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我是你的幻想吗》 章节目录 一

一

她这是在哪里？ 抬眼望去，四处都是白茫茫一片，除了她自己没有其他物品，安静到假如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宿主正处在‘空界’。”电子声音毫无情绪波动。 “谁？！”女人警惕地张望四周，却始终找不到声音的来源，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听见她的心声？！ “本系统编号为：369，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369。”冰冷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补充，“你找不到我的，不要白费力气了。至于我为什么能听见你的心声，是因为你的神识与我绑定了。” 女人全身赤.裸，换作普通女性早已到处寻找能遮挡隐私部位的衣物，但是她没有。 她面色如常地站起来，这才发觉脚下的材质不是坚硬的地板，而是像蹦蹦床一样，十分有弹性。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难道你失忆了吗？在你快要死去时，我们做了一笔交易。我帮你重生，你帮我完成任务。你懂吗？是我救了你。” 女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有这回事吗？ 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艾蕾，我警告你，不要跟我装蒜。” 艾蕾？这难道是她的名字？ 她为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还记得你已经死了吗？” 死？她死了？什么时候？ 剧烈的疼痛突然袭来，她捂着脑袋痛苦地蹲下身子，所有景色在她眼里不停地旋转扭曲。 记忆的碎片在脑子里闪来闪去，每次她刚要看清楚又变成下一段记忆。 “警告！警告！宿主89621身体出现问题！请系统369尽快为其治疗！” 白色的天地瞬间变成闪眼的血红，警告标识铺天盖地地袭来。 “警告！” “警告！” “系统369尽快为其治疗！” “宿主意识已到达崩溃99％，空界已出现崩塌前兆，再重复一遍，请系统369尽快为其治疗！” 一直沉默的系统369终于出声了。 “崩塌才好呢。” 语气满满嘲讽。 它不再理会一直响彻的警告声。 当它以为空界会崩塌时，奇迹发生了，因为艾蕾冷静了下来。 血红慢慢褪色恢复成了原先的白色。 当系统369还在奇怪艾蕾为什么突然安静下来时，艾蕾出声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无所谓……” 说着说着，她还唱起来了：“我可以无所谓～寂寞却总是掉眼泪～” 还没唱完又停下了。 等等，这歌是谁唱的来着？ 围观了一切的系统369无语了。 既然空界没有崩塌，自己的工作还是得进行下去。 “宿主一共有24小时熟悉空界，24小时之后会强制性执行第一个任务，请宿主尽快做好准备。” 艾蕾的心态已经放平了，她躺在柔软的地面上，问道：“我的工作是什么？” 系统369本来懒得解释，但是对方是失忆状态，没有办法，只能科普道：“你的工作就是穿越到不同的世界治愈不同的角色，每一个世界只有一个角色需要你的治愈，不过不排除其他可能，或许在同一个世界需要治愈两个及以上角色。” “治愈？”艾蕾皱眉，心里琢磨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系统369解释：“你可以理解为拯救。比如这个角色因为幼时被欺负心智变得疯狂长大要报复世界，你要做的就是，在他被欺负时挺身而出，保护他爱他给他活下去的希望，只是……” “只是什么？”艾蕾感兴趣问道。 “只是原来的剧情还要继续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 “就比如我刚刚说的那个例子，即便你爱他保护他，但是他还会黑化，会毁灭世界。” “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 “矛盾，我也觉得，但这是观众决定的，我无法左右。” “观众又是哪里来的？” “你原来的世界有一种东西叫做‘综艺节目’，你即使失忆了也知道综艺节目是什么这个常识吧？” 艾蕾点头， “很好。我们的综艺节目名为《黑化反派需要我治愈》……” 黑化反派需要我治愈？这是什么土味名字？而且这标题怎么看也都是小说的样子？ 系统369无视她的吐槽，继续冷漠科普：“与平常的综艺一样，我们的节目也是进行录播剪辑形式，所以你可以尽情的胡作非为，后期会剪掉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东西，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你如果在录制中做出Yellow事情，AI会及时察觉马赛克处理，Red事情也是同样的道理。 “你的身份可以理解为被我们邀请的嘉宾，只要你完成我们的综艺节目，我们就可以让你重生回到原来的世界。 “不仅如此，你在原来的世界想要得到什么，都可以联系我们获取。比如：金钱、权力、地位……” 它沉默了一下，慢慢道：“或者，帅哥也可以。 “除了可以选择重生原来的世界，你也可以选择你做过任务的世界重生。” 科普完毕。 系统369想到上一次跟艾蕾科普时，对方来了一句“就这？”，差点没把它气死。 “就这？”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语调。 但是已经经历过的系统369已经生不出气了。 “是的，就这。如果你想拒绝也不是不行……” 它的话还没有说完，艾蕾就兴致冲冲道：“我拒绝。” 系统369无视：“只是会魂飞魄散，再也无法转世投胎而已。” 果然，艾蕾立马变了个态度：“我做！” “对了，你还需要经过一项测试才行。不过别担心，这个测试无关紧要，即便你没有达到我的预期也没有关系。” “什么测试？针对什么的？” “只是个选择题而已，放轻松。” “在测试开始之前，请把衣服换上吧。”系统369觉得自己非常贴心。 艾蕾的眼前凭空出现一条纯白色的纱织蕾丝连衣裙，还有一套一样颜色的内衣内裤，外加一双细跟高跟鞋。 “只有白色的吗？”艾蕾皱眉，虽然她没有了记忆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喜欢哪个颜色，但是潜意识里，艾蕾不喜欢这个颜色。 “只是为了符合人物设定。”系统讥笑，“白色，天使，不是吗？” 艾蕾的指尖刚刚触摸到裙子的边缘，就见一阵亮光闪耀。 她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眼时发现系统369准备的衣物都已经穿在了身上。 系统369贴心问道：“需要饰品吗？比如耳环手环或者项链，再不济，发卡也可以。” 艾蕾惊喜：“可以要吗？” 系统369：“当然。” 艾蕾摸了摸自己的耳洞：“那我要一对珍珠耳饰吧，谢谢。” “不客气。”系统369如愿满足了她，“需要食物吗？” 话音刚落，艾蕾的肚子就“咕咕”响了起来。 “毕竟空界虽然时间静止你的身体老化速度也会静止，但是你的饥饿度方面并不会。”系统369为她准备了土司面包与热牛奶，“如果你需要护肤品或者化妆品也可以告知我，我会为你准备的。” 它其实是管家吧。 艾蕾咬了一口吐司。 好幸福，被人养着的感觉。 这叫什么！ 这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啊！ 结果下一秒就被系统369泼了冷水。 “当然，这只是新手福利罢了。第一个世界过后，你回到空界并不会再有这些待遇了。” 还没有来得及悲伤，系统又补充。 “在任务世界里还是提供的。” 心情刚要恢复。 “待在空界的时间并不确定，或许你待一天就去下一个世界，但也有可能是一年或者十年或者一百年……所以，还是请你努力完成任务来争取这些福利吧。” 短短几秒时间，艾蕾的心情忽上忽下的。 系统369见艾蕾终于吃完饭，说道：“现在开始做测试吧。” 艾蕾一边用纸巾擦嘴一边点头。 “你正在开车，突然视线里闯入一个小孩，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A.