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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之战争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章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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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厚重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合上,莫塞斯随时备战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松弛了下去。在非人的感官之下,黑暗的甬道转瞬之间便在眼前重新清晰起来,莫塞斯的脑中却突然闪过了一个疑问:自己到底是从多久以前开始,渐渐变得只有在这样的幽暗封闭之中,才反而会安心下来了的呢?
只有在黑暗之中,才没有必要继续伪装,才能够毫无负担地正视自己的变化吗?他想着,却仍然无奈地屈从于了回到黑暗的那种舒适慵懒之感……随着啪啪的响声在甬道中回荡起来,莫塞斯终于解放了他那压抑了许久的变异躯体。三米多长的的节肢与顶端那一弯一人多高的暗色镰刃,令得连接在后面的那个小小人形简直只像是那巨大形态的附属品。
“露露,已经到家了,就不用那么辛苦维持拟态了。”通道一下子就变得拥挤了起来,莫塞斯困难地转过仅剩下还保持着人形的小半个身子,寻找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
“嗯。”躲在莫塞斯巨大身体的阴影之中,缩在斗篷之中的小女孩却只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应着。她的脸上满是痛苦的抽搐,却依然专注地盯着自己伸出的小手。
叹了口气,莫塞斯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顶:“我知道你舍不得,但还是解除吧……以后,总会真正地变回来的。”
摇摇头又点点头,沉默的小女孩磨蹭许久最后还是将双手缩回了袖内。然后,她便紧紧闭着双眼,一直等到袖内翻滚的异物彻底凝固下来才再次睁开。
脸上痛苦的表情固然已经不见,但小女孩明显也不敢往自己的袖中多看一眼。她满脸沮丧,低声自言自语道:“莫塞斯,你说布伦斯塔德有没有骗我们?我们真的能变回去吗?以前试了那么多办法都不行……”
“放心吧,真的可以的……”莫塞斯声音温和地耐心安慰着小女孩,“她曾经是神殿的高阶祭司。对于圣骸之柩的事情,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的了。”
“喔!那么露露会继续认真地帮布伦斯塔德姐姐干活的!”
看着很简单就高兴起来了的小女孩,莫塞斯只无奈地笑了:“对了,露露。我们在里斯安见到的那两个奇怪的人,和神殿有关系但似乎又不是的那个……”
“嗯,我记得。那个小姐姐长得好像布伦斯塔德……”想了想,小女孩又迅速摇了摇头,“不,不是长得像,但是不知为何在总感觉哪里相似。反正,第一眼真的让我心里一跳呢。”
“像吗……?我怎么没觉得……”莫塞斯迷惑地顿了顿,然后望向了甬道的深处,“……总之,关于这两个奇怪的家伙,不要对齐美尔他们说。”
露露也跟着望向了过去,带着畏惧的神色重重点了头。
面前的甬道在深处透着些许幽亮,隐隐约约的哭喊求救之声与淡淡的血腥气味正从那里传来。
在黑暗中时而下行,时而上升,更是左右折行了无数次之后,莫塞斯和露露终于到达了甬道的出口。在漆黑狭小的通道口外,连接着的是一所庞大的荒废神殿。
原本可容纳万人的巨大空间早已被塌陷的山石掩没掉大半,神殿四墙的上端并没有连接着屋顶,而是和陡峭的山壁融为了一体,继续直直地向上一直插入到无尽的黑暗之中。残破的神殿之中,四处有半毁的照明纹阵发出着虚弱的光。
