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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兵望着屏幕里空有点抱歉和担忧的眼神,突然发现他好像有很久没见其中出现过多年前的盛怒。

    相较同龄人而言,他的家庭比之幸福美满欠了点家破人亡,小时候贪心于那点温情脉脉的施舍,为了可笑的目标拼命追赶,将自己砌进愚不可及的理想模板,结果终点尽头不过是海市蜃楼,那人连最敷衍的嘉奖都不肯流露,忙不迭将他与让其经年困扰的记忆一块扫进岁月的故纸堆,仿佛他是一块淬了毒的烫手山芋。

    于是在其他人尚且对付出终有回音的童话故事般的感情观深信不疑时,他始终认为乞求来的感情低人一等,是握不住的风、是漂泊的浮木、是无源之水,是他辗转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糟心生活。比起怀揣着脆弱的希望和幻想,等待着猴年马月也不一定有的应许,不如自己成为掌控主导的人。

    他不缺追求者,也不想劳心费力挨个儿敲碎他们不切实际的幻想,反而喜欢欣赏那些人满心满眼投注于他身上廉价的爱,以期填满几寸总在渴求着什么的心,然后很快的厌烦并轻飘飘地拒绝这些感情。那时他还有闲心去伪装一个友善的外表,直到后来都说他是个表里不一的骗子,对你越温和有礼说不定心里越讨厌你,索性他也懒得装了,尽把自己往恶劣与不良那捯饬。并非觉得这种幼稚的东西酷,他只是想用这些正常人敬而远之的边缘玩意包裹起自己,还有不识好歹的硬要挤上来,他更能心安理得看别人的喜怒哀乐都因他的一举一动而变。

    空就是这时倒霉撞上他枪口的。从看见这人明明想和他划清界限却良心作祟硬着头皮来关心他几句,到自己被安排借宿在空家里瞅见这人揉成一团还要挤出一丝尬笑的纠结五官,他莫名就想故意使坏测测老好人的底线,这样就能看到那黄毛眼睛里形形色色的人都被他的身影挤占,再容不下旁的人或事。

    一直到那次突如其来的易感期,彼时空的信息素对还未分化的他来说还是清淡的点心味,不像现在这样甜到发腻,闻了想吐身体却配合得软成一滩水。那时他沉溺于牵动空所有感官与快感的被取悦中,全然忘了自己也被牵扯心神才会一遍遍琢磨话语和表情,考虑要怎样空的视线与快感会永远锁死在自己身上。

    “跟我走。”空站在巷口,不远处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巷子里现在充斥着他甜腻的信息素,散兵之前特地嘲笑过这可怜的巧克力布丁味Alpha,讽他这样软绵可笑的信息素将来怎么跟其他Alpha竞争,怎么保护好自己的Omega,此时却解了他被几个混球Alpha险些堵死的围。只不过也呛得自己头晕眼花,被注射入身体中的抑制剂侥幸拖延压抑住的生理情欲如山呼海啸反扑炙烤着每寸神经。

    十分钟前,巷口背对着他单手插兜作不耐烦状的人,掐着他的脖子步步紧逼把他抵在粗粝的墙壁,好吧那力道其实也不重,说是拎宠物猫也不为过,但这巷子狭窄逼仄又昏暗,渐进的黑暗里是这人晶亮的眼睛,愤怒使眼角眉梢温柔平和的弧度锋利得像开刃的刀,与随着急促的呼吸呼出的白雾共同抽走本就稀薄凝固的空气。喘不过气,肺部因缺氧而灼痛起来,后颈被粗暴抓挠过的腺体尖锐刺疼,他觉得他应该铆足气力挣脱桎梏冲着那下巴狠狠来一拳,再逃避着就此昏死过去,然后等待对方磨尽耐心把无可救药的他丢在这,第二天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归正轨。可是他却被钉死在这,此前行径与如今所想都在那目光中愚蠢可笑得无处遁逃。

    空吻上他的时候他毫不意外,这人的心思很好猜,他早在那次易感期前就察觉到超出界限的关心与注目,尽管空极力掩饰那些别扭与违和,他只是犹疑这点青涩的倾慕与从前唾手可得的无数廉价喜欢有什么不同,甚至不惜用自己去试探。现在他倒是在这完全不顾及自己感受的占有与发泄中稍微确定了,空对自己不告而别的害怕、想念、报复通通化为凶狠的啃咬与掠夺,与平时的做贼心虚与浅尝辄止的羞怯大相径庭。唇瓣很快就被咬破,铁锈味顺着长驱直入的舌尖攀附上他的味蕾,这种负面情绪驱使的亲吻并不会产生愉悦,但他却犯了神经,他也不知道在得偿所愿什么,是欣喜这温吞的中央空调第一个制冷对象是自己?是印证了浓烈的爱恨才能填满自己的假象?还是只被那双眼睛里终于只放得下自己的身影而取悦?散兵昏涨的头脑想不透彻这些,他的心情上一秒还阴郁颓丧,下一秒说是勉强放晴也不为过,推锅给喜怒无常发情期也好,单纯犯神经也罢,他任由这莫名的情绪扯动肌rou与声带,笑得有点歇斯底里。