打方向盘拐弯，但是你会撞到树上死去，但是小孩会毫发无损。 “B.直直撞上去，小孩死去，你毫发无损，去蹲几年牢房。 “请问你选择A还是B？” 艾蕾不假思索：“肯定是B啊，我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此前系统369就知道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善心，但是亲眼见证时还是感觉有点可怕。 这个世界，像她这样纯粹的恶人并不多了。 “很好，艾蕾。”系统369满意点头，“但是你要知道，在任务世界里，任务角色才是最重要的，他们的生命应该放在第一名，懂了吗？” “什么意思？”艾蕾疑惑。 系统369：“有时候你的死去，可能会一下子完成任务进度呢。” 艾蕾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艾蕾是系统369费心观察了许久的人物，她确实恶的出色，非常适合当这次的嘉宾。 明明拥有天使的外貌，心肠却黑的不能再黑。 但很奇怪的就是，艾蕾并不知道她做的是不对的。 又天真又恶毒。 非常矛盾。 因为宇宙法律对嘉宾隐私的保护，系统369并不知道艾蕾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但是它非常肯定，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日子。 它很期待。 很期待，艾蕾会怎样完成这些任务。 她到底会怎么作恶。 最后五个小时。 “你这次要去的世界是几千年前地球人类拍摄的一部电影里面，这部电影名字叫做《Joker》。 “请宿主尽快吃透剧情（进到世界后不再提示剧情），选择出生点（提示：选择电影最开始几分钟最好），选择身份，选择外貌…… “此次的攻略对象正是这部电影的主角亚瑟·弗莱克，因为世界和电影里，角色的外形有很大差别，请宿主到时候不要搞错对象。 “请宿主记住：不！要！破！坏！原！作！主！线！ “只要宿主能完成任务，系统369会满足宿主部分要求。” 艾蕾再一次确定自己刚刚的任务要求：“没有任何差错？” “是的，请宿主不要担心。” “宿主89621艾蕾，你准备好了吗？倒计时开始——” “5——” “4——” “3——” “2——” “1——” “Action！” 章节目录 二

二

这是一座沉闷破旧的居民楼，人们之前走进去只能闻见灰尘的味道，如今却能闻到饭的香味。 “早上好，弗莱克先生，不知道昨晚您睡得好吗？”少女清脆的嗓音像树上的鸟儿讨人欢喜。 她毫不介意看着近乎赤身的亚瑟，轻轻眯着眼睛微笑。 少女正站在厨具前做着早饭，淡淡的金色卷发落在白皙圆润的肩头，微弱的阳光锁在她的身上，把她的笑容衬得更加圣洁又恬静。 “额……嗯……”亚瑟一瞬间缩回了房间，手忙脚乱关上门，他想要穿上昨天的衣服，却怎么也找不到。 少女听见屋里翻动的声音，扬声道：“弗莱克先生，您是在找您昨天穿的衣服吗？我昨日在您睡觉后把你的衣服洗了，它现在在外面挂着，我现在马上去给您取过来。”说罢，就要放下手中正在准备的早餐去往挂衣服的地方。 “不，不，不用了……”亚瑟连忙出声阻止，他已经套上另一件衣服了。 少女的声音从那边门传来：“那您收拾好出来吃早饭，我特意为您做的营养早餐，您太瘦了。” “嗯……谢谢……” 少女的名字叫做艾蕾，是前几天跟着他回家的。 当时他在工作，手里的黄色广告牌被一群孩子抢走。 为了拿回广告牌，他使出全力追了这群人许久，过马路时还差点被车撞到。 即便如此，他最后还是没有拿回店里的广告牌。 因为那群孩子用广告牌打在他的身上。 广告牌是用泡沫板做成的，遭遇撞击，当场顿时裂成了好几块。 当他以为这样就会结束时，但是很可惜，“恶作剧”没有结束。 那群孩子把他围了一圈，对他拳脚相向。 “打得好！快！把他打趴下！” “这家伙是废物！什么也干不成！” “Harder！Harder！” 艾蕾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她站在巷子口，阳光仿佛是她忠诚的追随者，努力地勤恳地为她挥洒光芒，连繁多的头发都顾上了，五官却彻底被阳光笼盖朦朦胧胧的一层。 