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局(强取豪夺1V1)》 章节目录 目睹 飞机缓缓滑出跑道,在天空割裂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由大阪起飞的航班在下午一点半落地。 空姐小声提醒她做好下机准备,栗绘子揉着惺忪的眼,醒了醒神,将薄毯子掀开,乖乖巧巧地叠好放到一边。 下了飞机她才真实感觉到自己真的逃了出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连带着整个人都清爽多了,先前的疲惫一消而散。 泰国清迈,被誉为一座宁静的“泰北玫瑰”之城。相比于泰国曼谷的热闹繁华,清迈更多的是宁静质朴的清新。 打开手机,里面赫然出现了一大串未接来电,来自日本东京,她的父亲。 栗绘子头一次忤逆父亲,直到落地后她的心脏还有些砰砰直跳。 她从东京飞来清迈是为了给一个朋友庆生。 那个朋友是她在网上的社交软件交的笔友,两年间的通信来往她们都对彼此充满好奇,栗绘子很期待这一次的会面。 “不用担心,我已经下了飞机。” 信息发出去后,那头立马回复了一句,“我在机场出口等你。” 随后发来一串车牌号码供她辨认。 她没敢向父亲大人提起,因为栗绘藤从不允许她靠近东南亚地区,问起就说是太危险然后遮掩过去。 可惜栗绘藤从小把她保护得太好,这么一来她对于这个神秘之地更为好奇。 栗绘子曾经拍拍胸脯保证,自己已经17岁了,不用在他的羽翼下生活,但每一次都被驳回。 她激动地攥紧了手里的旅行箱,机场外,一辆墨绿色的宾利飞驰停靠在路边。 她确认了几遍车牌,便拉着行李向前走去。 车门打开,下来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一个恭恭敬敬地打开后座门。 栗绘子后退一步,盯着车上下来的人。 一头棕色的头发微微卷翘,少年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栗绘子的模样。 身上熨烫平整的衣角被抓得有些皱巴,足以看得出他的紧张。 “你是..栗子?” 少年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地偏头,用蹩脚的中文说道:“你真的很漂亮哦。” 这不是客套,而是栗绘子真的很漂亮,拥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明媚,眼神水汪汪的,对视的时候会让人忍不住陷进去,17岁的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白皙水嫩的皮肤是泰国少有的。 栗绘子冲他扬起一抹微笑,用不太标准的泰语同少年打招呼,“见到你高兴,谢谢你玛罗萨。” “谢谢你来见我,栗子。”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出声,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相视而笑。 玛罗萨知道栗绘子虽然迁到了神户,但其实个台湾人,为此他特地提前学习了中文,还带了耳返翻译,他也告诉栗绘子,他的父亲是清迈政府重要议员,作为他们交换的小秘密。 原本尴尬的气氛被化解,两个同龄人有说有笑的开始谈论各种新鲜话题,行李箱被接过,车子缓缓驶向安纳塔拉度假别墅。 同一时间,日本·神户大本营 “砰” 木帘拉下,红木障子门被砸出一声响。 青瓷茶盏摔在男人身上,guntang的茶水在他的身上滴落,烫出了一道道伤痕。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男人罚跪在席前,一声不吭地忍受着。 栗绘藤的怒火统统发xiele出来,他知道栗绘子去了泰国,那个地方是绝不能踏足的,六年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不敢想要是栗绘子再次落到那个男人手中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跪在地上的加彦真面色晦暗,“对不起,请您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将大小姐平安带回。” 他低头立誓保证。 加彦真是栗绘藤从小安排在女儿身边的保镖,年长栗绘子6岁。 11岁时在赌场被捡回,见他天资聪慧体力也异于常人,小小年纪眼里的狠劲就展现了出来。 栗绘藤买下他有意培养成,执行各种暗杀任务,都没有失过手,后来也不负重望,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而栗绘藤。 年轻时原本是台湾竹联帮的三把手,六年前被人陷害,派往东南亚接卖命活,不曾想卷入当地武装冲突,差点死在了丰沙里,连老婆和女儿都被绑架,不得已栗绘藤只能退出争斗,后换名改姓到了大阪,投靠山口组才混了下去。 好在他早年打拼身手不错,得到山口组头目的青睐,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几次舍身救帮内于水火,他才有机会坐上了山口组第一把交椅。 栗绘藤声音醇厚隐隐透着压迫人的气势,“带不回栗绘子,你也不用回来了。” 按照目前得知的情况,那个人不在清迈,他们应该不会碰面。 加彦真倾身,弯腰鞠躬,“是,社长。” 他明白大小姐对于栗绘藤有多重要,自从栗绘子的母亲段夫人去世后,栗绘藤没有再续弦,一个人带着女儿打拼,对于他来说,大小姐就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倘若出了半点差池,牵连的人后果就是一个死字。 栗绘藤抬手让他出去,男人退出门外。 身上的烫痕还隐隐作痛,对于这副练家子的身体其实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大小姐是怎么从他眼皮底下逃走的,他居然有疏漏。 而那个男人,他的眼神暗了暗,六年前加彦真曾经在丰沙里执行任务时与他交过手,不得不承认无论是身手还是智力他都超乎于常人。 他败了,甚至差点死在了那个山林。 思绪收拢,看着地图里显示的位置,他脱下外套换了副行头,动身前往清迈。 * 栗绘子已经将行李收拾好,别墅原身是英国驻领事馆,历史悠久,后改建设计将泰北兰纳与现代风格完美融合,古董和瓷器很多。 玛罗萨带她大致参观了一下,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便向她先辞行,送她回房间后,约定晚上再见。 一天的舟车劳顿,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能有精力参加晚上的party。 下午送上来的餐食涵盖各个国家的口味,甚至贴心地备了一位主厨替她做餐食,栗绘子有些不好意思,马罗萨生怕她吃不习惯,其实她并没有这么挑剔,最后她选了一份中餐。 睡了一会午觉,她爬起来想出去走走。 泰国的六月天气炎热,太阳照射下来的光线足以让人在半小时内中暑。 她抹了厚厚的防晒霜,带了一副遮阳镜换了件泳衣走到了景观河道旁。 根据侍应生指示,她到了无边泳池旁,脱下裹在身上的浴巾便跃进了泳池。 