    “你笑什么。”空困惑之余又余火难消,看着让自己提心吊胆好一阵的人没心没肺的乐得开花,忍不住将箍住他脖子的手掐上他的脸颊,力道不轻,漂亮的唇被迫撅起来,瞧着红肿更甚。

    “送你个东西。”散兵的话又轻又含混。

    空没听清想再问,卡在散兵嘴唇下方的虎口猝不及防被他咬住,空吃痛想收回手,那人却好像把攒了很久的气力都用在死死拽紧自己胳膊将手往他嘴里怼。有人火上浇油的能力鹤立鸡群,空眼瞅着尖锐的犬牙刺进皮肤,终于忍无可忍朝散兵柔软的腹部送了一拳,见他被迫松口才忙不迭的去巷口叫车——空也需要平复心情,不然保不齐很快自己也得变成丧尽天良的混球Alpha。

    这十分钟实在漫长,疼痛和难捱的情欲被繁杂的心绪遮掩又逐帧地切碎塞入六百秒中,散兵目送着空甩着被咬出血印的手走出巷子,长时间未进食的干瘪胃袋又被那人带着火气与泄愤狠揍了一拳,此刻剧烈挛动收缩着上涌腥腐的酸水,他忍不住俯身干呕几下,效用是除了加重头晕目眩又倒一身虚汗别的都没多少缓解。他背靠着墙滑坐到地上,白天下了场雪,坑洼的地上铺上层平整的白,他看不太惯,抓了一把攥在手心,地上显出五个指印。

    空见他没反应,上前走了几步,耐着性子看他一点一点团好夯实了一个规规整整的雪球,再出声催促,他是有耐心,但叫来的司机总要赶时间赚钱养家糊口。

    下一秒,这个被团得珠圆玉润的雪球就朝他砸过来,但由于投掷者状态委实不佳,它摔在了空脚前,是个挺侮辱正儿八经打雪仗玩的距离。

    换做别人,兴许觉得这个动作的意义是“别碍眼了快滚”,但空许是跟散兵这鬼见愁的性子相处久了,莫名其妙染上些许自作多情的陋习,习惯把这种行为曲解为“没力气了扶我”,于是“跟我走”这个带点征求同意的商量,就变成了不可置否的强硬架扶,临了还不忘顺手提走散兵买的一袋子药、抑制剂、注射器。这些东西他抽空看了眼牌子,是个证明被他强行塞进车后座的人这段时间起码吃喝不愁,吃穿用度说不定比他还阔绰的证据,这让他陷入自己是否又一次多管闲事咸吃萝卜淡cao心的郁闷情绪。

    但想来是人性本贱,放着温言软语好声好气崇拜追求他的学妹不睬,偏要吊死在散兵这棵夏不遮阴冬刮阴风的树上,那树甚至只是立在那枝丫上栓了个上吊绳,他瞧见都觉得那圈大小正合适自己脖子,迫不及待想上去翘辫子。

    比如现在空看见缩在后座边角偏头抵御情潮的散兵又开始折腾他那惨不忍睹的后颈,力道看起来就像在剜一块毫不相干的死rou,那痛仿佛代偿到他身上,气急攻心之余又升腾起一阵阵心疼,反正结果就是先前因闷气还想不再管不再掺和这破事的空,现在只想把这混球拖回自己家上药,用吸满医用酒精的棉签重重摁上抓伤处,欣赏一下散兵忍痛又顾虑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好理由不能发作而吃瘪的罕有场面,运气好点还能瞧见他泛红的眼尾不慎淌下两滴一般人等到圆寂都见不得的泪。

    “别抓了!”空拍开他的手,给自己和散兵都系好安全带,透过后视镜和司机两两对视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对方只是个路人Beta,不仅免疫空气中躁动的信息素,还能以平静的眼神回视他——你不把门关死我怎么发动车子。

    旁边有笑声传来,闷闷地压抑着,时不时呛咳两声,看上去是一副强打精神也要揪着这点尴尬尽力嘲笑一番的欠揍样。

    空瞪他,笑什么笑,自己只是犯了点傻,能比得上你发情期宁愿熬到死都不跟我联系,现成的工具人放这都顶着头晕脑热差点挂在那破地的行为招笑?