那群人没有发现他们背后多了一个人，还在顽皮捣蛋。 他狼狈地护着头部，勉强从凌乱的发丝间望着她。 她没有穿鞋子，细嫩的双脚踩着肮脏的地面。 白色的蕾丝裙摆正在被风温柔的缠绕着，手指勾着一双高跟鞋，随着手部动作一飘一动。 “Please——help me……” 声音太过微弱，他心知肚明，对方根本听不见。 他没有抱太多希望。 一个体型瘦弱的年轻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来救他。 但他还是希望…… 希望有人发发善心救自己。 少女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果然…… 他闭上了眼睛。 “Kids！”陌生的女声。 他顿然睁开眼睛。 所有人停下了动作，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其中一名少年面相凶神恶煞：“Whatis itI&039;mbusy！” 少女没有被他吓到，精致的容貌始终带着温柔可亲的微笑，无辜耸肩摊手：“我只是听见了警车的铃声想来提醒你们一下。” 话音刚落，一串串警笛声不绝于耳。 年龄最小的孩子顿时乱了手脚，率先逃走：“Run!Run!Run!” 剩下的孩子连忙跟上他，纷纷逃走。 见人都走完了，艾蕾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刚刚被传送到了乐器行门口，没有看见亚瑟的身影，就知道系统369传送出问题了。 因为她要求传送的地点是电影刚开始亚瑟第一次被揍的那里，来个从天而降的美救反派。 结果传送出错，正好和亚瑟擦肩而过。 幸好她反应机敏，连忙脱下高跟鞋，按照系统的指引赤着脚跑了过来，正好赶到。 “你确定这一次错误不补偿我？”艾蕾开始跟系统369讨价还价。 系统369冷漠拒绝：“传送前我就让你提前几分钟，你不听我的。” 艾蕾狡辩：“这不是想着能省几分钟嘛。” 系统369翻了个白眼。 艾蕾：“我觉得很奇怪，我一直觉得亚瑟·弗莱克这个人生，应该是Joker虚构出来的（仅艾蕾个人想法）。” “电影本来就是让人遐想的，不必想这么多。”系统369难得宽慰道，“至于是不是虚构的，你已经站在这里了，不必考虑那么多。” “也是。” 少女好像陷入了思考，眼睛没有焦距。 她金色的发丝有些贴在了她饱满的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水，胸口上下微弱起伏。 “Hey，Miss。”亚瑟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局促不安搓着手掌，紧张地对她打招呼，想要表达自己的谢意，“Thank you for saving me。” 艾蕾立马回神不再跟系统369交谈，笑盈盈道：“举手之劳而已。” 她纯净的蓝色眼眸变换为担忧的样子：“您还好吗？您感觉自己的伤势严重吗？严重的话，我送您去医院吧。” 本是出于“好意”，对方却急忙推辞，仿佛医院是什么能吞人的怪兽：“No，no，thanks。” “真的吗？”艾蕾眼里的担忧都要溢出来了。 见对方如此肯定点头，艾蕾只能歇了这个心思。 章节目录 三

三

“不错，感动度竟然到了10％，再接再厉。”系统369鼓励道。 艾蕾嗤笑一声：“我还以为对方有没有被我感动这点，我还得靠我自己用rou眼判断。” 系统369无情地辟谣：“这个数据其实并不能代表它是准确的，我的扫描仪可扫描不出人的真实内心。” 艾蕾叹了口气：“行行行。” 亚瑟哑着声音再次重复自己的道谢：“非常感谢你。” 少女一边弯腰穿自己的鞋，一边盈盈一笑道：“先生，您真的不用这么客气。” 亚瑟很想与她交谈下去，毕竟对方可以说是第一次对他释放善意的女性。 他趁着对方穿鞋的时间，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到对方会感兴趣的话题。 少女已经穿好了鞋，抬起了头。 亚瑟刚刚也想起了一个话题。 谁知两人同时出声。 “你——” “你——” 亚瑟尴尬一笑：“你先说吧。” 她本来淡定的神色突然涌现一抹窘迫：“那个，请问您能收留我几天吗？” 