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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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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五章
事实证明,安若素安调教师如果是个花瓶,也是观世音掌上那个能斗量四海之水的杨柳净瓶,美观抗砸又实惠。
一场会议记录下来,她记得又快又好,会议结束同时,漂漂亮亮一份记录整理,还附注有会议每一阶段的重点摘要和需要注意的提示。交给刚从厕所里跑出来的陈秘书长,秘书长十分锺之後直接交给自家主子,答,很完美详细,不需要我再修改批注。
任宣接过记录,在手里掂了两掂,意义不明的哼笑出声,挥挥手,各就各位,干活去。
任宣是个工作狂,但是他非常讨厌加班,他可以在上班八小时内把手下榨干,但是八小时後他大爷就挥挥袖子走人,决不恋栈。他主管的投资开发部考核里,就被他不顾人力资源主管吹胡子瞪眼睛的反对,硬是自塞一项考核项:月初安排工作的时候,他会预估本月工作量,下达一个加班最高时长,但凡超过这个加班时长的,都会在量化考核里扣分。
对此,他的解释是:没法在工作时间完成合理的工作量的废物点心,我不想留在手底下。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个工作量不合理,欢迎找我申诉。
如此使然,任宣年年以俊美容貌和近於蛮横的铁腕荣登全zs女最想拥抱三甲和男最想揍的榜首。
到了下班时间,电子表刚一走到,任宣立刻抓著若素打卡下班。
不知道明天上班,绯闻得传成啥样啊……看著那些对他们两个行注目礼的员工,若素低低在心里叹息。
他答应说下班之後请她吃东西,若素本以为他会一路拖著自己去吃东西,看看外面还亮晃晃的天光,认命做好了被晒伤的准备,却被任宣塞到驾驶座上,他大爷在後面一靠。
这是要她自行决定去吃什麽吗?若素开始认真考虑去什麽地方吃东西,正思索,身後狐狸大爷懒洋洋丢过来一句,“你不是要买衣服给我吗?这个时候去逛街找吃的,你会晒伤吧,先去买衣服好了。”
“……”若素没说话,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启动车子,向铜锣湾而去。
她把任宣载到铜锣湾一家男士西装店,任宣双手在裤兜里,进去之後吹了声口哨,“平常我不穿西服的啊,姑娘。”
“所以才要卖给你。如果是你每天都穿的衣服,有什麽价值,我想送的又不是日用品。”
“啧啧,真没良心的发言,我送你的旗袍可不就是日用品?”
“那是因为你才会成为日用品吧?所以没什麽区别。”头也不回的和他说话,若素迅速穿梭在衣架之间,片刻功夫,手上已经拿了一堆衬衫和西服,递到他手里的时候,她才淡淡一笑。
“好吧,最主要的是,西服和衬衫剥起来的时候会让我……兴奋。”丝毫没有任何色情意味的声音,吐出的却是色情化的用词,女子态度淡定从容,但是就是这种端庄和放荡之间的微妙反差,让她陡然间有了一种毒一般的魅力。
任宣把脸一埋,抖肩膀笑了笑,钻进试衣间,过了片刻,拖长语调探出一颗头,“帮我穿吧,我穿不上去。”
踏著高跟鞋的服务员小姐目不斜视从旁踏过,若素也目不斜视的走入试衣间。
试衣间并不太大,一个男人在里面绰绰有余,但是再挤入一个女人就有点捉襟见肘。
头上是枝形吊灯,墙壁上胡乱挂著西服和衬衫,若素刚一进去就被任宣抓住手腕,按在了墙上。
背後是昂贵西服,撞上去并不会疼,只是有隐隐的撞击感。
下颌被扣住,指头上的钢制戒指让她疼痛,男带著凉烟味道的嘴唇强势的覆盖过来。
她的眼镜应声落地,清脆一响。
麻质的、棉质的、丝质的、混纺的,带著一股崭新的衣料才会有的味道,混合著男人身上凉凉的烟气,和一点沐浴露若有若无的味道,奔涌而来,若素艰难的在狭窄的空间里伸手反勾住他的颈子,张开嘴唇,勾入他的舌头,吞咽向咽喉深处。
感觉到男人扣在她下颌和腰上的指头陡然用力钳紧,若素脸上陡然就有了一种近於恶意的妖豔神态,她用力一咬,嘴里涌满血腥味的同时,她抓住了任宣条件反立刻後退的颈子,反客为主,热辣回吻,逼他咽下混合著铁锈味的唾。
抓在男人颈子上修剪整齐的指甲残忍用力,淡淡的血的腥气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更加煽动了在这方寸之地内扭曲的情欲。
带著血气的吻结束在数十秒之後,放开任宣,女子一向淡色的唇边溢过一痕血迹,衬著头顶上雪亮的光芒,越发显得她面孔冰一般的白而带著透明质感。
手指抹去唇上血色,她侧著头,轻轻舔了舔手指,本来梳理整齐,如今散乱的淡色长发披在肩头,衬著她的样子,陡然天真了起来。
任宣品味著嘴里的味道,微微喘著气,若素舔干净了指头,凑过来吻上他颈子上渗出的血迹,任宣把她抱起来一点,方便她细致的舔过自己的伤口,开口的时候,声音比平常更加慵懒,带著一种近於下流的魅力:“味道如何?”