炎热和清凉碰撞,栗绘子整个人都舒畅不少。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白皙水嫩,在一众人群中显得出挑,不到十分钟已经有好几个人过来搭讪。 游了一会栗绘子有些累,拿起浴巾擦干头发后就要原路返回。 走到长廊时,她手里的毛巾惊得掉下。 被隔离出来的一块地区,一辆黑色没有车牌的迈巴赫停在路边,上面下来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高挑男人,两只手插在兜里,一副二世祖的模样。 即使是带着墨镜也能感受到他优越的五官,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瞧,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一样的黑衣人。 一人手里拎着个小孩,往隔离区走去。 她敢笃定这些人绝不是男孩的家人,男孩朝这边扑腾,下一秒就被按压住,这像是一场绑架。 她刚掏出手机,想要报警,原本走远点的男人忽然回头,朝她这边看来。 即使是隔着墨镜栗绘子也能清楚感受到,那道视线的锐利。 她吓得手机摔碎在地上,好在男人并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她拍了拍胸脯,压下惊骇。 蹲下身子捡起手机,左翻右翻都没法开机,内心挣扎了好久,栗绘子还是决定向身边的人借了手机打通报警电话。 沟通完以后,她迅速溜回房间。 绕了半天她有些挣扎,这里的布置差不多相同,走了几圈都找不到房间,刚想招呼服务生,抬眼她便看到了刚刚的男人。 他朝自己一步步走来,栗绘子有些心虚,毕竟刚刚自己才报了警,她紧张得手心出汗,假装镇定地从他身边经过。 走远后她才回头看,那好看的男人….他居然进了自己隔壁房间。 她压下恐慌,战战兢兢地推开自己的房门。 直到进入房间后她才缓过神来,后背倚着门滑落,不可置信的是,她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场绑架。 绘子忽地鼻子有些泛酸,她有点儿想加彦真了,他在的时候自己都很安心。 可加彦真的思想和父亲一样古板,如果她知道自己想来泰国,一定也不会允许,她叹了口气。 玛萨罗给她安排的保镖,栗绘子没有留下,除了加彦真以外,她不喜欢有人跟着,那样并不自由。 看着时钟滑动了半小时,她还是走出了房门,路过隔壁房间时,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她想挪步离开,可脚却像生了桩似的将她钉在原地,偷窥的刺激感让她有些羞耻又好奇。 她清晰地顺着窗孔一点点的缝隙看到了里面的场景,这一看便让她瞳孔地震。 章节目录 绑绑架 泰国·清迈 客厅内,地上躺着两个约莫十岁的男孩,想哭却又不敢吭声,整张脸憋屈的涨红,一脸惊恐地望着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就在刚才他们去游乐园的途中被不明分子拦截。 其中一个忍不住哭出了声,沙发上的男人皱眉,不动声色地掐灭指尖地猩红,走近男孩身边。 单手将他拎起,男孩害怕地胡乱在空中扑腾,另一个察觉到危险,立刻抱住男人的大腿。 “啧,还挺团结。” 话刚说完,拎着男孩的手重重的举高扔下。 咚—— 一声响,男孩被摔得失去了知觉,抱在腿上的男孩,见状想松手,此时已经晚了。 他抬眼望向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哥哥,眼泪蓄出,“坏蛋…坏蛋…” 贺聿生已经失去了耐心,蹲下身子,掐住男孩的脖颈,示意身后的人行动。 段九拨通那个号码,将手机扩音递到男人手上。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你别动我儿子,我马上到!” 男人把手机贴近面前的小孩儿,掐着脖颈的手更加用力,男孩快要窒息地死去。 忽然,一阵力道松了,他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死里逃生的惊恐,面前的哥哥还在盯着他,要笑不笑得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刚刚他也是这样的眼神,然后就把他和弟弟抓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很高的人。 听到爸爸的声音,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马哭了出声。 “爸…..爸…爸爸,快来救我们。” 还想再说什么,手机已经被拿走,贺聿生像丢垃圾似的,将他扔到一边。 那头听到儿子的声音更加激动,“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别动我儿子。” 贺聿生笑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十分钟,赶不过来,就等着在湄平河捞吧。” 那边还想再说些什么,电话砰地挂断。 栗绘子的心也跟着一抖,不自觉抚上自己的颈间,莫名觉得脖子疼,里面的孩子应该不过十岁,居然被这么粗暴地对待,简直毫无人性! 不过眼下她必须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身处异乡仅凭她一个人做不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挪步离开,那个男人突然往这个方向走过来,看这架势像要开窗,栗绘子条件反射地后退,心脏快要跳出来。 就在她猫着腰准备逃跑时,男人停住,室内沉默,就像有意逗她似地,她紧张地不敢动弹,连呼吸都放轻,生怕里头的人有所察觉。 过了一会,里头的阴影散掉,看来是离开了,好在没有人发现,好奇心害死猫,栗绘子感慨。 不知道警察受理没有,她刚刚在电话里一再强调是一起恐怖绑架案。 她在心中祷告,希望这两个可怜无辜的男孩不要有事。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男人淡淡地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良久收回视线。 段九顺着视线看向刚刚栗绘子离开的方向,他不明白老大明明发现了偷窥的人,却要假装没看到。 那个身影小小的,是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个女孩,明晃晃地杵在那做靶子,换作平常早就已经成为枪下魂。 难猜贺聿生的心思,老大做事向来没有章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放她走绝不是因为好心发作。 凯拉也看到了,他比起段九更加神经大条,并且大胆地问出,“老大,刚刚窗户外的人要不要抓回来?” 贺聿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火机磋地一声响,点燃了夹在指尖的烟,叼着烟睨他一眼,“遇到了个熟人,当然要客气一点,把人抓进来多不礼貌?” 