亚瑟哑然：“收，收留？” 少女扭捏：“是的。”脸上尴尬之色越来越明显。 少女身穿一身价格不菲的白色蕾丝连衣裙，高跟鞋都是反着光的皮质，耳垂的珍珠耳饰圆润充满光泽。 她的言行举止都透着优雅二字。 家境富裕的少女请求别人收留，这幅样子一看就知对方在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这件事亚瑟从来没有干过，因为他还有母亲潘妮需要照顾。 见亚瑟沉默，少女低下头，一滴泪突兀地落在鞋面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先生，有太唐突了。 “我的父亲劈腿出轨，我一时恼怒跑了出来，我不想回去，我不想……” 她昂起头，这个角度正好能让亚瑟把她漂亮脸蛋上的泪水看的清清楚楚，让他忍不住心生怜惜。 亚瑟见她落泪，顿时手忙脚乱，想从衣服里找到纸巾之类的东西供她擦眼泪，最后却什么也没找到，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用言语安慰她。 “不，孩子，不要哭，不要哭……” 少女仿佛没有听见，眼泪还在不停地掉。 艾蕾：“他就没有纸巾手帕什么的吗？我这样子哭的是不是太丑了点？” 系统369不知道第几次翻白眼：“放心，你哭的梨花带雨，堪比林黛玉。” 艾蕾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这句话显然问倒了少女。 她的蓝色眼睛里还留着晶莹的泪珠，惊讶地抬起头，直直直视亚瑟，随即她的嘴角牵起一抹动人的微笑：“不，您不可能是一个坏人。我相信我的直觉，先生。您一定是一个好人。” 好人？ 这是第一次有人夸他是好人。 “我可以付钱的！”少女见他松动，再接再厉，低下头手忙脚乱地翻找钱包，却怎么也找不到，“我的钱包！Shit！我的钱包去哪里了！” 不得不说，对方说脏话没有任何粗鲁的感觉。 她放弃找钱包这个计划，她抬头，眼睛里燃起熊熊焰火：“先生！我可以给您做家务！别看我看起来像没有做过饭的人，但是我做饭真的很不错！您就当个我是一个免费保姆吧！” 她步步紧逼。 亚瑟步步后退。 亚瑟沉默，艾蕾不放过他，依旧紧紧地盯着他。 良久，亚瑟才迎着艾蕾期待的目光艰难点头。 少女欢呼雀跃：“太好了！谢谢你！先生！我会努力做家务的！” 看见她这个模样，亚瑟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这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回家的路上，亚瑟有一些惆怅，他也有点搞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同意让陌生人住自己的家。 可能是因为对方模样太过人畜无害了吧…… “先生，我叫Alley，请问您叫什么名字？”人畜无害的艾蕾开始问起问题。 “Arthur Fleck。” “亚瑟·弗莱克？我可以这样叫您弗莱克先生吗？”艾蕾兴致盎然。 亚瑟受宠若惊：“当，当然可以，十分荣幸。” “How old are you？”亚瑟不确定艾蕾的年龄，他不擅长分辨别人的年龄。 艾蕾答道：“弗莱克先生，我才刚满十八岁。” 是的，艾蕾要求系统369把她的身体设定成十八岁少女，刚刚好。 两人坐上了地铁，半途中，艾蕾不安地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察觉到她不对劲儿的亚瑟担忧问道：“你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艾蕾闻言，身体更加靠近亚瑟，伸出胳膊挽住了亚瑟，不顾亚瑟瞬间僵硬的身体，把头埋在了亚瑟的肩膀上，尽量缩小自己的身影。 “他们在看我——”艾蕾声音颤抖，“那个视线，让我不舒服。” 亚瑟深呼吸好几下让自己不要在意艾蕾的靠近，他抬起头，确实看见了几个不良少年。 察觉到亚瑟的视线，其中一个不良少年冲他比了一个极其下流的手势，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这个男人很有钱吗？” “他包养你？” “要不还是跟着我们几个吧，让鲍比包养你呗，鲍比的钱肯定要比他多。” 