于是在这如同整个被吞入了深渊腹底的神殿中央,在暗得如同鬼火的幽亮之中,所进行着的也正是一场属于异形的盛宴。
有的异物有着舒展的翼体,勉强可算是与巨鹰相似;另一只身披重鳞四足伏地,也有几分像是巨蜥;而更多的,则是连轮廓都令人找不到与其相似的原型的,真正的异类。数十只或大或小的异物盘踞在神殿的中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那战栗的外形之上,或是脸,或是手,总有着一两处残留着只属于人类的特征。
莫塞斯与露露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几个外表狰狞的脑袋也仅仅瞥了他们一眼就重新转了回去。因为这群异形的注意力,现在都去正全部集中于中央那名他们之中最强的那只外形类似狮类的异物——或者说,集中于那名最强者正用触手缠绕着卷起着的,高高举起半空中的少女的身上。
痛哭着的少女手脚被触手强行拉开成了大字,身体各处的肌肤都有手指粗细的触手在游走搔弄;胸前等敏感部位更是被照顾,不停卷勒与揉搓着。而下体两处,更是在两根尤其粗壮的触手的抽送之下,流淌出混合着鲜血的粘液。少女唔咽呻吟着的,表情混合着痛苦与欢愉,情不自禁地扭动起着腰身迎合起触手的动作,甚至抬起上半身主动向着晃动着的触手吮去。显然除了痛苦,她也正处在一种奇异的兴奋之中。而随着触手动作频率的加快,少女的动作也越来越激烈。在越来越肆无忌惮的兴奋嘶喊声中,一朵光团渐渐从她的体内透出,缓缓从肌肤下渗透出来,为每一寸肌肤都镀上了一层光亮。
围观着的异形们似乎都有些按捺不住了,在一阵骚动中纷纷从身体各处化出触手,探上了少女的肌肤,吸吮着那奇异的光。
莫塞斯知道这名少女是谁:她就是德鲁王国前阵子“失踪”的那名战争咏星——当然,她被无心者掠走的事实是不可能公开的。德鲁王国与神殿只是宣称她被奥樊所食,然后迅速地找到了她的继任者,并且给她的名号之前加上“前任”两字。而莫塞斯也很清楚她的下场:现在的折磨不过是激活神性的“烹调”过程,异物们适可而止的吸取方式也只是餐前的开胃小食。宴会真正的高潮,必然是少女的身体被彻底撕开,让寄宿在她体内的神性激烈地喷涌而出,来满足无心的异物们发自内心的饥渴。
不过莫塞斯可不打算参与到这场宴会其中去。这些家伙虽然同样是无心者,但莫塞斯对他们绝对只有厌恶。因为它们吸取神性来满足无心之瘾,然后在变得更强大的过程中愈加地非人,同时瘾也更重——做一个人类太过艰难,所以就干脆放纵地去做一个怪物?莫塞斯怎么也不能认同这种可耻的逃兵。
所以,他只是带着露露贴着神殿的墙边走去。在大殿侧后方的小房间才是他所要去的地方。神殿中的光虽然幽暗,但也已经让他觉得有些不适。那名咏星体内活跃起来的神性也同样激起了他无法抗拒的本能渴望。他迫切地想回到自己的圣骸之柩中去,在安稳的黑暗之中获得短暂的平静。
在无心者群中的那名狮形的最强者,齐美尔,却在此时支起身来扭头转向两人,发出了动物咆哮与女声合奏似的奇异声音:“哈哈,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从胸口到头顶,仅仅是支起的上半身就有两人多高,齐美尔即使在那群异形之中都算得上是一个庞然大物。他的形态如同跪坐着的巨大野兽,只是两只前肢无比强壮。而围绕着那同样巨大的头颅则生长着无数的触手,远远看去就像是雄狮的鬓毛。只是,就如同没有狮子可以像齐美尔那么巨大一样,也同样不会有哪只狮子能够长出如此可怖的鬓毛:在无风之下密密麻麻地自行涌动伸缩,互相纠结缠绕的姿态,而且在每一根的顶端都长着利齿交错的口器。简直是一窝密布的蛇群。
抱起比象腿还粗壮的前肢,齐美尔的怪物头颅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而在头颅的额头中央镶嵌着的那张人脸,,则在同时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嘲笑表情:“真是可怜啊,虫子与老鼠的组合还妄想打猎,结果果然就是饿着肚子逃回来了吗?”