    “抑制剂给我。”散兵心情难得不错,不过这无法抵消生理问题带来的身体不适,也不知是归功于空罕见的怒火还是自己扭曲心理作祟报应在了身体上,自那泄愤的一拳砸进腹部,这该死的犯贱的身体就不可压制的发起神经。明明是属于他的身躯,偏又像个白眼狼一样渴求空的触碰,用手心摸摸他僵掉的脸也好,用胳膊抱着他制止因脱力虚软滑坠的身体也罢,甚至让他躺在地上看着对方用脚踩过胀起的乳尖、灼烫疼痛的小腹、青涩稚嫩的性器直至整个人都被压进地上的积雪里也行。他修剪齐整的指甲钳进手心rou里,直至空离开他的视线,才放任温热稠腻的液体随着干呕带起的身体痉挛从xue内缓慢流出,濡湿下体。

    空没顺着他,反到将他一袋子七零八碎挪远了些,不算温柔地扯过他的胳膊,遮掩的衣物捋到肘部,露出一截月白的小臂,如果上面没有凌乱的针孔和青肿淤紫,也算得上让人魂牵梦萦。

    “应急用的东西你当家常便饭,我再晚几天过来这都要被你扎成筛子了。”

    散兵解开勒住腰腹的安全带,往空那处凑了凑,尖瘦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半挂在他身上,幸亏天冷衣服厚,他还能当个坐怀不乱脑袋清醒思路清晰的出家人。

    “你可以先标记我。”

    真是稀奇,前一阵还避他如豺狼虎豹,见他仿佛见了病毒,也不知做了什么心理建设才屈尊肯让自己的嘴啃啃他的腺体。一般这人低眉顺眼伏小做低,他是要打起十二分警惕的,要么是有事相求,要么是挖坑等他往下跳。空,想想以前他是怎么对你的,上挑的眼尾压下去,盛气藏进低垂的眼睫中,两弯细长的眉轻轻簇起,摆出一副关心担忧的神情,嘴上说着要我帮你吗,不顾自己婉拒就将胯间的器物含入口中,待他沉浸在温暖湿软中,就被毫不客气地吐了出来,散兵揉了揉下颌,用自来水漱完口,给他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后来他复盘,在排除了对方误食给自己订的甜品宵夜可能后,细细排查发现症结大抵在前几天送的小礼物被发现基本人手一个这里。现在想来确实有点自找没趣,本来就是想藏点端倪才给朋友们都送去的。

    空稍微思想斗争了下,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挺严重的,美色与服软都不能让这章轻巧揭过,遂将散兵按回座位,摸索着安全带:“你可怜可怜你的后脖子,我是下不去嘴,到家先清理完,那么能忍也不差这点时间。”最后半句沾上点个人情绪,听起来有些置气。

    就在他要扣上安全扣的时候,散兵摁住他的手,轻轻叹气:“身上疼,坐不住。”也没说得那么严重,只是后xue的潮湿,腿根的黏腻,腰肢的酸软让他需要空的接触。他太了解空,在气头上直截了当说明诉求,除了触人霉头,也就是满足对方你也有今天的短暂报复需求。说得严重点,空就会自动把他脑补得惨兮兮的,优先级从生气呛嘴变成呼呼痛痛飞走,挺搞笑的,让他有一阵特别担心空老了以后会被迭代的电信诈骗坑走八辈子养老金。

    果不其然,空把他揽过去,他顺势坐进空怀里,细不可闻地喟叹一声。

    “哪疼?”

    “……你看着揉就好了。”显然计划得逞以后他已经懒得敷衍了。

    于是空从散兵细瘦的腰侧摸到清浅凹陷的腰窝,又揉了揉浮突的脊柱,接着手伸到腹前,在光洁的皮肤上上下滑了滑,期间还被凸出的肋骨硌到手,没忍住轻捏了下细滑的皮rou,兴师问罪:“你和吃饭有仇吗?”

    “不饿。”散兵把他的手拽到下腹,用力摁了摁,“还胀。”

    “正常。”

    空感受到攥着自己手的力道又往下移了移,快要接近那处隐秘,使了点劲挣开,他此时已经识破简陋的把戏,环住对方腰的胳膊收紧,小声说:“你全身都疼?”