“都不错,无论是嘴唇还是血。”她舌尖滑过他颈项,颈部的鲜血更加有一种微妙的清洌口感,很不错,她喜欢。
她和他之间第一个深吻,带著血的腥臭甜美。
“你该庆幸我没有艾滋病,亲爱的。”
第十四章
“你该庆幸我没有艾滋病,亲爱的。”
若素耸肩,伸手给他脱掉衣服,解开绳缚,片刻,试衣间的镜子里映出的就是全身赤裸的男人,她象摆弄自己心爱洋娃娃的小女孩,兴致盎然,一件一件给他穿上衣服。
摇摇头,不满意,剥下来,继续穿。
任宣忽然变得很安静,他听话的抬手抬脚,任凭她摆弄,最後,若素选出了一件白色衬衫,一件浅米色衬衫,搭一套麻质灰色西装。
递出去让店员结账,拿起他原来的衣服给他穿上,任宣才开口抱怨,“颜色象灰耗子皮。”
“我喜欢。”淡定回击,“反正要享受脱下去的乐趣的人是我。”
任宣无话可说。
卖好东西。收获vip卡一张以及售货员小姐“我不会问你们在试衣间里到底干了嘛”的眼神一枚,离开店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太阳落了下去,把车交给任宣,若素坐在副驾驶位上,一副随便任宣把她拖去哪里卖掉都好的样子。
还好,任宣把她载到筲箕湾,从东大街头上的鱼蛋开始吃起,一路吃到地下的碗仔翅,真是一路胡吃海塞。
不得不承认,味道不错。在碗仔翅店里排队站了三十分锺之後,因为没有座位,只好和任宣蹲到车里啃食物的若素,心里转著这样的念头。
三十分锺队还是值的。
慢条斯理的嚼著弹十足的胶鱼,她掉头看旁边吃得稀里呼噜的任宣。
任宣任何时候的食欲都非常好,简直像个野生动物一样。
她一碗还在嚼,他已经第二碗端起来汤汤水水朝嘴巴里倒了。
若素看他的样子,慢慢笑起来。
“任先生。”调教师的工作时间之外,她称呼任宣,都是叫他任先生,礼貌疏离,客气周全。
“嗯?”
“之前中午的对话,要继续吗?”