段九一下就明白了关节,言下之意就是等会他会亲自去拜访,说是拜访,但老大亲自去料理的人向来都没有好下场。 不过老大既然说了是熟人,那么一定有他的道理。 刚刚那个女孩怕是….段九又看了眼那个方向,怕是要完了。 凯拉看着段九不说话,推了推人,却被对方一个眼神示意警告,他抿抿嘴收了声。 六月份的清迈旅客最多,面对马路上横冲直撞的豪车,都自觉纷纷避开,萍河河畔的风景绿荫环绕,美不胜收。 车内塔卡冷汗直流,这是他最宝贝的两个儿子,面对这个疯子,塔卡的心猛地一惊,他命令手下将车速开到最快。 油门到底,他终于在规定时间内赶到,车都来不及停稳,他顾不上失态,开门下车。 侍应生在一旁候着,整个度假村的半边都被清空,有的游客好奇打量着这个慌张的男人。 刚想进去,侍应生指了指身后的几个保镖,每一个都全副武装,“贺先生说只允许你一个人进去。” 塔卡的冷汗滴落,但转念一想,这是在清迈,他贺聿生再有能耐也不敢在自己的地盘造次。 挥了挥手,便让身后的保镖候着,身上的武器也尽数上交。 厅内,塔卡还没敲门,面前就自动打开了,段九看了一眼,又搜了一次身,确认无误后才倾身让他进去。 两个孩子一见到爸爸,立刻要起身跑过去,凯拉两只手扯回。 见到爸爸他们越发大胆起来,在半空中胡乱扑通,大声哭喊着。 贺聿生有些不耐,倒茶的手一顿,塔拉见状赶紧让儿子噤声。 终于,宴会厅内安静了下来,塔卡的后背已经湿透。 贺聿生点了点桌子,示意他坐下。 “你想做什么?”塔卡神经紧绷。 贺聿生笑得意味不明,“别紧张嘛,带小孩来转转。” 塔卡一惊,这个贺聿生为人什么样他清楚,他被乌坦颂认回前,就把自己的武装力量安插在佤邦地区,乌坦颂老来得子,认回后更是疼爱他这个儿子。 上了年纪卸甲归田,不仅把自己手上的掸邦联合军交给他,甚至原本驻扎在掸联基地的心腹都肯让他差遣,贺聿生的野心有目共睹,一接手就搞出了那么多事,摆明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怕是要拿他开刀。 “贺聿生,你要做什么只要不过分,我都会配合,做人要留余地。” 塔卡试图跟这个疯子谈合。 男人往沙发后仰,修长的手指解开几颗袖扣。 “塔卡叔,不是我不留余地,是你先不仁的,你看看闹成这场面多难看?” 塔卡已经忍耐到极限,他早就对贺聿生的手段有所耳闻,这次公然挑衅想必是有备而来。 这男人在清莱府也建立了武装基地,现在又有乌坦颂手里的军队,若是闹起来,自己也占不了好,更何况现在他马上就要走马上任,如果在这个风声口发生恶性火拼,那么对他的影响极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自己怎么说也比他大了辈分,在清迈这个地盘还能被人下了面子,属实有些挂不住脸。 “好说,我帮你回忆回忆。” 段九将小男孩拎过来,男人接过,摸了摸他的头,手拧着男孩的脖颈,慢慢收力道。 男孩痛苦的挣扎着,不出一刻动静变小,塔卡咆哮着要夺过,被段九一把按在地上,脸摩擦着地面。 贺聿生也不恼,欣赏着面前的惨相,“塔卡叔,我有的是时间等你回忆,反正你儿子多,少一两个的不打紧。” 男人笑的轻淡,“不过我这个人向来没耐心,儿子肯定会还给你,就是得劳烦你自己去萍河里捞,一块还是一个不好说。” “我说,我说。”塔卡气的身子发颤。 原本他是打算把清迈“三不管”的地区用来献诚,如今泰国政府打击黑产力度很大,今时不同往日,为保全自己,所以向里昂中将投诚。 他入编政府军,还能管辖自己的地盘,里昂承诺给他做清迈地区的副署长,他把名单以及驻扎在清迈的武装基地上报泰国政府。 他刚好能借手处理地盘之争,也能顺便洗白自己,还能捞个剿匪有功的称劳,一举两得。 他一直都谨慎地和里昂联系,但不知道哪一步走漏了风声,眼下竟然被贺聿生知道了。 他一定是想要拉自己下水。 “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里昂中将已经掌握了清迈大小基地的位置,下一步可能会采取军事行动。” 贺聿生冷声道:“塔卡叔,活了这么久,连吃饱饭不掀桌的道理都不懂吗?” 塔卡沉默不语,良久才道:“是我对不住你,要杀要剐随便,但你别伤我儿子。” 贺聿生微微挑眉,凯拉将一打照片扔到桌上。 抬眼看去赫然是他和里昂与各艳星出入酒店的yin乱照片,以及一些贪污受贿的证据。 “哇哦,真是太精彩了,”贺聿生夸张地拍手,“你说我要不要做个善事,让大家看看这位好中将,以及要继任的副署长糜烂生活?” 见到他这么说,塔卡脸色煞白,贺聿生怎么会查到这些?如果曝光出来,自己一定会被里昂推出去挡枪。 他不会下马,但驻基地的地方武装会联合讨伐。 他死死盯着男人,“你想怎么样?” 很轻地一声笑,难说什么心思。 “你害我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我总要讨点公道是不是?” 贺聿生站在塔卡身前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好心替他整理着因为火急火燎赶来而乱掉的领带。 最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威胁,“塔卡叔,都是笼里的蚂蚱,你想跳出去,那可不行,做生意当然要你中有我,听说你最近跟政府搭上船了,怎么不跟大家分一杯羹?” 塔卡咬着口腔内的rou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比谁都清楚贺聿生指的是什么,他确实与里昂中将做了一些交易,但若让贺聿生开了走私枪支这个口,那以后麻烦会源源不断,所以他说,“不行,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贺聿生耸耸肩,“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了。” “明天这些照片会出现在各大新闻媒体,以及首相官员的桌上。” 段九将手枪装上消音管,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他脑门上。 贺聿生笑得邪性,“我的耐心不多,做个人情,送你的妻儿一起团聚。” 塔卡的汗大颗滴在地板上,眼下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不答应,他走不出这个门。 他沉声道:“这事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有个条件,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销路只开你一个。” 贺聿生当然乐意,并且心情极好地轻笑一声,“当然。” 目的达成后,他不再留客,示意段九赶人。 贺聿生抬手摸一下小孩的头,塔卡拉过两个孩子谨慎地护在身后。 落在男人眼里有些好笑,也没说什么,段九拉开门,塔卡他头没回地出去,生怕贺聿生后悔。 身后的男人小幅度挥手道别,眼底地笑意跟刚才狠戾的动作完全相反,男孩吓得钻进塔卡怀里。 门掩上脸上的笑意也冷了下来。 清迈基地刚驻扎,便被不明武装袭击过一次,抓住几个好死鬼问,位置居然被人卖了出去。要不是发现地早,还真说不定被塔卡坑一把。 