他把颈间的触手卷着的少女作势向前伸了一伸:“不过,伟大的齐美尔不介意赏给你一口。”
莫塞斯根本懒得去做什么反击,连脚步都没缓上一缓。齐美尔的意思,无非是炫耀他们能抓来德鲁的战争咏星,而前往里斯安的莫塞斯却是空手而归。不过莫塞斯本来也不指望满脑子就只有吃的它们能理解自己前往里斯安的真正目标。
像齐美尔他们那样异化得非常严重的无心者,恐怕连思维方式都已经发生了变化……或者说,越来越屈从于本能而脑子不再好使。所以,布伦斯塔德的计划至少在需要精密谋划的现阶段,完全就不必把它们考虑在内。不过将来,单纯作为战力它们还是会有派上用处的一天的。
看着莫塞斯无动于衷,齐美尔大笑了起来:“啊哈哈,真抱歉我忘记了……‘半人’的莫塞斯,哪有勇气吃掉他那同样下等的人类同族呢?”
莫塞斯果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端详齐美尔一会儿,慢慢开了口:“齐美尔……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面对莫塞斯慢条斯理但也毫无遮挡的恶意,齐美尔就像是感受到了威胁的野兽一般,开始让低低的声音在喉间滚动:“当然是在享用美餐了……你想说什么!”
“是吗……那你需要好好改改你那难看的吃相了。”莫塞斯若无其事地转回了身去,“你现在的样子不像是在吃,倒像是在和你口中的下等生物交配。”
触手的抽动猛然停下。
“当然……我知道你只是玩玩而已。就像我所听说的那样,人类中的最贫穷下贱的那些牧羊人也经常会在他们的家畜身上发泄……和你一样,是不是,齐美尔?”莫塞斯半回过脸,半遮的兜帽下送来一个残酷嘲弄的嘴角。
齐美尔巨大的身躯顿时沉默,一言不发。额头中央的那张人脸却在沉默中咬牙切齿,疯狂地扭曲着。
慢慢地,他身上的触手一根接一根地重新动弹了起来,挥舞的幅度比之前激烈上了百倍。从齐美尔那小山般的巨大身体内部,渐渐回响起来的是千百只的野兽一同低吼发出的声音。连周围的石柱,都开始在那震动的大气中噼啪地碎裂着。
莫塞斯冷笑一声,转身正面面对着齐美尔,展开了镰刃节肢。
此时,那名咏星少女也发出了长长的悲鸣。已经被触手蹂躏了许久的她终于到达了极限,猛烈地甩着头,下身剧烈抽搐着喷射出了大量的液体。
就在少女的身体还没有瘫软下来之前,插在她身下的两根触手却猛地向两边一拱,拉着少女手脚的触手也是突然一扯。
“哗”的一声,少女瞬间被巨大的力量从胯下撕开成了两片。
然而被触手缠着在空中挥舞着的残尸所洒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蓄在少女体内的那种光。银光像烟火一样一朵朵地炸开,越来越碎地飞快泼洒出去。一瞬间绚烂的星光便布满了视野,整个幽暗的空间如同跨入了银河的中央。围观着的异形们顿时轰然而动,伸出触手疯狂挥舞捞动了起来,甚至直接扑入空中大口吞吃着那如鱼群般的大片闪烁。
紧跟着,汹涌的兽群便从那绚烂星河的背后突破了出来。数百只灰白而细节模糊的野兽糅合成了庞大的一股,整个地滚涌了过来。上面的每一只兽类连外表都不固定,如同融化的蜡烛般流动个不停,但却唯独只有每一张巨口都清晰地显现出每一颗牙齿,在不停地磨切咬合中咆哮着将这个它的愤怒用各种音调重叠了数百次:“虫子!!!”
