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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八百零三章 与天斗、与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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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5日，赵诚乘坐的飞机安全抵达东川机场。

    看着数十个满是外币、金条的箱子被搬出机舱，所有人都不禁面露喜色。从四月下旬开始，家里的资金储备就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偏偏陕州那边的开销一日比一日大。李有财和张伟头疼不已，节源开流、东拼西凑，办法想尽却依旧收效有限。如果不是索伯特银行贷了一笔款子来，师部库房里早就唱空城计了。

    今年洛阳以西地区的春小麦长势良好，因为去年一冬陕州都在用以工代赈的方式雇佣难民开荒，耕地较去岁增加了七八万亩。久违的雨水也有了，3月1日，豫西一代普降甘霖。2日、3日晚，大雨通霄达旦，至3月4日，居然下了一整天的大雪。

    有经验的农人都晓得，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夏收可期！！难民们也是欢欣鼓舞，只要能挺到夏粮下来，这灾年也就过去了。

    可惜的是，就在所有人满怀希望的时候，陕州以东各县却悄悄减少了赈灾的力度。一是各县库存的救灾粮确实消耗极多，灾情严重的县份已经难以为继；二是不少地方把救灾粮款挪作了他用，这会这能让灾民自己挖野菜、采野草糊口。按照上头的布置，各县还应开公仓、借粮给农民渡春荒，可是敢于这么做的官员一个巴掌都凑不齐。理由倒也简单，万一夏收时灾情仍在继续，公而仓里又没有粮食的话，来催收军粮的兵大爷是会杀人的。

    曹二宝颇为无奈，只得下令重新向洛阳以东输送救济粮，通过扩大粮食供应量的方式，压低洛阳等大城市的黑市粮食价格。他还扩大了陕州本地限价粮的购买人群，确保治下庄稼人有足够的口粮支撑到夏收。

    赈灾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战区司令部那边却又出了幺蛾子。汤副司令长官恩伯要求各县“以工代赈”，征调百姓修建河防工事并加固黄河大堤。

    沿河各县人民断粮数月，活命已属不易，哪有余力去修黄河。各县官员也是叫苦不迭，府库空虚，救灾尚且难以为继，以工代赈所需的钱款粮食更是无从谈起，这动员民工上堤干活，无疑是在大家伙脖子上加了根绞索。

    果不其然，陕州以东各县的“以工代赈”公文彻底成了阎王爷的催命符。无数民工丁壮倒在了赶赴工地的途中，死者无人掩埋，苟延残喘者亦无人过问。侥幸到达工地的人，多因瘦弱无力、口粮无着，压根什么也干不了。

    误了军令要杀头，没实现汤司令“以工代赈”的指示同样不会有好下场，一众官员大佬瞬间又记起了陕州的曹司令。名流乡绅、府县官员轮流上门，一茬接一茬的游说劝说，为的就是曹二宝能出钱出粮救他们的命，哦不，是救那些灾民百姓的命。

    曹二宝在血里火里泡了半辈子，自认是心如铁石。起初面对那些上门求告的家伙压根就没什么感觉，可是架不住人家奇招迭出，动辄就弄来几百上千的老弱妇孺堵在家门口。女人哭、娃娃嚎，满头白发的老人家，见了穿军装的人就磕头，不住哀求曹司令出手救救他（她）的儿孙。

    一个多礼拜下来，威名赫赫的曹二爷认怂了，捏着鼻子向战区司令部行文，应下了为黄河河工提供粮食的事。

    陕州地界上已经修了一冬天的河堤，开春以后不过些小修小补的活。大头都在新安至郑县这七八县，涉及民工十三万多人，按照一个月的开支来算，五百万斤粮食绰绰有余，仓库里的陈粮就足以应付。可是后勤上的汇报却让曹二宝大为光火，听说陕州保安总队承揽了河工粮食供应，各县都在谎报上堤干活的人数，少则一两成，多则四五成，大有靠着兴修河堤工程度过春荒的架势。最夸张的是尉氏县府，林林总总加在一块，居然开出了四百万斤粮食的账单来，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

    当兵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被人欺负上门，自然要找不回来。没等曹二宝下令，警卫营的人悄悄出动了，一连几处县府机关都叫他们砸的稀烂。尉氏县府嘴巴最大，给砸的自然最狠，县府几个大佬有人没能及时跑掉，生生叫当兵的打断了两条腿。

    仿佛是有人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尉氏县府被砸当天，洛阳、西安几大报纸同时刊登了这件事，还将河工开销明细给列了上去。因为凌汛的缘故，尉氏荣村等地黄河堤于1月27日先后决口，当地动用民工2.5万抢堵，至3月初，四处缺口次第合龙。材料、人工、抚恤、救济，还有马上加固大堤的款项，几项一加，大家这才发现，尉氏县府上下还真没说瞎话。

    听闻治下官兵横行乡里，战区司令部立刻来了公文，要求陕州保安总队必须严惩肇事者以平民愤，同时责令陕州地方，必须在十日内补齐历年积欠的军粮税款，折合成银洋约110万块。如有迟延，不论军政地方官员，一律以“破坏抗战”行为处理。

    “破坏抗战”，说白了就是汉奸罪。对于真正投日从逆的人而言，这条罪名几与放屁无疑，沦陷区那些不要脸的家伙多了去了，除去有数的几个，其他的蹦跶的欢实着呢。可是对于待在大后方的人而言，“破坏抗战”的判词可是真要人老命的，甚至连他们的家人都会背上汉奸家属的名声，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事情闹到这一步，再不晓得自己是中了人家的圈套，那真是蠢的无药可救了。保安总队一干大佬虽然想不明白症结所在，却不妨碍他们找人帮忙。明里有刘福贵在重庆张罗，暗地里有延安的人四下打探消息，也就是几天的功夫，事情的原委还真叫大伙给弄了个清楚。

    新年以后，赵诚在重庆与一干川军往来密切，还挑头为实业界提供贷款支持，事情虽然合情合理合法，却动了某些大人物的蛋糕。这些个大佬一直惦记着兼并大后方的工商企业，好等抗战胜利后控制国家金融命脉。什么时候买人家的厂子、商号最便宜，当然是等厂子、商号周转不灵的时候出手最好。

    民国23年，申新公司就陷入了经济危机，实业部长陈公博和财政部长宋子文同时盯上了这块肥肉，意图用300万的政府拨款控制申新公司高达八千万的产业。可惜，蛇吞象的把戏最终因为陈光甫的介入而没能成功，叫幕后坐庄的大佬们郁闷了许久。

    陈光甫是金融界的领袖人物，自然是动不得的，可是赵诚却不一样，再有钱也是个小字辈！重庆有大人物放话，要敲打敲打这个没根脚的小子，省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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