    散兵同样小声回:“腿刚才磕到了。”

    空有点无语,没继续接话,也没把他赶下去,不论动机如何,向自己袒露肚腹的机会确实千载难逢,他也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索性摸了个够。幸亏他脸皮不薄,至于是否会加深Beta司机对剩下俩性别脑子里天天想着床上那点事的偏见,反正已经够黑了,也不差他俩。

    空到家之后先去放了热水洗澡用,等他调试完水温从淋浴室里出来,就看见散兵蜷缩侧躺在地板上,外衣全脱了扔沙发上,身上只留了件宽松的睡衣,衣服下摆的扣子被解开,能看得见他的内裤被褪到耻骨下,修长的腿和整截腰腹都裸露出来,在客厅的灯下白得晃眼。

    地暖最近坏了,空调是回家之后开的,显然地板瓷砖还保留下了刺人的冷,才能吸引到想压住体内燥热的散兵。

    空走上前蹲下身,把散兵翻到正面,那双微闭的眼睁开,绀色的眼睛里映出点金,他轻轻笑起来,拽着空的胳膊让他低下身,距离近到呼吸交缠。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还挺爱笑的。”空感觉散兵今天乐得次数有点多了,稍微有些毛骨悚然。

    “在这做吗?”散兵偏头张嘴用牙磨了磨空拄在他颈侧的手腕,“也行。”

    他沉默地看着空脱掉身上碍事的衣服,再来解他仅剩的几颗睡衣扣子,两个近乎赤条条的人挨到一起,他反到没了zuoai的迫切,空挡住了天花板上射下的灯光,这为他渡上一层虚边,散兵微眯起眼,想着的是刚刚空那一句话。

    我不常笑吗?

    记忆里小时候经常有一些文艺汇演,每次都有几个小孩的家长因为各种原因缺席,幸运的是有人作伴不至于太难堪,不幸的是似乎这个阵容里只有他是一成不变的。那些小孩经常看着台下属于父母的位置空荡荡而哭鼻子,年纪不大倒是将失约这个词领悟透彻,他每次都会安慰他们,只不过听到他们说明明答应好了要来看演出的,票收下了人却没来,他就安慰不下去了。他记得他有个上锁的抽屉,里面是一堆崭新的门票,其实送不出去也是一个难题。老师或许是瞧他可怜,这时候格外关怀,他每每都会笑着说没事,久而久之老师就去关心那些哭得抽抽搭搭的小孩了,这才让他为异类感的减轻如释重负。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这个表情是个实用的工具,它也确实让自己如鱼得水了好一阵子,直到遇见空才频频吃瘪碰一鼻子灰。

    温柔的、轻和的、有礼的……被他嫌太假。

    嘲讽的、恶劣的、趾高气扬的……又对他不奏效。

    但空又挺爱看他笑的。去年过生日,空说要秀一秀厨艺,一早就钻进厨房捣鼓,结果晚上的时候小区停电了,一堆菜只剩锅里煮好的长寿面是能直接端出来吃的,一起报废的还有电动蜡烛。空说你先等一等,于是他看着这碗面从热气腾腾到冷掉坨掉,空才带着跑了三家便利店才凑齐的面包蜡烛打火机回来。

    “怎么不先吃?现在肯定不好吃了。”

    “等你。”

    “我又不过生日。”空点燃插得歪斜的蜡烛,借着烛光他看见对方不知是被冻红还是风刮红的脸,凌乱的头发,淌出来又迅速被纸巾擦去的鼻涕,一点也看不出是平时那个温文尔雅的学长。他记得他那时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火苗被变化的气流吹得左右晃,明明灭灭下,空失神的样子挺显眼的。

    空开始脱他的内裤,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要被扯掉了,几下作动又让他流出点黏腻的水,这感觉像失禁,羞耻与难堪令他忍不住夹紧一片狼藉的下体,转而又觉得没甚必要,空已经抓起他的腿放在身体两侧,他只需要用大腿夹住对方的腰背,撑起腰,等待被填满和注入就好。

    他等啊等,等到空抱着他放到浴室放好水的浴缸里,热水漫上来停在锁骨处,都说热水澡解乏,可此刻对他确实无用的,胀痛的地方不适更甚,酸软的肌rou依旧无力。空拿着淋浴头给他冲洗身上的泡沫,水稀稀拉拉的从发尾滴落,有些不慎进了耳朵,空的唉声叹气听起来朦胧滞涩。

    “你到底属什么的,这么能抓!”