害得他撂下生意连夜来处理烂摊子,这笔帐他记下了,日后要好好跟他算清楚,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贺聿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点了点桌子,段九会意。 想要调查行程和信息并不难,不到半个小时,他便来向贺聿生交差。 贺聿生听完冷笑了一声,这下可有的玩儿了,一个人来泰国,看来需要好好招待一下。 男人捞起外套,走进浴室,泰国的夏天热得树上的蝉都叫嚷得厉害。冷水浇下,顺着脸颊滑到精壮的身子上,湿雾绕在发梢。 镜中的男人瞥了眼胸口那道明显的疤痕,不仅不难看反而给优越的脸添了一丝野性,挑眉瞧了几眼便随意捞起浴巾裹在下半身,拎起桌上的冰酒一饮而尽。 章节目录 威威胁 房间内栗绘子握着酒店的座机号码,手指敲击着拨号键,犹豫着要不要打下这一通电话。 愣神间手不小心触到了拨通键,那头嘟——地一声传来,接通了。 栗绘子慌张地放到耳边,一阵女声传来:“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女孩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隔着一副墙,她不确定对面会不会听到,索性胡诌了一个理由,“我的手机摔坏了,请问这附近有什么修理店吗?” 那边听完客套笑几声,“您是玛罗萨先生的朋友,稍后我们会送一个全新的手机到您的房间,并且附带一个技术工帮助您修复好,请您不用担心。” 电话挂断后,栗绘子坐到镜子前,映出的是一张白净小巧的脸。 时间流逝得快,转眼已经是下午六点半,再过半个小时就是party开始的时间。 女孩打开箱子拿出一件月蓝色的吊带裙,理了理头发便出了房门。 走过长廊,她的脚步滞在原地,刚才联系的警察正在盘问那通电话的来源。 她刚想上前解释,一个人影先一步走了过去。 定睛一看,正是那个男人,他已经换了行头,大夏天的也不嫌热,居然披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墨镜摘下是一双锐利且漂亮的眉眼。 栗绘子是个脸盲,但她对于面前的人能够识别,全仰仗那张傲人的脸,只是站在那就张扬的气势,实在让她无法忽略。 她眼睁睁看着刚才还一脸严肃的警察,此刻和那个男人谈笑风生,甚至在男人走后还驻足在原地示意告别。 他们是一伙的,栗绘子不可置信,虽说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管理制度,但对于这种明晃晃的勾结还是让她觉得不敢相信。 虽是这样,她只能祈祷男孩们还活着,她不是圣母,没办法去插手,否则身在异国他乡自己被卷进去没有好处。 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她走到了派对开场的地方,泳池边是一群年轻靓丽的男女,女孩们大胆地穿着三点一式的比基尼,男孩们搭讪着自己感兴趣的女孩。 她低头看着自己及膝的裙子,有些尴尬,放眼望去只有她像个呆瓜。 栗绘子问侍应生拿了件浴袍穿上,实在是懒得回去换衣服,接过托盘上的香槟,她美滋滋地躺在沙滩椅上。 “栗子?” 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她,栗绘子下意识看向那人,“玛罗萨,你来啦。” 少年穿着沙滩裤端了两杯莫吉托,走到她面前,随便扯了个毛巾撂在肩上。 玛罗萨大方地跟她介绍起身边的朋友,“这是吉托,我的好朋友。” 栗绘子起身朝人微笑打招呼,男孩直勾勾盯着她,她有些不太适应,问完好之后接过玛罗萨手里的酒,又自顾自地躺在椅子上休息。 “你不跟大家一起玩吗?”吉托用英文问道。 栗绘子摆了摆手,不想说自己没带泳衣,想随便找个借口糊弄一下,还没说话,便被折返回来的玛罗萨打断。 他的旁边跟着一个女侍应生,手里拎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一套崭新的泳衣。 栗绘子惊讶地捂嘴,她没想到玛罗萨会为她准备。 玛罗萨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对不起栗子,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买了三套你自己选吧。” 栗绘子有些不好意思,接过后在试衣间换了起来,都是些保守不露的款式,她选了一件纯白色的绑带裙。 长发披肩而下,衬得肤色更加白嫩。 走出门,男男女女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玛罗萨将她牵到会场中央,有音乐响起,他邀请女孩跳了第一支舞。 气氛起来,所有人都有些忘我,水枪滋在人身上,原本纯白的裙子浸湿后显得更加透明,身材若隐若现地暴露出来。 一阵欢声笑语和尖叫欢呼,绑带不知被谁挑开,栗绘子惊恐地捂住胸口,身后有人拽住了绑带,并且好心地系了个蝴蝶结。 原本热闹的场景因为一不速之客的到来寂静下来。 众人都不敢发出声音,也不敢轻举妄动,两把上了膛枪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贺聿生好像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端起香槟一饮而尽。 门口的保镖都被撂倒,他们是硬闯进来的,男人身后站着两个像保镖一样的壮汉,一个背头亚洲面孔,一个带着墨镜也盖不住的sao包气质,两个人手上都有枪,怎么看都像是来砸场子的。 段九看了一眼这些小孩,不知道老大什么时候对这种小孩子的打闹感兴趣了,明明下午有事还特地撂下等到晚上。 但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那个女孩。 贺聿生抬眸,眼神轻佻凝视着女孩,顺着他的视线,栗绘子后知后觉刚刚的动作,脸红的不像话。 “流氓..”她条件反射后退,还没等男人说话,玛罗萨先一步将女孩扯到身后。 他认识这个男人,在父亲的办公桌上,他的照片就摆在那,他是三角地带臭名昭著的军火商,还养了自己的武装力量,被标为一群危险十足的恐怖分子。 他绝不能让这个危险人物靠近栗绘子,所以他强忍镇定,下令逐客,“这里不欢迎你。” 这话落到贺聿生耳朵里好笑极了,他想去什么地方从来没有人敢拦,而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小鬼居然让他滚。 微微眯眼,有点眼熟,贺聿生抬了抬下巴,段九上前把人扯开。 不过半秒,他就想起来了,那是清迈政府重要议员的儿子,想到这回头睨了一眼玛罗萨。 少年被那一眼看得有些怯意,身上还被押着,气不过,只能死死瞪着男人。 很轻地笑了一下,他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办,并且现在留着他还有用,于是偏头看向身后的女孩,朝她勾勾手。 栗绘子不敢上前,不过很明显,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他一定是知道是谁报警,来找自己算账了。 见女孩犹豫,他饶有兴致地盯着面前人变化莫测的表情,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三分钟过去,他已经失去了耐心,冷眼瞧着女孩,“多犹豫一秒,砍他一只手好不好?” 