媚笑:“恋蝶,果然,果然,你一拿刀,那眼神、唇角、脸颊、气质、整个人都变成了鬼。刀一扔,刹那间又变回了人。呵呵,你简直比跪在地上耍把戏的黄小猫还要有趣可爱。”

    呃──

    红罗夫君,你没被我吓着,没闹着离婚,没跑得没影,甚至还觉得我可爱有趣,说实话,我听在耳里那是相当的狂喜兴奋。但你也不能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做活体实验打击我吧?姐这么漂亮,那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丑男能比吗?花恋蝶倚在红罗瘦削温暖的膛中,忐忑的心虽然放下了,神上却很是有些郁闷。

    黄大虎在抽噎中也很郁闷,他明明叫黄大虎来着,眼下却不得不改名成了黄小猫。还有,他不是在耍把戏,他只是被某个堪比恶鬼的白发女人吓到了。不过,看这事态良好,氛围温馨的情形,自己的命子应该是保住了。至于赔多少银子,他只希望别陪得倾家荡产就行了。

    依君馆的二倌主就是个煞星,吃人的恶鬼,他从今以后一定、必定、肯定会绕着依君馆走,再也不要看到她了。

    只是世事难料,次日,黄小猫赔上万两银子之后,花恋蝶手拎菜刀在他面前一转,他就自动自发地带着一群地痞手下成为了依君馆的专属跑腿。

    后来,每当有好事者问起这群地痞为何不但偃旗息鼓地没继续闹事下去,还奉上万两银子跑腿作赔时,总会得到不知所谓的两个字──“恶鬼。”再问,就是一脸惨白地落荒而逃,令人莫名其妙外加一头雾水。

    至于当日在场的倌子们无论大小,每每被客人问起时,个个都讳莫如深地直摇头,且还惊慌不已地东张西望,像是怕被谁看见似的。

    那日的地痞打砸事件就这样谜一般结束了,只知此后再无人敢去依君馆闹事。

    26-30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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