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生笑了笑,并不奇怪他的答案,然后同他说,流星与陨星不同,是彗星接近地球时掉落的灰尘屑和冰的物质流,其实只有头发丝一般粗细。狮子座流星雨的轨道周期为三十三年,峰值时每小时约有十万颗彗星从母彗星上剥离坠毁。地球上的大多数人一生最多只有两次机会,能够仰头以目光捉住她云翳般的裙摆。果然如他所说,他们到达最佳观测地点后,第一颗流星便首先降落,急促而短暂地在他视网膜上灼开。起初只是零星几点,持续不过数秒便消弭,他的视觉反射尚能捕捉,但随着预测时间推移,后来者就逐渐密密匝匝地壶浆塞道起来。他们躺在柔软的沙地上,星流几近在他的视线中连缀成片,他直面这些迎头瓢泼的雨瀑,不一会儿就感觉动态视觉已几近失效。他睁大了眼睛,衬在人类椭圆形视野底部的夜幕沉黑得俨然一片磅礴,令他疑心自己的视网膜也像是出现了一个被烧穿的坏点。他不由得偏头抓住李忘生,还好,李忘生的面容轮廓仍旧是清晰的,在昏暗合围的四周,微弱的星芒为他脸上镀上一圈蔓绿绒的柄絮似的暄柔的光,而并非照片中央一个被剪去正脸的空洞。李忘生说,狮子座流星雨又被称为天国的锦缎,因为叶芝曾这样描述过它——他的声音克制地从喉咙里流泻出来,不能高声动摇满天的星坠——“…… Enwrought with golden and silver light,/ The blue and the dim and the dark cloths/ Of night and light and the half-l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