露露尖叫着冲入了空中,莫塞斯则一个侧跃闪过了一体的巨大兽群的冲锋。他在空中半转过身,继续飞身疾退的同时扬起长长的镰刃,朝着正轰隆隆碾进废墟的庞然大物挥了过去。镰刃划出的是比本身高大上数倍的绿色轨迹,向前滑行数尺便将硕大的兽群拦腰斩断。重叠到无法分辨的哀嚎声中,兽群的前端怦然解体,炸裂开来飞上天的无数兽躯转眼便化为了团团烂泥,然后又瞬间拧成了条条触手,从高处像暴雨般密集地向着两人刺下。
天空中的露露几乎穿梭成了一条闪电,尖啸着折过几个锐角便把阻截的触手彻底甩在了身后,然后又是一闪便到达了齐美尔的正上空,随后笔直落下。
在地面上飞奔的莫塞斯却一点都没有改变方向,完全无视朝他落下的触手笔直地前进。高速振动的镰刃发出着嗡嗡的响声,射下的触手几乎刚一靠近莫塞斯就被切成了四散的碎片。转眼便冲至兽群被他斩开的断口处,莫塞斯竖起镰刃,前方再次爆出了一片绚烂的绿将兽群瞬间破开,连伤口长出的触手在瞬间被消融得一干二净。不停歇地继续前进,莫塞斯一路将兽群的身体剖成了左右两半,一直冲到兽群产生的地方——齐美尔那张开的大嘴。
镰刃的尖端在触到人脸的额头之时骤然停止,已经将小手按了上去的露露也不知所措。因为在莫塞斯眼前,同样顶上了一根拧成尖刺的触手。
“莫塞斯!你想帮我把这块我早就想彻底切掉的疤解决掉吗?十分感谢!但是很可惜,我也不知道要切哪里啊!”面对几乎是贴着肌肤的利刃,人脸却毫无畏惧之色。齐美尔的身上瞬间浮现出了无数张相同的脸,一起扭动出肆无忌惮的表情,无数张嘴同时开口发出了亢奋嘈杂的高喊声,“找吧找吧,帮我找出来吧!然后我的回礼,则是你的脑袋!那可只有一只,实在是好找太多了啊!啊哈哈哈!!!”
齐美尔说的没错,软弱的人躯对无心者来说是永远的弱点,也是潜意识中的最后执念。但眼前的这头毫无顾忌的怪兽,说不定真的把那唯一剩下的属于人类的部分也抛弃了。这样的话,就算切下去对齐美尔也不过是随意就再生下而已罢了。而且现在冷静地想下来,从一开始被激怒的就根本不是齐美尔,而恰恰是他自己。所以这次,自己是彻底输了。莫塞斯咬着牙念道:“……怪物也会演戏吗?”
“演戏?不,齐美尔从来不演戏。”齐美尔的人脸上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然后满不在乎地摇晃着大大的头颅,把站在头顶上的露露抖了下去,“齐美尔只是随心所欲,这正是渺小的人类不论如何挣扎都做不到的。”
“什么随心所欲!不过是毫无意志,抛弃廉耻的胆小鬼罢了!”
出乎莫塞斯的意料,这一次人脸没有对此大肆嘲笑,却显出了一种微妙的怜悯:“……莫塞斯,你太弱了……”
“太弱了。”它重复着,指着莫塞斯的尖刺也慢慢收了回去:“你什么都不明白。意志是什么,抛弃是什么,廉耻又是什么,你全都不明白——所以,你太弱了。”
“太弱了”那三个字和完败的耻辱感交织在一起,让莫塞斯什么都说不出来,手中的镰刃也是再也刺不下去。
齐美尔嘿嘿笑了两声,将两只前肢重新摆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便又重新趴下将硕大的脑袋搁了上去。然后它便完全没再去理睬僵立着的莫塞斯和指在自己头前的利刃,只是自顾自地自此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将兽群重新收回了体内,合上了大嘴。
空气开始微微震动,那是布伦斯塔德的波动到达了怪物们的上空。莫塞斯从那里面感觉到了向自己传达而来的明确无误的意思:停手。他恨恨地收回镰刃,带着露露向着神殿的角落走去了。
从一开始就半点都没关心过莫塞斯和齐美尔的这场争斗,周围异形的进食也差不多接近了尾声。之前散落成了银河的光点已经重新汇聚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在原地嗡嗡振动着,似乎随时都会冲上天空。
但就在那光球真的动了的瞬间,一只巨大的爪臂却又雷霆般地压了下来,轰然将它像只皮球一般拍进了地面里。从蓬起一米高的灰尘中慢条斯理地将抓着光球的爪臂收了回来,齐美尔将光球送入了大口之中,像吃一只苹果那样啃了起来。
围观的异形们发出了一阵失望的吼声,但却也只能死心地一只只升上天空,朝着幽暗的上空飞走了。
“莫塞斯,莫塞斯,愚蠢的人类。”在一下子就显得空荡荡的废墟中,把最后一口光团吞下肚的齐美尔打了个饱嗝,舒舒服服地趴着自言自语道,“选择了存在,却不知道必先舍弃?简直就如同站在有着无限宝藏的大门前方仅仅数丈,拼命地向前伸手永远挥空,却不知道只需要挪动脚步往前几步。”
“嘿……反正这不是齐美尔需要担心的东西。”一边伸出触手将咏星的残尸卷了起来,齐美尔张开大口,翻腾的兽群又从身体里面伸了出来。
卷着咏星尸体两端触手开始朝着相反的方向用力,尸体像床单一样被慢慢拧绞起来,滴下了银色的汁液。
银液滴入灰白色的兽群之中,顿时引发了激烈的反应。所有的兽顿时全都失去了形态,回归入那一股如软泥怪一般的一大团中,沸腾,翻滚,如同被滴入清水的滚烫油锅。而在这期间,齐美尔的人脸上露出的却是极为陶醉的表情:“齐美尔所需要的就只是……唔!愉快!!!”