    又等到空把他从水里捞出来,浴巾裹得严实,做不了许多动作,空用干燥的毛巾擦拭他脸上的水渍,慢慢悠悠擦到嘴唇忽又停了动作。叹气叹气还是叹气,小心早衰成小老头,散兵腹诽。小老头的手指在他的唇上细细摩挲,看样子是在为把自己的嘴咬破了皮肿胀难看自责,他看了眼空虎口处结痂的牙印,近距离一瞧,竟有些狰狞且张牙舞爪,又想嘴上这道口子实在上不了台面。

    他张嘴咬住空的手指,磨牙一样在口腔里来回滚几遍,和空喂学校里油光水滑的猫一样,带着细小倒刺的舌头舔舐掌心,不疼,还有点爽。空常觉得了解散兵这个人上瘾对个人品性的塑造危害很大,自作多情与自恋挨个找上门来,像诱骗小羊开门的狼外婆,诱惑他说你看这个行为是不是能理解为他很爱你,离不开你,向你撒娇。

    空等他舔够了,将指头抽出来,脸凑近,近乎鼻梁贴鼻梁,伸手扯起散兵脸颊的皮rou,揉压搓扁,在对方火气起来前把嘴贴上去,舌头侵占入口中就犯懒一样不再动作,软塌塌压在他的舌尖,好一会儿才分开。

    “你知道吗,我这几天失眠很严重。”

    “……如果是因为我,我道歉。”

    “我总是在想我不要管你了,你自生自灭好了,所以那几天你来上学,因为药的副作用去厕所吐得昏天黑地,我也没有管你,哪怕我像个跟踪狂一样待在隔壁。”

    “……”

    “你躲我,但我也在躲你,你可能是嫌我晦气不想见,我是想见但不敢问,你看你动不动就阴阳我以为我已经完全免疫了,但我很怕你说出来一些无法挽回的话,好吧,你也可以理解为一个初次透漏出告白想法就惨遭失败的人脆弱的自尊心作祟,但,我好歹也是个人。”

    散兵静静听着,没说话。

    “你后来请假,我见也见不到你,我才发现我怕的不是那些乱七八糟。”

    “怕我偷偷死了?”散兵有些时候确实不太会说话,明明是缓解气氛,说出来只剩下煞风景。

    “怕和你再也没有交集。”好在空没有计较这些晦气的话,“所以我来找你了。”

    吹风机的轰鸣在他耳边响起又消失,他还是没能等到空来上他,对方去柜子里翻酒精和创可贴,看起来是一副处理完抓伤意思意思咬一口,然后盖被纯聊天的样。

    散兵想了想,觉得空大概是认为自己这种人间接因为他分化成Omega,一时接受不了才跑了的,所以追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想让自己像块死rou一样冷静冷静,他再对牛弹弹琴,做做牛的思想工作。

    散兵哂笑两下,空了解他,又不了解他。

    平心而论,分化成什么他无所谓也不关心,毕竟他的至亲都不考虑这种事,对他的要求只是活着,以及不要出现在她眼前活着。

    他怕的是什么,他怕的是空一脸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议的样子,把他紧紧搂在怀里絮叨,什么如果是A,自己委屈一下当0,如果是B,自己大不了多憋几天,O的话就更好了,皆大欢喜。

    这种不经他同意就擅自将他纳入未来的行径让他窒息、作呕、害怕,隔天就匆匆离开,东西都没怎么收拾。

    自己的家里空旷而冷,地板因长期没人住积了不少灰,他坐到沙发上,灯没开,熟悉的昏暗和死寂又开始攀咬,先前的种种情绪非但没止住反而变本加厉。他想自己真是有够烂的,先招惹的是他,不知不觉沦陷的是他,落荒而逃的也是他。

    负面情绪像给他盘上一圈又一圈的鞭炮,引线点燃,恨他的人解气地道一声炸得绚烂,他希望空就在此列,至少也算是一种补偿与错误感情的风光大葬。

    但它们只是引爆了他的发情期。

    第一天是用抑制剂捱过的,效用有限,只能支持他勉强在白天当个正常人。晚上他燥热得像刚从水里被捞出来,后颈又涨又痒,他下了死劲去抠那处柔软的凸起。胯下也顶得难受,频率与手法如何都如隔靴搔痒,胀痛无法缓解,yin靡的水倒是从后xue渗出沾湿床榻。

    不堪其扰地订购了小玩具,快递送来的时候,开门的刹那他甚至想是不是空来找他了,恍惚片刻想起空有钥匙,真想来大可不必装礼貌敲门。散兵一边用刀划快递盒,一边想空大概是真对自己失望透顶,也是,早日离开他这个泥潭沼泽是明智之举,你自己都放弃的东西为什么又指望别人的依依不舍呢?胸口很僵,绷紧到极限后终于是四分五裂的疼,回过神发现是指尖被割破了,很深的一道口子,血从里面涌出。

    第一次用太急,说明也没怎么看,强硬地塞入,高频的震动代替了循序渐进的扩张,几乎是绞着软嫩的xuerou深入,冰冷的东西在温热的体内左冲右突,青涩的甬道被粗暴地叩开,错误的用法让痛苦几乎完全取代了欢愉,小腹到下体都疼得麻木,偏偏他止疼的方法堪称暴力。于是胳膊、后腰、腿根、腿rou布满“爱痕”,只不过不是被吮吸出的,是两三个难眠的晚上被一处处掐青了、拧紫了,刺破皮了。