栗绘子听完惊愕住,见他不是开玩笑的语气,颤着身子走到他面前。 叫她走几步路跟叫她下地狱似的,贺聿生不耐地将她拽过。 面前的男人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原本隔了一步,男人走近,气息喷洒在她头顶,感觉很不自在。 她刚想后退一步,贺聿生凑近一步,独属于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温热地灌着耳垂。 “今天的事你听到了多少?” 栗绘子呆滞在原地,好几秒后才缓过来,下意识偏过头去,唇角却不小心擦到了他的脸庞。 一瞬间如同触电,她低头,磕到肩膀上,明显感受到男人的身子一顿。 后退一步,她扯开话题,支支吾吾地解释,“我…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贺聿生明显不信,瞥了她那张微红的脸,到底是不经人事的小女孩,轻嗤一声。 冷眼瞧着她,“真的没听到吗?撒谎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 栗绘子哪敢承认,只能拼命摇头,她要是承认了,下一秒那把枪就抵在她脑门上了。 见女孩眼泪都急到快要涌出,贺聿生冷笑,现在倒是知道怕了。 他招手,扬扬下巴,示意吉托的方向。 凯拉领会,转动了一下脖子,笑着朝吉托走去,拧着男孩的脖子便往水里灌,尽管使劲挣扎,男孩的力气远远不及凯拉,只能苟延残喘地被拧住一次次忍受窒息的痛苦。 栗绘子惊恐地眼泪夺眶而出,大声喊停。 “我说!我说!” 贺聿生挑眉,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只见女孩啜泣着,声音发颤,“是我…是我报了警,我听到了你们说什么基地什么武装,还看到了那个小男孩被你..被你掐着脖子扔到地上。” 果然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会倒是肯说实话了,男人不屑笑了声,“那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杀人灭口?” 女孩惊恐后退捂着脖子,生怕面前的人也像白天那样活生生把人掐到窒息。 这场景落到贺聿生的眼里很滑稽,不过他今天暂时没想杀她的想法,老鼠嘛当然是要逗逗再杀才好玩。 他没有杀她还要得益于女孩不算太蠢的脑袋瓜,还算懂事,没有继续多管闲事去掺和。 “放心,你的命暂时留着。” 他走到身后的香槟塔,重新端起一杯酒,递到栗绘子手中,好脾气地跟她捧杯示意,栗绘子接过但不敢喝。 可那道视线太过灼热,她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一口,他说不会杀她,趁这段时间她必须赶紧回家。 她走神的瞬息,没察觉到面前的人一直在盯着她。 从头到脚打量了几眼,贺聿生觉得她除了白了点,脸小了点,嘴巴红了点,也没什么女人的优点。该长的不长,就算脱光了也分不清男人女人,浪费他的时间。 终于,栗绘子察觉到那道视线,警惕地后退,难道他后悔了?又想杀人灭口了吗? 后退的动作让贺聿生有些刺,那看恶鬼的眼神盯地他很烦躁。 真是好得很,男人挑她领子不生气,看两眼就这副死样子,他的脸色冷了下来。 察觉到不对劲,段九有些疑惑,刚刚老大明明看起来心情不错,那女孩说了什么能让气氛僵成这样。 不过一瞬间走神,玛罗萨挣脱束缚朝栗绘子跑去,没走几步,被人一脚踹倒在地上,五脏六腑都像颠倒了,罪魁祸首面无表情地像是处理了一件垃圾。 栗绘子冲过去想扶起人,男人已经抬脚离开,头也没回,路过吉托旁边时拽着他的头狠狠磕在瓷地板上,留下一道血痕。 场面尖叫,等人走后所有人才敢拨通报警电话,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有的女孩子已经吓到失语痛哭。 栗绘子慌张地将人扶起,抽泣着道歉。 玛罗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没事的,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栗子。” 他的内心隐下恨意,那个男人等他有能力了,一定将要狠狠报复回来。 章节目录 巡巡视 段九跟在贺聿生身后,不太明白,为什么老大大费周章地闯进去,却要放过那个女孩,难道只是为了给个口头警告吗? 凯拉也看出了不对劲,上了车后,回过头看向后座的男人顺势问出,“老大,就这样放过她吗?” 贺聿生睨了眼后视镜,指间的烟快要燃尽,转了转手,将烟熄灭才冷冷开口,“放过?我有说过吗?” 段九开车的手一顿,果然老大就是老大,怎么可能做活菩萨。 凯拉有些亢奋,目光狡猾,“那我们是把她浑身绑满炸弹,还是剁碎了喂狗?” 段九有些无语,他总是在这种事情上面凑上去找死,老大这会留下人没杀就代表是有用处的,尽长个头不长脑子。 贺聿生本来闭着的双眼不耐烦地睁开,用力踢了一脚前座,“再吵我休息就滚下去。” 凯拉耷拉着脑袋,撇撇嘴,“对不起老大。” 车内终于安静下来。 泳池边,玛罗萨脸色阴沉,地上的吉托已经恢复了力气,他走过来想勾住玛罗萨肩膀问清楚情况,却被人躲开。 看出看出气氛不对,栗绘子想说些什么,玛罗萨偏头对她笑了一下,“栗子,你先回房间好吗,抱歉,给你不好的体验了。” 栗绘子瞧了吉托又看了几眼玛罗萨,见他态度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接过侍应生给的浴袍,擦了擦头发就回了房间。 她觉得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也没预料到,她有些懊恼,如果自己没有多管闲事该多好。 但她不知道,从她踏进泰国的土地开始,就已经被蛰伏在暗处的毒蛇盯上了。 栗绘子走后,吉托不解,想上前几步,却被面前的人一拳撂倒。 “你脱了栗子的衣服是吗?” 拳拳到rou,反应过来的吉托才想到还手,不出一会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赶来的保镖都无法将二人分开。 “我只是开个玩笑,这么认真干嘛。”吉托气不打一处来,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大的事。 但玛罗萨并不这么认为,栗子是他的朋友,他讨厌吉托不尊重她。 吉托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个女孩儿,大不了我跟她道歉。” 玛罗萨更生气了,立马跳起来又扭打到一起。 打到最后两个人精疲力尽,吉托已经栽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玛罗萨最后拽着他的领子补了一拳,“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 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像是只狼狈狗的吉托。 回房间后的栗绘子,打开被修好的手机,来回踱步,犹豫了几分钟,最终还是向号码联系人发送了一条信息,然后关机蒙头睡觉。 