稀少的汁液很快被拧干吸完。沸腾的灰白之体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在那重新出现的兽群之中,却似乎多出了一具若隐若现的美好女体。齐美尔意犹未尽地打量着被拧成了草绳似的最后那层人皮,突然眼睛一亮。
触手顶端的口器打开,那层人皮在咔咔的咬碎声中被渐渐吞吃了下去。
虽然,另一条触手的口器中却渐渐升出了一根巨大的肉芯。肉芯蠕动着,却渐渐变成了那名咏星少女的样子——一样的外表,一样的高度,除了在下身,连接着原本的那根触手。
齐美尔巨大的身体 渐渐消失在了虚无之中,只剩下新制成的肉偶僵硬地行动着。但很快,那动作和表情就已经丰富妩媚得如同真人。
空间之中,顿时响起了狂笑之声“哈哈哈,有趣!新的玩具!”
那是渐渐从属于非人的响彻整个天空的多重重叠之声,变成从那外表是少女的异物的嗓子发出的清脆声音。
……
“懒人、懒人、懒人,你一生都不会遇到你的敌人,你一生都不曾真正地活着。”,年轻的皇帝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王座的扶手,伴着那节奏以一种有着特别韵味的声音念道。那含着一丝不满的感慨瞬间便传达到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在如广场般宽阔高深的空间内回响了许久也不见衰减。
戴着诡异面具的侍卫们仍然有如无灵魂的石像一般沉默着纹丝不动,剃光毛发的脑袋上画满图腾的僧侣们则深深地弯下腰去,无声地表达着对至高无上者的崇敬。十六名围成圆形跪立祈言的僧侣们站起身来,躬身退至他们的同僚列中。于是在大殿的中央的地面上,那一副显示着莫塞斯和齐美尔的巨大影像也便随之慢慢消失。
“布伦斯塔德卿,说说你对这群无药可救者的看法。”
那名唯一被允许侍立在王座旁的是一名有着黑色长发,面貌普通的女子。被皇帝点名到,她面色冷淡地回答道:“我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在我看来,莫塞斯是个天真的蠢人,而齐美尔只是一只野兽罢了。我不明白这两者,和懒又有什么关系。”
“凡压抑欲望者,凡沉溺本能者,皆是因其懒惰之罪。”皇帝断言道。
“因为欲望本就是灵魂的一部分,组成称为人的存在的必要元素之一。因为人就是欲望,所以人才生来就有欲望,而无需去学,无需去悟。既然欲望是灵魂的本色,那人难道不应该遵从欲望的指引来行事?而偏偏却有人压抑欲望……为什么?因为懒惰。因为懒惰,所以不去奋力追赶自己的欲望,不去拼命实现自己的欲望。即使受尽折磨也不肯踏出一步,宁可站在原地压抑自己的本性,这是何等的懒惰,何等的可耻!”