恶心人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 亚瑟的拳头不知不觉间已经紧紧握起。 他想要站起身阻止他们继续侮辱艾蕾，却被艾蕾拦住。 “算了，弗莱克先生，其实这些话我听过无数次。虽然我会害怕，但是我不在意……” 少女温软的手心搭在他的拳头上，安抚着他。 “下一站应该快要到了吧？弗莱克先生，我们在下一站下去可以吗？” “当，当然可以。”既然艾蕾不想惹事，亚瑟只能忍住怒气。 地铁很快就到站了。 艾蕾虽然已经放开了亚瑟的胳膊，指尖却捏着亚瑟的衣角。 谁知道那群不良少年也下了车。 两人察觉不对，步伐越走越快，可还是在小巷里被这群不良少年围了一圈。 “请让一让。”艾蕾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可谁都能听出来她是在逞强。 为首的不良少年鲍比想要靠近她，亚瑟见状立马把艾蕾护在自己的身后，阻止他靠近。 “我警告你！不准再靠近我们！” 鲍比发出嘲讽一笑，挥出了自己结实的拳头，直接一拳打在了亚瑟的脸上！ “哈哈！听见了吗！这个人还想警告我！” 对方的力气是亚瑟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本就太过瘦弱的他完全无法承受这一拳，直接一头倒在地上。 “就你这样还来逞英雄！” 艾蕾被吓的花容失色，大声尖叫：“弗莱克先生——！” 她想上去扶起他，却被另一个不良少年按着肩膀，双手也被一手禁锢，动弹不得。 亚瑟只感觉到自己温热的鼻血流了出来，脑子乱哄哄挤成一团，所有的压力扑面而来。 “哈哈哈哈……”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这时候不是笑的时候。 可笑声还是从掌缝中泄露。 鲍比靠近艾蕾的脚步停了下来，身体扭过来，一脚踢在亚瑟的肚子。 “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 他朝着亚瑟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弗莱克先生……”艾蕾惊讶瞪大眼睛，显然她也不理解为什么亚瑟会在笑。 不！不能笑！不能笑…… 可是，止不住。 笑声，止不住。 这个笑声饱满了痛苦、挣扎、怨恨与病态，数不清的负面情绪都在这一阵阵笑声里。 世界在他眼里不断下沉，艾蕾的身影也开始逐渐模糊。 笑声却依旧清晰。 不要再笑了啊！ 为什么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 为什么他会这么弱？ 连一个刚成年的少女都无法保护…… 耳边本来的叫骂声变成了蜂鸣，奇怪的是，艾蕾的哭声却依旧能清晰地传递过来。 “弗莱克先生！” “弗莱克先生！你快站起来啊！” “弗莱克先生——” 艾蕾眼睁睁看着鲍比又一脚踢在了亚瑟的头上。 剧烈的眩晕感狂奔而来，意识彻底停止转动。 闭上眼的前一刻。 他还能听见少女无望地叫着他的名字。 鲍比又是几脚，亚瑟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 “没死吧？”艾蕾问系统369。 系统369虽然扫描不出来人的真实内心，但健康情况还是可以的。 “只是晕过去了。” 艾蕾：“我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呵呵，你也知道啊。” 少女一脸绝望地滑坐在地上，哭着大喊：“弗莱克先生，弗莱克先生，你不要死！” 她使出全身力气甩开不良少年的禁锢，快速爬到了亚瑟的身边。 她拍着亚瑟的脸，又叫了他几声名字，亚瑟还是没有反应。 “不，弗莱克先生，不……” 亚瑟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长时间，等他再次睁开眼时，本来应该是碧蓝色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橘色。 他蹒跚地站起来，想要擦掉鼻子上的鼻血，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双手上都是粘稠的鲜血。 