    那天过后散兵又开始庆幸空没有来找他了,尽管他必须要靠想象中的空上他来汲取那点可悲的欢愉,这起码证明自己的身体还在恋恋难忘,但他敢肯定如果空这时候叩响门扉,绝对会被自己尖锐的词句冷漠的态度刺讽得像条落水狗一样摔门远离自己这个神经病。

    这似乎陷入一种无解的怪圈,究其根本只是他破烂得七零八碎的内里支撑不起光鲜正常的外表了,他需要将那些零散的东西重新拼合,哪怕最终效果不成人形也无所谓,他只是要一点点正常稳定的情绪,撑起他的声带和脸部肌rou,扮个可怜讨个笑,说我错了,就做个朋友也挺好的,但能不能别讨厌我。

    空给散兵上完药,拍拍一动不动坐进他怀里的人,示意他要去扔个棉签。散兵起身片刻,又转身把想起来的空摁着肩膀坐回去,然后坐到他的腿上,空能感受到两瓣柔软的臀rou压上了自己挺起的柱身。

    他本想标记完散兵再自己去厕所解决的,这一毫不掩饰来意的动作近乎让他窘迫:“你干什么?”

    散兵一手勾着他的肩膀,一手轻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微仰其头来。空看散兵一张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剩下单纯的好看,平静的好看,几乎能从艳极的眉眼中瞧出温柔。

    他听到散兵说:“你需要我吧。”

    接着空就被按倒在床上,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对方就解开了他的裤子,guntang的性器被同样温热的手包裹着把握着上下撸动,骤然升起的快感令他闷哼出声,不待他适应,紧接着那手算不上细致甚至带着些潦草地作动完,他的yinjing将将才挺高,散兵就将它坐了进去。

    他的后xue纵使流了再多水,也仅仅只扩张开了一指,如此发狠一样直直坐进长度可观的充血yinjing,撕裂的痛感几乎立刻让他痛吟一声,软下身子,两手抓皱平整的床单,直直杵着的胳膊颤抖,头低垂着,微长的发丝遮掩住眉眼,空只听到他又喘又呻吟着说,你动动,痛死了。

    空这才缓过神,依言掐住他纤瘦的腰肢,捅动起来,他并不敢做太大动作,即便潮软湿腻的xuerou绞紧吞吃性器的感觉几乎让自己的天灵盖都要爽翻,但散兵一直都在疼得吸气,他实在害怕给人捅出什么毛病,就连对方揉压已经在下腹处显形的yinjing,他也揪紧身下床单,没让憋胀许久的浓精一股脑射进去。

    坦白讲,没有前戏与扩张的动作,这场性爱带给他的疼痛与前些天的误用不相上下,但他却久违感受到了畅快,前些天的不愉他以为要化作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刺,想用身体消融,却发现他好像想多了,空连邀请发泄下不去重手,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像对待一块失而复得的珍宝。

    空老觉得他自己自作多情,他又何尝不是呢,用烂俗龌龊的自作聪明来揣测,然后发现这双金色的眼睛里早已留满他的身影。

    泪从眼角滚出,砸在床单上,砸在空的脸上。

    他哑声断续说,你喜欢我吧。

    空揽住他的脖颈,下压,鼻尖贴着鼻尖,细细吻去脸上的泪痕,回:“嗯。”

    他又说,你需要我吧。

    空揉着散兵因姿势体位而酸疼的腰,再顶动几下算作回应。

    他最后确认,你离不开我吧。

    空反身将先前欺压到他身上的人扯到身下,抽出憋忍到极点的性器,白浊溅在两人的腰腹,又翻过他的脖子,咬上算作标记:“不离开。”

    空今天以易感期为由向公司请了假,开车来机场接人,路上稍微有点堵,好在散兵的飞机也晚点了,接机处已经围上里里外外三层人,他一路说着抱歉借过让一让才挤进前面,揉了揉被挤到的胳膊,发现周围人基本人手一个接机牌,衬得自己像个被挤得东倒西歪的光杆司令。想了想,又说着抱歉借过让一让挤出去,到旁边小商店里搜刮了硬卡纸和马克笔,现场制作完,第三次重复抱歉借过让一让挤进前排站定。

    “有人看见我老婆了么?”一句话写得龙飞凤舞,让人退避三舍。

    散兵确实长得好看,是两种基本性别加三个分化性别都承认的漂亮,注定了这人一出来就是目光焦点,大家目送他走到另一个吸引很多视线的焦点前,端详了一会儿那块牌子,笑得特别好看:“你终于被我逼疯了吗?”