“至于齐美尔……它是一只有趣的野兽,懂得遵从自己的本能。但本能终究只是本能,而不是欲望。本能和欲望的区别是什么?本能容易满足,欲望却永无止境;因为本能而欺压弱者吞吃弱者,因为欲望却占有弱者所以保护弱者;本能使人犬服于强者媚从于强者,而欲望却使你无时无刻不想去挑战强者取而代之。真正的欲望,必然是连能够战胜本能地去不停地掠取,掠取,掠取!这才是多么的激烈而美丽人生!怎是仅仅是活着就好,最低要求的,不思进取的本能所能比拟的?懒散地沉溺于本能的满足,而不去用心思考如何才能更多更多地实现自己的欲望的人,也只比压抑欲望者好上那么一线而已。”
“懒人!懒人!懒人!你一生都不会遇到你的敌人,你一生都不曾真正地活着!”皇帝再次念道。这一次声音的严厉更胜之前,已有了几分痛斥的味道。
布伦斯塔德沉默了片刻,说道:“皇帝陛下,并非所有人都会有欲望的。”
“因为……这世界上确有些人,他们的灵魂中便根本没有欲望。或如莫塞斯,他已无心,空荡荡之处既已一无所有,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欲望。或如齐美尔,他早已放弃做人,自然已无人所才能有的灵魂。或许皇帝陛下您说的没错,只要是一个人,他便不可能摆脱欲望的束缚,而只能选择逃离。但是,您面前的却不只是人类。而是人类的残渣和野兽罢了。”
“你错了,布伦斯塔德卿。或是谁可以失去人类的心灵,或是谁可以放弃人类的躯体,甚或是谁可以不以人的准则行事,不以人的身份自居,全然视自己为人外之物。然而,只要他们的心中还有着‘我’的意识,他们就必然心存欲望,他们就仍然是一个可悲而渺小的‘人’。因为要是不去渴求占有,又何必把世界分为‘自我’和‘外物’?终究只有先把世界作出划分,才能令‘自我’去占有那‘外物’,才能满足那渴求占有的欲望啊……‘我’,正是仍然身为人的证明,正是欲望永存的证明。”皇帝紧紧盯着黑发女子的脸说完了这段话,一刻都没有移开,“一日为人,则终身为人。”
布伦斯塔德沉默了片刻,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欠了欠身表示了服从。
“啊对了,布伦斯塔德卿。你的欲望是什么呢?”
“除了神殿的毁灭,我别无所求。”
“不急着回答,好好地想一想,好好地……潜藏在灵魂最深处,不去仔细想的话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欲望,才是最最美丽的。”皇帝的神情舒缓了下来,目光却仍然如同摄住猎物一般地锁着女子:“嗯,就好比……说不定你那张平凡的皮下面,隐藏着的却是这世上最极致的美貌呢?”
像是随口说出了一个满意的笑话,皇帝随即回头大笑了起来。而他身旁的女子却依旧沉默着,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仿佛说的根本就是于己无关的话题。
笑声终于停下,皇帝冷淡地命令道:“把两个军团用量的遗物兵器送去里斯安。三个月之内我要把德鲁掌握在手中。”
“摩尔,里斯安,德鲁,纽奥贝尼斯,米德加德,还有型月……”皇帝一边细数着,一边将双手握在腹前,以疏松的姿态向后倚去,“已经三处了,不是吗?”