亚瑟惊恐地抬起头，周围到处都是难闻的鲜血与恐怖的尸体。 他们都是被人割断了喉咙，失血过多死掉。 很巧的就是，凶手割的都是大动脉，这才让血流的异常的多。 这么骇人的场景，亚瑟心底却没有任何恐惧，甚至高兴他们都死掉了。 很快，他的高兴逐渐被恐慌替代。 等等，艾蕾去哪里了？ 如果人是她杀的话，绝对不会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她是不是也…… 不，不，不会的。 如果有凶手的话，自己应该也会死掉才对，可是他没有死。 亚瑟阻止自己的瞎想，按捺住心底的不安，开始寻找艾蕾。 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始恐惧。 他恐惧再也见不到艾蕾。 他疯狂地找来找去，但是怎么也找不到那熟悉的白色连衣裙。 “Aelly？Aelly！Where are you？”亚瑟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艾蕾的名字。 声音逐渐嘶哑，可是他没有放弃。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突然听到了背后有声响。 亚瑟猛地转身，最开始他的步伐是缓慢的，带着不可置信，紧接着越来越快，满怀希望，最后是近乎奔跑地到了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 少女闭着眼睛安详地靠在墙上，面容恬静，白色的连衣裙此时部分已经被血染红。 无声无息。 亚瑟颤抖着双手，他触摸着少女的脸颊。 “Aelly？” 没有回应。 心再次沉入深渊。 这是非常陌生的感觉，明明没有认识多少时间，亚瑟却为艾蕾没有回应自己感到悲痛。 “Aelly？Please…Please，Aelly，open your eyes，please……” 粗糙的双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明明这时候的尸体应该还是温热的，但是亚瑟感受到的温度却是一片冰凉。 他不相信这个事实。 再次伸出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下。 没有呼吸…… 一点点呼吸也感受不到。 “不……不……”亚瑟把她拥入自己的怀里，头紧紧贴在她的左胸口上。 一片死寂。 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 少女已经死了。 他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恐怖的笑声再次从出现。 这次的情绪多了份绝望。 章节目录 四

四

“So，she&039;s dead？”身材微胖的黑人女性双手交叉在桌子上放着。 她对面坐着一名中年男性，看面貌似乎才只有四十岁左右。虽然五官看起来较为英俊，但是皱纹要比同龄人明显，让他看起来更是老了几岁。神情颓废又抑郁，显然他口中“少女之死”对他影响深远。 他抽着烟，火光冒出来的烟雾缓缓上升，双腿正在不安分地抖动。 “Yes, she&039;s…”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高跟鞋“啪嗒啪嗒”地响，来人直接把亚瑟从椅子上捞起来，拽着他离开。 走之前这个人还不忘转身道歉。 “I&039;m sorry, ma&039;am。He&039;s joking。”光听这个声音就知道对方是一个甜美可人的少女。 亚瑟被她拽的脚步踉跄：“等一下，等一下…” 艾蕾停下脚步，她转身，毫不客气用手指戳着亚瑟的胸膛，口气满是愤怒：“弗莱克先生，这个笑话好笑吗？您知不知道造谣别人的死亡是要坐牢的！”眼睛却没有任何埋怨，显然她其实不是很在意。 亚瑟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虽然知道对方不在意，但还是为自己刚刚的举动感到羞愤，最后只能低下头道歉：“Sorry……” 他真的感到很抱歉。 