另一头,手机里的定位更新,弹出了一条信息,加彦真滑动屏幕读取,回复一句后,便驱车前往。 他刚刚落地曼谷,便借调当地人手前往清迈,时隔六年,他再次踏足这片土地,这次他需要格外谨慎。 泰国北部·清莱府 一辆吉普车开入崎岖的山道,一路上不少举着枪蒙面的童子军在路边设卡,一见到这辆眼熟的车,和同伴用泰语交流了几句便放行。 清莱府位于泰北部山区府份,旁靠湄公河主流,接壤老挝地带,湿气与土壤形成了得天独厚的条件,衔接三不管地带,许多势力军队武装都驻扎在这里,作为主产“罂粟”的保护伞。 车开到了一个巨大的造械工厂前,这里是贺聿生刚刚建成的军工厂,主要生产一些轻步枪、手枪、及冲锋枪和弹械。 工厂外站着十几个胸前挂着手里也握着枪的长胡子男人,见贺聿生来,立马小跑上前,向他报告情况。 环顾四周,贺聿生皱了皱眉,里面已经有有些工人在收拾东西了。 这些工人大部分是曾经种膏的烟农,手脚利索装卸很快。 男人摊开手掌,是一颗崭新的长弹,说完从旁边拿起来一把M960A式9mm冲锋枪,子弹上膛,递给贺聿生。 贺聿生接过,朝着50米外的靶子打了几枪,后坐马力和减震都不错。 “多久能出十万发子弹?”贺聿生将枪递给旁人问。 “老板,十万发如果提速的话,大概要快一个月。”男人答。 贺聿生皱眉不悦,“那就加人手,最迟25天我要拿到这批货。” 眼下接了个大单,中东战场白热化,有雇主拿这么多货他也要付出些诚意来。 男人虽然面上为难,但也只能咬咬牙答应下来,大不了多筹集人日夜赶工。 贺聿生招手,凯拉上前。 男人拿起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这半个月出货你留在这监工,基地刚驻扎难免有人找茬,你看着些。” 凯拉有些不情愿,这地方鸟不拉屎的,四周环山无聊的很,刚想抱怨两句,就被段九拽了一下袖子,示意他别找死。 最后只能点头答应。 段九有时候真的觉得凯拉就是个反骨仔,总是不会审视实度,他觉得哪天老大心情不好真的有可能会一枪崩了他。 贺聿生睨了凯拉一眼,“你有意见?” 凯拉干咳了几声,立马拍拍胸脯保证,“老大的命令就是天条。” 说完鸡贼地扯开话题,直到贺聿生坐上车走。 “老大,回哪?”段九问。 “酒店。”贺聿生微微眯眼,手支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山里的湿气加重,照着窗外景色都模糊。 就着慢慢暗下的天色,后座的男人也闭上了眼。 车子绕了几圈,才终于停在了一个废弃的大楼内。 章节目录 枪枪战 次日清晨,阳光穿透纱帘照在女孩嫩白的肌肤上,她被晃得睁开了眼。 简单洗漱后她打开手机,加彦真回复了她的简讯,约定在中午12点赶到安纳塔拉别墅酒店。 餐桌上,服务生上了不少餐食,她没什么胃口,礼貌道谢后草草吃了几口。 原本她打算当面跟玛罗萨告别的,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自己害他受伤,栗绘子内疚得不行。 最后还是决定给他发一条短讯表达歉意,如果当面的话,玛罗萨一定会挽留,她不想再给玛罗萨制造麻烦了。 短信发出,她心里安定多了,内容里她特地表达了感谢,并且诚恳地邀请他来日本玩。 棕榈树下,一个娇小的身影不停擦拭着脸上的汗,从下往上看,月色的及膝短裙露出白皙的小腿,不施粉黛的脸上眉头微拧,像在等什么人。 女孩没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她不远处缓缓驶过,后座的男人视线短暂在她身上停留。 段九看向后视镜,“老大,要下去把她抓上来吗?” 贺聿生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轻笑,“急什么,鱼还没上钩。” 段九点头会意,贺聿生早早安排了人手在附近,是想玩一招瓮中捉鳖,所以还有别的“鱼”要入瓮。 女孩像是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可惜车子早已经驶远。 加彦真看着表上的时间,快要超时了,萍河畔的路还在堵着,思考片刻,最终调转方向盘绕夜市区的小道走。 黑色迈巴赫内,段九收到了新的消息,他对着后座闭眼休息的男人道:“老大,他走了清迈河畔的小道。” 贺聿生睁眼,看了眼不远处的女孩,冷冷开口,“时间。” “大概十分钟就能赶到。”段九答。 贺聿生转了转脖子,重新点燃一支烟,缓缓吐出烟雾,“八分钟后,劫人。” 段九点头。 车内的冷气很足,车外的温度却能将人烤化。 贺聿生叼着烟瞬也不瞬盯着女孩,不由得觉得愚蠢,热成这样狗都知道趴在树底下乘凉,有人却不知道。 摇上车窗他失去了兴趣,等待着倒数。 女孩打了个喷嚏,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四处张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时间流逝得很快,一辆车停在了栗绘子面前。 女孩认出那并不是加彦真的车,拉着行李警惕地后退,面前大剌剌下来了一个男人。 是他!栗绘子惊愕,连脚步都顿住。 反应过来想跑时,冰凉的硬物抵住了她的后腰,往下一瞥,是一把黑色的手枪。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为什么这个男人又找了上门,不是放过自己了吗? 还没说话,面前的男人就凑近她的耳畔,轻轻说了声,“上车。” 女孩由着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腰,挟持上了车。 段九关上车门,有些不解,这么热的天气老大还这么有耐心下亲自请人。 上车后,栗绘子才反应过来,惊呼一声,“我的行李!” 贺聿生嗤笑一声,踢了一脚前座,“开车。” 栗绘子和男人凑的极近,男人的手还搭在她的腰上,但此刻她不敢惹怒这个流氓。 后脚加彦真的车就赶到了,恰好目睹栗绘子上车那一幕,他怔了一瞬,那个男人很眼熟。 来不及思考,他踩下油门紧紧跟在车子后面。 贺聿生瞄了一眼后视镜,看来是跟上来了。 后头的人一枪打爆了面前的路障试图让车子停下,段九方向盘打紧才避开。 栗绘子反应过来是加彦真来了,她挣扎地想打开车门,被男人一只手捞回来,回头便对视上了那双盛着些许寒气的眼,“反正你跳下去也是死,不然我现在直接给你一枪?” 男人拉上保险栓,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就对着她的脑门,见他不是在开玩笑,栗绘子拼命摇头,泪意绪在眼眶。 “不想死就别乱动,不然就把你丢下去看看你这小身板能抗几枪。”贺聿生冷冷道,说完还不太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 栗绘子点头,任由粗糙地手指抚着自己的脸,将眼泪憋了回去,不再乱动。 瞧她这副听话的样子,贺聿生挑眉,还不算蠢,至少暂时是没有想一枪崩掉她的想法了。 贺聿生将外套脱下盖在她头上,让她蹲下,“别冒头,在这乖乖蹲着。” 说完鬼使神差揉了一把她的脸,挺软。 男人架起枪,瞄准后头的车便是数发连射,加彦真被火力盖地被迫减速,面前的防弹车窗险些被打穿。 加彦真的身后又跟了一辆车出来,朝贺聿生的车子疯狂扫射,子弹嵌在防弹车窗上留下一道道痕迹,试图逼停车子。 