布伦斯塔德会意地欠身道:“是的,一切都会顺利。您会在夏季到来之前达成愿望的。”
“当然。”声音并不响亮,然而随之扩散开来的却是一股看不见的磅礴。一瞬间,这高耸空旷的大殿便如同处在深海一般,每一寸都覆盖着庞大的压力。侍僧们颤抖着,拼命地将脑袋伏得更低,更低。
……
一切都已经改变了。阿斯瑞轻轻摩挲着扶手上擦拭不掉的斑斑血迹,又一次在心中发出深深的叹息。身下的王座提醒着这一点,连走路都无力的下半身提醒着这一点,而失去的左眼处无法消退的隐痛更是时时提醒着这一点。然而,这所有的一切给他的感觉都比不上一件事更强烈:安妮娅——已经不在了。曾经总是悄无声息地躲在他的视线之外,却又总是从背后探来畏惧但又希望贴近的气息,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现在阿斯瑞从背后所感觉到的,只有无法忽视的一大块空洞。或许就是这一大块空洞,才让他产生了一切都已经过去很久了的错觉——虽然,一切才改变了仅仅几天。
每回想起来一次,就会觉得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但同时所回想到的细节却越来越清晰。阿斯瑞细细咀嚼着这矛盾的感觉,直到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拉了回来。
“阿斯瑞。”
阿斯瑞抬起眼皮,瞥了一眼面前那个无心者,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这一次皇帝派来的使者不再是莫塞斯,而换成了另一名无心者。不论是佝偻矮小的体型还是湿冷的气息,都显得更加的非人而可憎。
“我听着呢。”他摆了摆枯竹般皮包骨头的手臂,“三个月,让皇帝在三个月内站在德鲁那可笑的‘天之阶梯’的顶端。我听到了。”
“嘿嘿嘿……那就好。总之不要忘记了,到底是谁赐予了你现在的荣耀。”
默不作声地看着使者以奇异的蹒跚步伐慢慢挪动到门口,阿斯瑞突然开口问道:“大人……能否告诉我一件事?”
“嗯?”
“‘王权’,到底是什么?国王应该是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的吧?”
使者停下了脚步,转回来的脸上是一种诡异的笑: “皇帝陛下早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的……”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就如你所言那般,在三个月内向陛下献上德鲁吧。或许到时候,在天之阶梯的顶端,我们所臣服的伟大唯一会将答案赏赐于你的。”异形之人临走之前发出着奇怪的咕咕笑声,潮湿得令阿斯瑞的眼窝一阵阵的刺痛。
“阿斯瑞,你问得太多了……小心触怒了皇帝陛下。”身旁的洛卡亲王淡淡说道。
阿斯瑞早就猜到除了自己,皇帝在里斯安必有别的安排。但是直到反乱之夜之前,阿斯瑞都从来没想到竟然连这名亲王都在他的协助者之列。正是落入了这个深藏不露的人的陷阱,匆匆赶来王都救驾的红盾骑士团主力被整团剿灭,一举震慑住了其余想要反抗的蠢动。
“皇帝陛下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坐在王座上的人而已……可不要真以为自己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了。”亲王的口气随意的很,但冷笑的表情却是实实在在,早没了半点当初的平庸样子。
阿斯瑞知道亲王说的没错。除了第一军团红盾,其他几个军团几乎都只在短暂的骚乱后就更换了指挥权。而在进入肃清阶段之后,更是有一大批官员第一时间向他效忠并暗示了早就处在的立场,让阿斯瑞震惊于皇帝的手到底伸得有多深多久。
“但是,难道你也一点都不想知道吗?”
“哼……王族都知道王权,但只有王才知道王权是什么。但很可惜,你不是王,”虽然亲王最开始的反驳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的,但一句话过后,他终究还是如阿斯瑞所料地突然停顿了下来,咀嚼般地沉默片刻才说完了最后几个字,“……我也不是。”
阿斯瑞扯了扯嘴角,亲王的脸上也不再有什么表情。两人之间的沉默,开始弥漫出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
最后,亲王找了个借口便打算离开:“我去清查遗物兵器的移交清单。”
不过走到门口,他却突然停了下来,一脸突然想起什么的表情:“啊对了……关于王权,你的两个哥哥应该多少知道一些。这样关键的秘密,老家伙绝不可能不为自己万一的意外留点线索。而且说不定,他就是拿这个当饵来挑弄着两个儿子互斗的。王权的秘密,可以说就是没有实体的国玺啊。”
“不过说起来,他们两个在那天晚上就已经被你杀了?真是可惜啊……”亲王朝阿斯瑞丢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行礼出门。
怔怔地看着关上的房门,阿斯瑞轻嗤了一声:“好一只秃鹫……但我可不是鬣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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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一万字的超大章……话说这章本来是当作卷三的楔子写的,但写着写着就发现字数大大超过了……于是干脆就另开一章当作卷二的一个尾声放上来吧。小说网(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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