“唔……关於爱情的话题?”他端起第三碗,挑剔的想把生菜丢出去,却在若素扫过来的眼神里嘟嘟囔囔,勉为其难的吞下去。
“嗯,当时我说过,您要的我没法给,同时,我要的,恐怕您也没法给。”
任宣没有立刻回答,他迅速几口扒完食物,擦擦嘴,摆出一副适合讨论如此严肃话题的姿态,对方却微笑了起来,身体横过,温和吻上他颈子上又开始渗血的伤口。
舌尖触上伤口的感觉微微刺疼。
“任先生,我要的实在太多,你是给不了我的。”
“我要我的爱人只能看我一个人,他眼里心里所想所思念的,除了我,再不能有任何旁人。”
“我的爱人离开我就不能再活下去,我接受他的全部,他接受我的全部。”
“然後……我希望看到我的爱人为我哭泣。”
“所以……”纤细的指尖从他俊美面孔上滑过,那个女子在这一瞬间露出了温柔到接近於悲伤的微笑,“不可能的。”
“我们是两头野猪,在彼此接吻之前,獠牙已经先刺穿对方的颅骨了。”
淡淡的话尾消失在任宣吻上来的唇间,银发的男人笑得吊儿郎当,变换了数个角度的亲吻却仅仅只限於嘴唇,而没有深入到内部。
“来,试试吧,若素。看看是你先诱惑了我,还是我先诱惑了你好了。”
任宣的声音是带著笑意的,但是听在若素耳中,却别有一种冰一样的冷。
真是麻烦啊……若素摇摇头,将手环上男人的颈子,回吻。
接下来一个月的日子,可算是从某方面说来波澜壮阔,某方面说来日丽风和。
答应给任宣做午餐之後,任宣立马兴高采烈的给她写了一份长长长长得不得了的,他不吃的食物单。
若素仔细看完,应了一声,接下来每顿饭都给他做上他不吃的食物,然後开开心心坐在他腿上,笑吟吟握著勺子逼他吃下去。
偶尔他实在被韭菜逼得要拍案而起,坐在他腿上的白化病恶魔就一推眼镜,纯良无比的对他说,那我就等一会儿喂你下面的嘴吃下去。
瓦日,这是三级片里猥琐强x犯的台词才好吧!要说也是他说,姑娘你怎麽可以说得这麽淡定!
但是基於自己是个m,对方是个s的这个可悲的事实,所以若素的威胁实现可能非常高,任宣只能悲愤的一口一个韭菜**蛋馅饺子。
──在格差的方面,若素真是微妙的和他有得一拼,这就是任宣的认知。
关於那个爱和不爱的问题,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去提,仿佛两个人本就没有过那样一段对话一般。
在装傻方面,两个人如出一辙,无师自通,都是高手。
工作方面,董事会对於和大新的合作,很快就批复了下来,要求尽最大努力争取,公关部一科英倾巢而出,投资开发部则全力扑到标书制作和整个预算流程上去。
而基於按月支付若素工资的理由,任宣使唤起若素来,毫不客气,若素本身能力相当不俗,就算因为刚接触工作而有些地方缺少经验,跟不上任宣的步调,被任宣指出来,她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好的调教师在服务客人的时候,必须要把客人的需要放在首位,那麽客人的身体状况,也需要包含在服务的项目中,若素实际上就承担了任宣健康管理的任务。
她判断如此忙的情况下,任宣应该接受不了强调太大的调教,於是她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进行的是神方向的调教。
就一个m而言,任宣缺乏服从,而充满了对抗。
她的责任就是教导他,信任调教师,信任的把身体交给调教师。
一般来说,新手m都会对调教师缺乏信任和有对抗感,但是任宣还和新手不一样。
他具备相当优越的社会地位,这让他的对抗和缺乏信任都呈几何程度增长,更何况,他之前还接受了那麽多调教师的服务。
没有一次成功的调教经验,在潜意识里越发滋长了他的对抗。
按照调教的步骤来说,这种对抗应该对应以比较严苛的调教手段。
应该至少用bondage(重度捆绑)、asphyxiation(窒息)、enemas(灌肠)或者mummification(木乃伊化)来彻底打碎对抗,然後在巨大的痛苦中给予同样当量的快感,来制造信任感。
但是,她现在没这个条件。
第十五章
以上任何一种方式做到打碎对抗,都至少让人两天没法工作,那都不用工作狂任宣暴怒,他手下忙得眼睛都绿了的秘书组就能活撕了她。
没有办法,只能另辟蹊径,在使用诸如规定饮食、佩戴宠物圈、照料生活这样负担比较轻的,强调服从的手段,试图和他建立一个比较友好的关系,希望能从朋友的身份,让他信任。
但是,这依然很难,甚至就某个意义上而言,比从体上摧毁他的对抗更难。
任宣看上去是个很容易接近又好相处的人,但是实际上,相处久了,他其实是一个用嘻嘻哈哈的笑脸确画出距离的人。
他封闭自己,有若填实的砖塔。
调教他,真是艰巨至极的工作。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任宣也才有其魅力和价值。
最美丽的玫瑰都是被尖锐的刺保护著的。
如果那麽轻易就被征服,那还有什麽意思?