    须知“疯”这个字眼既带有客观性又是个主观词,假若空多年未见的meimei有幸旁观过这几年的分分合合,她会说他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俩都疯了吧!但又知红尘中数不清的痴男怨女怨偶天成,其实心里门清,我们俩关起门来犯神经,大多数时候大概出于一种向对方发癫讨娇的情趣。

    就如此刻,回家的路上不巧遭遇晚高峰,车行进的速度像蚂蚁在爬,天提早黑了个透彻,是吸饱了水分的云闷坠在天幕。又是一处寸步难行的拥堵路段,散兵将他那白皙秀美的手轻轻放到空的两腿之间:“你还在生我昨天的气么?”

    闷雷乍起,兜不住的雨从天上倾倒。

    提起昨天,空的耳朵和脖子就又攀上一层红,幸好这颜色并不上脸,让他能和抿紧的嘴角与残存效用的抑制剂一同守住摇摇欲坠的脆弱防线。空想了下,散兵应该是指最后又用白又柔软的大腿夹住按摩棒,暗示撩拨完又让他忍着不许射等抑制剂来这档子事。

    空觉得自己应该是不生气的,他搜肠刮肚好一会儿想找到被驴的愤慨,发现只剩下一些香艳的片段。腿白得像瓷、润得像玉、软得像棉,插进腿缝中的死物变成他的性器,雪白的皮rou湿且滑,薄汗与黏糊的液体混杂。随着动作上下磋磨他的性器,时而死命夹紧叫他讨饶,时而和风细雨的撒娇安抚,汁水交融中,他又想央求对方用透着淡粉的膝盖压住磨蹭,光是想象也爽得他想叫唤出声。

    “没有。”

    “哦,那你底线可真低。”

    空想说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这个事很奇妙,他自认有一个铜墙铁壁的对人对事的底线,起初对待散兵也同样生效。好言好语劝你还是那副死德行,那我不管你了,收拾行李回你家。空重重关上门。

    三天后,他接到电话,电话里是个语调平静气息不稳的声音:“我生病了,能带我去医院吗。”

    空的良心似乎有点惴惴难安:“你在哪?”

    “开门。”

    空几乎要以为遇上来抓交替的水鬼了。时隔多年他已经忘记当时是怎么把疼晕的散兵送进医院,只记得自己又气又怕,简直想把床上昏睡的人掐醒诘问,为什么短短几天就折腾成胃溃疡,为什么快疼死了都不吃药不打急救舍近求远晕在他房门口,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开门的自己露出心满意足的柔软笑容。

    可惜不能虐待病号,那无处发泄的情绪就开始凿他的铜墙铁壁,起先凿开一个小洞,后来随着时间慢慢变多变大,最后被蛀蚀得面目全非,才让空领悟到什么叫溃于蚁xue。

    算了,左右不过多份碗筷,你想赖就赖着吧。

    这可恶的猫实在歹毒,弃猫效应弃到自己头上了,他委实是怕得要命。

    不过空自认为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后来散兵又玩失踪,很晚不回来,空重cao旧业一连去了他之前常光顾的几家酒吧去逮人,工作人员见空都如临大敌,问他只是来找人,方才一脸慈爱地将这尊大佛送走:“他不在,很久都不来了。”

    空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差点慌神想回家拿上证件去报警,结果回去发现散兵就坐在门旁边,怀里还揣着个东西。

    “坐在这里干什么,手机也不接。”

    “没带钥匙,手机没电了。”

    空正想要兴师问罪,就见他捧出个东西,样子很眼熟,像他meimei那个坏掉的八音盒。

    散兵摁下机关按钮,发条齿轮开始转动,顶部的盖子弹开,一个正在跳舞的女孩随着流淌出的音乐旋转:“我看你很宝贝这个,找人修好了。”他的声音轻得可以融在音乐里。

    空不知道他废了多大劲才将这个半报废只能留个念想的玩意儿修好,但他依旧有些疑惑:“没病没灾不过节的,你弄这个干嘛?”

    “可能我偶尔也想为别人做点什么吧。”散兵将东西递给他,“如果觉得我擅自动了你的东西,不喜欢也不用告诉我。”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这玩意儿现在还在他床头放着,每每睁眼见到这个,他都要觉得自己简直占了大便宜。