硝烟的味道让贺聿生兴奋不已,从段九身旁接过一把APC9K冲锋枪,对着和他们速度齐驱的疯狂扫射。 子弹一颗颗掉落,后坐力震地他的手臂微麻,肾上激素爆炸。 栗绘子蹲在车座下,偷偷瞄着贺聿生,他的衣服上都是血,脸上也沾了一些,鲜红顺着他的脸颊流到喉结上,很痞性。 突然,栗绘子眼神定住,后座地下有一把手枪,她闭上眼睛,内心闪过挣扎。 魔鬼和天使碰撞,一枪下去就结束了。 段九一边开车,一边掩护贺聿生向身后盲射。 车窗被打爆,对方被火力覆盖被迫躲在后门下,段九打配合,车身撞击着旁边的那辆车,惯性力道,车内的人被撞得颠倒,整个车身发热,刮擦得厉害,有人探出头想反击,贺聿生抓准机会,一只手将人的脑袋拧住狠狠撞向车窗的碎玻璃中,鲜血四溅,垫着那人的身子,另一只手架枪朝车内扫射。 车内的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破窗而入的枪口击毙。 身后,栗绘子捡起那把枪,下定决心后,她战战兢兢地举起枪朝着男人的后背,极小地一声扣动扳机,却没听到枪响。 她猛地睁眼,才发现子弹没上膛,恰好这时,贺聿生回头看她,她紧张地手枪直接掉落,支支吾吾地解释,“这..这把枪给你。” 贺聿生眼神闪过冷意,还真是不禁夸,刚说她听话,现在又上赶着找死,对于他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几乎对于枪口就是条件反射,任何响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不过他也没拆穿,而是冷笑着,毫不客气将她一把扯过,勒着栗绘子的脖子恶狠狠道:“你知道撒谎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吗?。” 栗绘子被勒得脸颊通红,不停干咳,眼泪滑落,害怕地回答他,“不..不知道..” 贺聿生凑近,盯着她的眼神如同毒蛇,皮笑rou不笑道:“舌头会被割掉,尸体被扔进湄公河喂鱼。” 说完松了手,栗绘子如同破布娃娃一样被丢下,整个人瘫在座位上久久未回神。 后头没有了方向掌控,那车子直直朝旁边的大树撞去,爆炸产出的火焰和波力冲击阻断了后头的加彦真。 后头的人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立刻联系了人,不出十分钟一辆车开来,他立刻换了辆车追上。 加彦真有些恼怒,一方面是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另一方面是大小姐的安危,眼下也顾不上生气,他踩下油门根据定位信息继续追踪。 另一头,车内,气氛一时之间压抑下来,段九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兴奋的男人,此刻面无表情,甚至看着不太高兴,明明引鱼上钩了,还安全脱身,想了想他觉得可能是因为他嫌自己动作太慢了吧。 栗绘子不敢抬头看人,整个人可怜兮兮地蜷缩在角落,贺聿生也没管她,抱着双臂,正襟危坐地闭眼思考。 贺聿生清楚加彦真能摸到位置一定是因为这女孩儿身上有定位,他故意刚刚放线出去让加彦真上钩,不出半小时,他就能跟上来,旧友相见,他当然要以礼相待了。 想到这,他睁眼,对上那道怯怯地目光,女孩立马低头回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像只警惕的猫。 他突然起了心思,拿枪杆子杵了杵女孩,微挑眉梢,“你叫什么名字?” 栗绘子冒出头来,眼神飘忽,“栗绘子。” 贺聿生一把将她拽起,好笑地说:“栗绘子,你有位置不坐,缩在那干什么?做老鼠打洞吗?” 栗绘子惊地弹起,“没..没”,敷衍了几句便闭上眼睛装睡,她实在不想跟他说话,这个男人阴晴不定,上一秒笑着,下一秒就要把她脖子拧断,实在是太恐怖了。 见人明晃晃地敷衍,贺聿扶冷着脸不再说话。 段九察觉到了后座的情况,心里暗暗腹诽,老大这是被嫌弃了啊。 车内,冷气开的十足,三个人都各怀心思地沉默。 章节目录 威威胁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缓缓驶进了铜门别墅内。 段九下车开门,贺聿生点了点快要睡着的女孩儿,见人没反应,忽地凑近小声道:“我数三声,再不醒,我就把你跟车绑在一起扔进湄公河里喂鱼。” 说完真认真数了起来。 “三” “二” 栗绘子猛地睁眼,惊愕地抬头,“我..我醒了。” 贺聿生好笑地拿枪戳了戳她的脸,“哦,我还以为你不想活了。” 他不知道面前的人只觉得无语,贺聿生身上的血迹已经擦掉了,那件沾满血的脏外套也换下,尽管看着干干净净,可怎么瞧都像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一样可怕。 偏偏她现在还不敢反抗。 栗绘子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暗骂,“真是个混球。” 面上却扯着笑意,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的事。” 贺聿生没拆台,扯着她就下车。 男人的长腿跨一步,身后的人踉跄跟上。 忽然和聿甫停住脚步,栗绘子没抬头看,直愣愣地撞上一堵rou墙。 女孩呆愣愣地看着他,眼神不解,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停下。 贺聿生转过身,意味不明地开口,“想不想穿新衣服?” 栗绘子心中惊骇,小撤一步,“我..我可以拒绝吗?” 贺聿生挑眉轻笑,“你觉得呢?” 女孩警铃大作,他能安什么好心?肯定要想什么新招折磨人了,正思索着如何应对,男人长腿一迈就已经走进了别墅内。 段九淡淡看了眼栗绘子,催促她赶紧进去,自己则去仓库拿东西,刚刚贺聿生吩咐他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她在门口踌躇了一会才打开门进去,刚刚原本是想偷偷溜走的,但看了眼门口持枪的哨位,她沉默了。 大厅内空无一人,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栗绘子尝试喊了一声,没人回答,她左看右看都没见到人,回声缭绕,实在过于空荡,根本不像住人的地方。 五分钟后,一个菲佣阿姨走了出来,这可能是这里唯一说得上话的了,她想着。 沟通了几句,菲佣阿姨只能困难地蹦出几个词交流,“洗澡、楼上。” 两个词已经能让她猜出男人干什么去了,上楼洗澡。 也是,刚刚的枪战他身上免不了脏兮,没想到他居然放心地把她丢在楼下,也不怕她找到把枪摸上去。 说起枪,她偷偷瞟了眼四周,趁着菲佣阿姨给她倒水的功夫,迅速搜寻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能藏起来的利器。 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站了一个人,以及…抵在她后脑勺的枪。 一声清脆的子弹上膛声,寂静的厅不算响亮,但足够震慑住面前的人。