转著这样想想都会让自己伤脑筋的念头,若素轻轻转著手里的苏打水,坐在聚会的角落,安静看著厅子里来回的人们。
今天是礼拜日,调教师们的例行聚会,任宣一大早就被迫去公司加班,她给他带好午饭,跟他说了一声,就来到会场。
她上个月缺席,这次特意提前来,但是和她比较谈得来的调教师都还没来的样子,她也无所谓,就一个人在角落里一边喝水一边乱想。
正天马行空的想著下个礼拜任宣的行程和调教的安排怎样协调,就看到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她认识,另外一个看上去不是很熟悉,但是也应该绝对不陌生的。
两个人一边打招呼一边慢慢走来,她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洞开的头牌瞬花和洞开的老板。
洞开是和她所属的sm齐名的三大俱乐部之一,只不过比她幸运的是,洞开有一个美人老板,虽然是雄,但是比大部分女人都要漂亮,更妙的是,洞开要求旗下员工都要做异打扮和使用异代号,所以,男员工必须穿裙子这条就极大的要求了男调教师们的美貌度,直接导致了洞开是本城平均美貌度最高的俱乐部,也让无数m趋之若鹜。
穿著异装束的调教师们,日常里绝对见不到的打扮,那种或中或扭曲的美,极大的刺激了猎奇,所以虽然在调教师的资质上是sm略胜一筹,但是业绩却毫无疑问是洞开更好。
所以这次老板之所以忍耐著任宣的砸场没把白狐大爷抽出去,多少也有点跟洞开较劲的意思:你看你们家头牌都被蹬了,我们家头牌可挺下来了如此这般。
若素和洞开的老板不熟,但是和有著瞬花这样一个女代号,实际上却是男的调教师是很不错的朋友。
若素进入这个圈子的时候才17岁,最开始在小俱乐部打混,机缘巧合,算是被瞬花救下一条命,就一直被瞬花照顾、
至於他家老板麽……嗯哼哼哼哼哼,不是没见过面,而是那次见面著实不怎麽愉快。
十八岁那年,瞬花把她推荐到洞开,去面试的时候,他家老板才看了她一眼就立刻否了,“让她把养到b杯再来,你看她前面平的後面瘪的,我这儿不是洗衣房,不雇搓衣板。”
这句话直接导致的後果就是,当年十八岁,神还很不强大的安姑娘踉跄一步,从此与木瓜为伍,直接打造出了现在有料的75c。
总之,她记恨到现在。
似乎发现了角落里的若素,瞬花和老板打了声招呼,就向她走来。
瞬花今天依旧是洞开一贯打扮员工的银座mama桑风格,上身赤裸,只罩了一件雪白的麻质风衣,前打了钉,极细的银针,缀著一枚在暗淡灯光中流光溢彩的碎钻,下边是硬料仿皮的长裤,左耳上一个鲜红的锦缎耳环,印著咒文一般诡秘图案,两个指节宽窄的红色锦缎重叠数片,一直垂到肩头──手里还一把sao包的鲜红象牙柄扇子,银蝶流苏坠子满满在扇柄下吊了一握。
真是任何时候看都非常惊人的品味啊……或许自己当初没被录取是件好事来著也说不定……
在瞬花面前若素一向是乖乖巧巧摆本分後辈姿态,给他让到身边,寒暄了几句,瞬花直接切入主题,“现在你是任宣的主人?”
“……啊,是的……”呃,任宣蹬掉过瞬花……若素在心里甩汗。
“哼,那小子象个妖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瞬花换了个话题,“你在他那里上班?”