    只是让渡出虚无缥缈的底线和主动权,换来一只伤痕累累的小猫不知不觉的自投罗网,他没有干过比这更划算的事。

    所以空没气可生,散兵每次靠试探他的底线来填补安全感的缺失,但这玩意儿越踩,他自己陷得也越深,他与他的人生绑定的就越紧密。

    地下车库内,有辆车已经停进去很久,主副驾驶座上的人非但没下去,还挪去了后座,现在正在因为久别重逢,干柴烈火地扒着彼此的衣服。

    “我上火了。”空企图以此来解释为何动作迫不及待到有点猥琐。

    散兵还失神于刚才那个长到窒息的吻,只是顺着空的动作分开双腿让他能够进来。

    空并不急于给他扩张然后送入yinjing作弄几下结束,他算个挺有仪式感的人,前戏要做到对方苍白的皮肤都泛起淡粉、覆上一层薄汗才算合格。

    他用手撩起散兵覆在脸上,有些凌乱遮挡眉眼的乱发,苦艾与薄荷的气味似乎也因为翻动而溢出的愈加浓郁。空亲吻上他光洁的额头,滑嫩的脸颊与柔软的唇瓣,此刻细细亲吻着实体的人,他内心深处始终若有若无的易感期的惶恐与不安才算被彻底剿灭。

    他的舌尖不怎么费力就撬开了第一道防线,随后整个舌头挺入口腔,搜刮着内里的软rou。他很善把握火候,看着身下的人呼吸被剥夺,难受的皱紧了眉,他慢慢将舌退了出来,浅尝辄止地细细摩挲着对方的双唇。

    “我真的很想你。”

    散兵的衣服被解开,赤裸的上身四敞八开的冲着空,他的身体有种机械的匀称和美。

    背脊中镶嵌的蝴蝶骨随着肩胛的运动舒展或挺立,他有些瘦削,立起的时候手会被骨头硌得发疼。再往下是柔韧的腰线,侧躺的时候有好看的弧度,是覆上新雪的山峦起伏。平躺的时候两道深深的耻骨便露出来,自腰侧绵延着往下,汇入欲望深处。是两条涓涓细流,交汇在一片火海。

    贯穿整个上半身的是中间纤细的脊骨,肌rou舒展时会有道细痕横亘,到了腰眼上方就消失不见,留下漾着光的腰窝。

    空俯身去吸吮早已肿胀挺立的红润乳尖,那上面似乎还残存着昨天淋上去的发涩发苦的红酒味。

    “呃……轻点……”散兵抓住空臂膀的手指根根收紧,手背被绷得更加白皙,连着双手的小臂上青筋绽出,细看能分辨出手腕处青色的脉络。

    空的鼻尖掠过散兵裸露在外的肌肤,温热的鼻息将他敏感的身体惹得一阵战栗。他的唇又往上移停留在散兵的耳边,细密的长睫扫过他白皙的脸颊,痒意被扩大到整个身体,直至闯入心尖。

    “你呢。”

    散兵轻轻哼了一声,偏过头躲过空炙热的鼻息纠缠。

    “唉。”空叹气。

    他的嘴唇舔舐着散兵暴露在空气中的锁骨,顺着线条优美的侧颈,啃咬上他小巧柔软的耳垂,他并不需要使多大的力气,进行多猛烈的进攻,被他的信息素环绕的Omega的身体是敏感的,仅是抚摸都能让他轻吟出声,战栗不止,轻巧的吻能轻易让他丢盔卸甲。

    “喂!你别……啊……”呻吟挣脱牙关束缚,散兵惊惶于空俯身垂头含入他性器的动作,这感觉对他来说足够新奇与难以招架,空不算太熟练地模仿他平日用牙齿剐蹭敏感的性器,失控的快感报偿到他自己身上,让他下腹的肌rou急剧收缩颤抖,几近痉挛。

    他听见空含混着说了什么。

    忙恶狠狠地回应:“哈啊……我想你想得要发疯了!呃……”

    空这才满意地放过他。

    之后的扩张与挺进顺利进行得有些乏善可陈,散兵似乎意识到自己暂时落于下风,表现得难得顺从与配合。他甚至还能看着自己被射到略微鼓起的肚子,嘲笑:“你的活儿还是那么青春。”

    空给他穿好衣服抱回家,没有走到浴室清洗,径自将他放在了床上,散兵问:“你还没够?”

    空表现得理直气壮:“我的抑制剂在进家门的那一刻失效了。”

    这段感情里,空和散兵都觉得自己赢得彻底。散兵如愿以偿把自己变成一枚钉子扎根在空的人生中,把他近乎全部的心神都拴死在自己身上。空也受用对方完全自愿地沉沦进自己的生命中,大概就是正苦恼于要如何坑蒙拐骗他进入自己的未来,却惊喜地发现对方早已打算拎包入住当个钉子户了。

    吵闹也好,争执也罢,甚至故意挑事,第二天都会乖乖进厨房做早饭。

    比如说今天是散兵,他为了报复头天晚上空的行径,做得饭能淡出个鸟来,空越吃五官越皱,品出了人生的苦涩。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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