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刚沐浴完的湿气,嗅到鼻尖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栗绘子双手举过头顶,战战兢兢转身,心快从心就跳出,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站在她身边的,又看了她多久。 “我只是想找找有没有吃的。”栗绘子眼都不眨地胡诌。 贺聿生黑漆的眼盯着她,盯到她心里发怵,才慢慢说道:“是吗,我以为进贼了。” 听着像在开玩笑,可对于女孩来说一点都不好笑,她慢慢拨开那把指在她脑门上的枪,“对不起,我不是贼…我只是有点饿了。” 说完身体还配合的真就咕——响了一声。 空气沉默了一瞬,栗绘子明显感觉到男人的无语,满满的社死,不过好在他总算是把枪收起来了,动不动就掏枪指人真不是个好习惯,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菲佣阿姨这时也回来了,端了一杯温水,和一杯带着冰块的烈酒。 栗绘子接过后小声道:“谢谢阿姨。” 眼神始终不敢往贺聿生那头瞟,冰块碰撞杯壁清脆声响,栗绘子站在一旁默默无言。 突然,门打开,段九走了进来。 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他走到贺聿生身边,对着沙发上的男人道:“老大,东西拿来了。” 贺聿生将酒杯撂到一边,菲佣阿姨拿走后识趣退下。 他站起身来,接过东西,又向栗绘子瞥了一眼,招手让人过来。 栗绘子乖巧走过去,下一瞬眼前便一黑,男人拿布条将她的双眼蒙住,她现在极度不安,手心冒汗。 在黑暗中,人的触感会比看得见时敏感数倍,她清晰感受到那双手在身肩膀上游走,然后将她的衣服脱下, 栗绘子惊呼出声,“你在干什么!” 挣扎间整个人被扳住,在她身上不知道套了件什么。 “送你的新衣服,不准脱下。”,说完还捏了捏她的脸,贺聿生笑得轻佻。 段九的口袋震动了一下,看了一眼,“老大,人到了。” 门外响起混乱的打斗与枪响声,贺聿生不急不慢地点了支烟,懒散地站起身,吩咐段九将人带下去。 大门打开,他走了出去,他是故意让加彦真打进来的,毕竟鱼得入了翁才能抓。 院子里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人,地上血流了不少,他的眉头蹙起,不太高兴,“怎么着,一来就把我的地板弄脏,是不是该跟你算账?” 加彦真撂倒一个守卫后径直向他走来,一拳挥来,被贺聿生倾身躲过,反击来得迅猛,贺聿生一脚将他踹回了原位。 加彦真捂着胸口啐了口血,狠狠盯着他,再一次冲上去,这一回他一枪击中,男人反应迅速只擦伤,留下了一道血痕,贺聿生失去了耐心,拍了拍手,二楼窗台压出了个人。 只一眼,加彦真便认出了人,“大小姐!” 栗绘子听到声音,嘴里被塞了布条,只能呜呜地叫唤。 仔细一看栗绘子的身上穿着一套炸弹制成的马甲,红色的警戒灯闪着。 趁这个间隙,贺聿生动作利落反手夺过他手里的枪,反手朝着他开枪,加彦真反应过来抬腿撂去,动作偏差击中了腹部。 听到枪响,栗绘子疯狂挣扎,手上被磨出血痕,扎带断掉,她一把将布条拽下,哭腔崩出,“加彦真!” 二人抬头望向二楼,贺聿生碾着加彦真的脚一顿,冷笑了几声,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不顾楼上女孩的惊呼,又狠狠踹了几脚,踹到他口吐鲜血才作罢。 栗绘子眼泪大颗滑落,她觉得贺聿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地上的加彦真已经慢慢失去了体力,他想爬起来却被男人又一脚踹倒,随后贺聿生蹲下身子,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滑到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那头浑厚的声音传来,贺聿生笑了声,“好久不见,栗绘藤先生。” 栗绘藤立刻警觉起来,这个声音他听着耳熟,是那个男人!他怎么会拿着加彦真的手机,莫非…. 他的后背有些冒汗,“你是谁?” “栗绘藤先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不记得了?那我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说完,贺聿生朝栗绘子的方向开了一枪,子弹划过她的脖颈,惹得她惊恐地喊了一声。 听到女儿声音的栗绘藤大声的警醒,“你到底想怎么样!” 贺聿生声音懒散,掏了掏耳朵,将手机拿远了些,“想起来了?好说,你亲自来换你女儿,怎么样,够不够公平?” 栗绘藤沉了沉嗓子,好在他做好了准备,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他做了两手准备,贺聿生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惹了他就别想安生。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你所需要的东西,作为交换,你要放了我的女儿和保镖。” 贺聿生听完不屑地笑出声,“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真觉得我这么好说话?” 栗绘藤又开口,“你的军工厂想必需要一个技术造械师对吧?美国现役军工制造设计师,曾研究F-35的全能天才,有了他你完全可以研究更深层的武器。”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出声,“你先让人来让我掌眼再决定放人的事,半个月内,我要看到人。” 电话嘭地挂断。 看着电话,栗绘藤沉默着,六年前招惹上他的事原本是意外,那时他带着一家刚迁到东亚开拓新势力地盘,没想到被算计,三天两头被人暗杀,最后一次,也就是贺聿生的单子。 那时贺聿生还是服役于哥萨克的雇佣兵,在路上阻击了他们,眼见身上的红点出现,他以为自己就要完了,不曾想贺聿生转身干掉了他身旁的队员,然后笑着告诉他,“少一个人分佣金有何不可?” 任凭他打杀这么多年,也被面前这个心狠手辣冷血的少年惊住。尽管栗绘藤以超三倍的价格买他反水也还是不放心,安全之后对那个男人起了杀心,因为这样一个不稳定的人是个定时炸弹。 他让加彦真将人调虎离山,引入山林。一阵搏斗后,被加彦真背后一枪打穿了肩膀,反应过来后,将加彦真重创,差点死掉。支援的人手到了以后,男人跑掉了,走之前撂下一句,“这笔账我记下了,等着。” 再后来就遭到了疯狂到报复,车底被绑了炸弹,甚至在家中都会被狙击手枪杀,幸好那一天他将防弹的窗户焊上了,栗绘藤明白只要他在这地方一天,那么就会随时随地有危险,所以他逃到了日本。 短短几年,他居然成为了东亚数一数二的军火枭头。 思绪回笼,他揉了揉眉心,头疼无比。 * 贺聿生挂断电话后,朝地上的人睨了一眼,轻嗤一声,“你还是没变,和六年前一样废物。”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别墅内。 一开始贺聿生的确起了杀心,他也没打算真一换一。 不过他现在改主意了,命先留着,什么时候想取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