若素没有立刻回答。
一般说来,圈子里约定俗成,客人和客人,客人和调教师,调教师和调教师之间绝不深究干涉对方,因为毕竟是见不得光的行当,下了班之後,就彻底和俱乐部客人没了瓜葛。
但是她和瞬花又是不同的,只不过知道她底细的瞬花,要想知道她现在在干嘛,也需要调查一下。
她以一种疑惑,而非谨慎的眼神看著瞬花,对方看到她露出这种又天真又茫然的表情,忽然就笑出来。
伸手,了她的头,瞬花眼神柔和。
“担心你而已,狐狸那混蛋吃人不吐骨头,不要把自己赔进去。”
若素漫漫应了一声,双手捧著苏打水,眯起一双秀丽的眼睛,微微向瞬花的方向靠近了些,刚好够靠在他肩头,被他顺理头发。
那一瞬间,洞开和sm的顶级调教师所处的世界被陡然分割开来。
那个世界柔润安详,但是拒绝一切的进入。
估著任宣快到家了,若素在瞬花脸颊上吻了吻,道别离开,她刚走,瞬花起身就向吧台走去。
他家老板进门的时候嫌弃酒吧做事太不华丽,客串酒保,一串漂亮至极的花式调酒把一群刚出道的小姑娘引得尖叫连连,看到自家爱将过来,一身苏格兰短裙的漂亮男人丢下调杯,走到他旁边,就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会完小情人了?”老板大人一边调笑著,一边出来一只象牙杆子,翡翠嘴的烟袋,手里甩出一块系著绒布的火石,蹭一声打上,慢慢吐出一口烟来。
瞬花没说话,他只是靠在沙发上,按著自己的鼻梁,对方嗤笑出声,伸手抓住他的下颌扳过来,看向自己,“我说,你最好离安姑娘远远的。”
瞬花挑眉。
“第一,你是评分5的s,安姑娘也是评分5的s,宰了你们你们也当不了m,我保证你和她情投意合了也爬不上她的床。第二……”
他松手,放开瞬花,施施然靠回去,手里多少年的烟熏出熟黄的老白铜烟嘴上,一线淡淡的红色闪烁如星,“靠近她能死得多惨,不用我提醒吧?你要是忘了,就等著看任宣的下场好了。”
看著脸色骤变的瞬花,老板轻轻吐出一口烟,“不然你以为当年我为什麽不收她入门。”
“难道不是因为她那时候太平麽?”瞬花反击。
“啧啧,真是。”老板也不恼,手里烟袋划了个圈子,虚虚一点他口,“离她远点。月姬是个虚影,妄想捞月的人都会淹死的。”
瞬花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抱紧膝盖,对自己老板露出了一个从容微笑。
於是老板大人耸耸肩,不再说话。
第十六章
第六章
任宣加完班回家的时候,是中午时分。
家里静悄悄的,三条卧在最通风的客厅做狗皮状的狗,只有豌豆黄试图跳起来迎接他,还被糯米糕一巴掌拍在头上按回去。
看著糯米糕,累得不行的任宣硬是从鼻孔里挤出一声不屑的哼,结果那狗看都不看他一眼。
任宣冷哼变冷笑,走到厨房把垃圾袋拿出来,走到糯米糕面前,抓起狗食盆,把里面的狗粮一股脑倒光,袋口一扎,丢出房间。
让丫装大爷!
任宣满意的拍拍手,把窗帘拉上,脱光衣服,蹲回去本来打算看看三条狗没得狗粮可吃的囧样,哪知道他悠闲踱出去的时候,糯米糕看他一眼,慢条斯理的从客厅沙发底下拖出三藏好的狗咬胶,分了月饼和豌豆黄一狗一,继续淡定啃。
……你狠!任宣只觉得口这口气就好玄没喘上来。
很清楚真惹翻了糯米糕,死得惨的只有自己,任宣悻悻的回房,把自己摔向那张天蓝色的大床,慢慢吐出一口气。
陡然间,觉得非常安静。
糯米糕和月饼豌豆黄都是不爱叫的狗,这屋子里没了若素,就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寂寥。
一片深浅浓淡的蓝,呼吸的时候仿佛沈在海底,吐气的时候又像是浮在云端,却都是空荡荡的没有著落。
这麽多年,他都是独自一个人过来。
高中毕业,到了这个陌生城市,爬滚打,整整十四年,他在这里的人生即将和不在这里的人生平齐,但是,一直是一个人。
除了大学开学头一个月的那些室友,这是他第一次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生活了这麽长时间。、
感觉很新鲜。
因为是同类,所以绝对不用担心被看破之类的事情,相处就自然从容,而那个女子从来不多话,一向都是安静的待在他身边,应和他偶尔的说话,声调柔和得可以抚慰人心。
就一个调教者而言,她无疑无懈可击。
就是因为这样优秀的女,所以,他才会格外讨厌吧?
偶尔静下心来想,任宣也觉得自己的讨厌没有道理可言。
但是那又怎麽样呢?
他讨厌安若素,想看她挫败痛苦。
她也一样啊,她想的是如何征服他。
唔……似乎,他应该制造一个让他看起来被她征服了的局面,这样,会比较有趣?
著下巴,他兴味盎然起来。
把空调调到最低,他起身从冰箱里取出了一桶冰,又冰了新的进去,在浴缸里放了凉水,一桶冰刷拉一声倒下去,自己也跳了下去。
如此反复三四次,镜子里映出来的人呈现出青白的颜色,他哆嗦著回卧室,在空调的风口一站,感觉著身体上冰冷的水分被迅速吹干。
先是冷,然後是混乱,麻木了片刻之後,一股诡异的热流从身体里传递了上来。
再过一个小时左右,他就会开始发烧。
任宣如此判断,慢慢矮下身子,蜷缩在了被空调吹得冰冷的地板上。
他在意识消失前,按下了空调的停止键。
若素回到家,看到的就是昏倒在地板上,全身赤裸发著高烧的任宣。
生病的任宣难缠得异乎寻常。
不肯吃药不肯吃东西,绝对不肯上医院,脾气执拗又撒娇,拖著若素不允许她走开。
若素被他拖得焦头烂额,好说歹说他也不听,气得甩手走人,却被他从後面一把拽住手,狠狠一口咬下去。
……这牙口说不定能和糯米糕较较劲了。看著手上汨汨冒血的牙印,若素心里一股火就慢慢涌上来,某种蛰伏在血里的嗜血又暴虐的因子让她唇角不由得抽了一抽,但是低头一看那个咬了她一口就松口,委委屈屈蹲回棉被里蜷成一小团,只露出一点点银色发顶的家夥,那点慢慢上来的火就又慢慢下去了。
被咬的是我的指头不是你的尾巴好吧?
心里转著这样的话,若素叹了口气,弯下身子,用力把他的脑袋挖出来,任宣紧闭著眼,眼皮动得很快,一张脸苍白著,只颧骨附近不正常的绯红著,一头一脸的汗。
伸手在他脖子上按了一下,颈上的动脉一跳跳的,体温高的吓人。
他唇边还有自己的一线鲜血。
任宣蜷缩在那里,微微发著抖,头发汗湿,平常那麽漂亮又无所谓的男人,这个时候柔弱得像是一只被母亲抛弃的狗。
叹气,觉得自己真是拣流浪动物的命,若素起身端了粥,放在床上的小桌上,坐到他旁边,把他整个抱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前,又用棉被压实了,才耐心的一口一口喂他喝粥。
也许是意识已经半模糊了,刚才还打死不吃的混蛋狐狸这时候浑浑噩噩的张嘴,乖巧的吞下了食物。调羹偶尔会压到他的舌头,任宣也不睁眼,就是软软的哼一声,甩甩头抗议,那种日常无论如何绝对见不到的柔弱姿态,让若素想笑,却在笑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叹气。
喂完食物和药,若素去洗漱,刚抹了脸,就听到卧室里传出一声有气无力的暴喝:“安若素!”
顾不得一脸沫子,她飞奔进去,看到任宣勉强睁著眼睛,虚弱又凶狠的瞪她,若素心里忽然就柔软下来。
刚被她捡回来的糯米糕也是这样的眼神。
一靠近就瞪她,还呜呜的低低咆哮龇牙,但是她一旦离远一些,它又会异常愤怒的对她狂吠,那种希望人靠近,但是又因为恐惧被伤害而狂躁的身影,跟面前这银发的男子慢慢重叠。
而他确实是谁都驯服不了,所以谁都抛弃了的,流浪的炸毛狐狸。
若素摇摇头,笑起来,“还要干嘛?”
任宣迷迷糊糊的皱起眉,张了一下嘴,大概因为嗓子实在疼得厉害,说不出来话的关系,他眉毛更扭成一团,用力拍了拍身边,拍得软软的枕头蓬蓬的响,若素苦笑,认命的先把满脸的沫子都洗掉了,换好睡衣,钻到他厚实的棉被窝里。
哎,他发烧,她这个健康人也要在大夏天高温35度里不开空调陪著他裹棉被发汗。
全当桑拿减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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