艾蕾叹了口气：“算了，回家吧，弗莱克先生，这个时间还能坐上公交车。” 公交车上，艾蕾因为劳累陷入了沉睡之中。她的头靠在椅子上，随着车子的颠簸左倒右颠。 亚瑟扭头静静地看着她。少女娇嫩的脸蛋沐浴在日光中，小绒毛看的一清二楚。 看她这幅安静的模样，亚瑟的心底也涌上了一阵安宁。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艾蕾是被亚瑟的笑声吵醒的。 这时候的她已经知道亚瑟的笑声，是因为大脑受损造成的疾病。 她一睁开眼就看见亚瑟痛苦的样子，连忙拍抚着他的背，企图让他冷静下来。 “冷静，弗莱克先生，请冷静——” 艾蕾其实也很慌张，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先淡定下来。 她转头看着前面座位上的女人，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到您家小孩真的不好意思。他的笑声是他控制不住的，还请您能谅解。” 女人看着亚瑟递给她的卡片，上面写的话跟艾蕾的解释差不多。 她又看了看亚瑟，把头转了回去，不再计较。 艾蕾见她没有追究，松了一口气，再次道谢：“谢谢。” 因为艾蕾的安抚，亚瑟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艾蕾为自己道歉的模样，心情再次沉底。 “I&039;m so sorry……” 艾蕾好脾气地笑了笑：“不用道歉，这又不是您的错，我能理解。” 公交车已经到站了，这里亚瑟的家还需要再走几分钟。 艾蕾非常自然地挽起亚瑟的胳膊，歪头看着他问道：“弗莱克先生，您今晚想吃什么？” 亚瑟已经习惯了对方的亲密接触，因为他发现艾蕾仿佛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从小缺少父爱的亚瑟不想让艾蕾跟他一样，可以说对她有求必应。 亚瑟看着她闪烁发光的眼睛，慢慢道：“什么都可以。” “那我自由发挥了！”艾蕾高兴道。 趁着亚瑟去药店取药的这段时间里，艾蕾靠在电灯杆上跟系统369聊天。 “剧情才刚开始，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少天。”艾蕾真的很想尽早结束这个任务，温暖别人也太累了点。 系统369：“所以你快点赶任务进度。” 艾蕾哼笑一声：“不急，好戏还没开始。” 知道她计划的系统369道：“你还真够狠的。” 艾蕾：“谢谢夸奖。” 系统369翻白眼：“我是在夸你吗？” 亚瑟拿着装着药的塑料袋慢慢从药店里走出来。 他一打开门就看见白色连衣裙少女还站在他离开前的位置，正在百无聊赖逗着旁边的狗。 那只狗却不领情，一直对艾蕾叫。 最后艾蕾发脾气了，对狗做了个鬼脸，把头转了过去。 她看见了亚瑟，表情立马变成喜悦。 少女像只鸟儿冲他飞扑而来：“弗莱克先生！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亚瑟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当他真正意识到会有人在原地等他时，他的心脏仿佛被人捏住，止不住地轻颤，酸涩难耐。 他不知道艾蕾的父母会什么时候找上门。 他突然自私了。 现在的他有点不想让艾蕾离开。 一路上，亚瑟安静地看着艾蕾叽叽喳喳的样子，心脏似乎更加痒了。 到了楼下，亚瑟一如既往打开信箱，依旧没有自己想要的那封。 坐上电梯、打开家门、脱下外套……本该总是这样这样才对，但是，如今多了一个人。 他看着扑向沙发的艾蕾，好笑地摇摇头，把她随便扔在地上的高跟鞋捡起来，规规矩矩摆放整齐。 “弗莱克先生，原谅我休息几分钟，我等会儿就去做饭！”艾蕾抱着自己在超市买的果汁瓶喝了一大口。 爽啊！ 亚瑟走向厨房：“今晚我来做，你休息吧。” 艾蕾惊喜抬头：“真的吗？” 亚瑟看着她高兴的模样，坚定道：“真的。” “万岁！”艾蕾欢呼。 “Happy？你有没有检查信箱？”亚瑟的母亲潘妮的声音突然响起，艾蕾立马噤声。 亚瑟回道：“Yeah,mom。Nothing。” 他打开药瓶吃下了药，当再次抬头时，他突然发现艾蕾的身影模糊了几分。 亚瑟放下了药瓶，快步朝着沙发上的艾蕾走了过去。 少女睡着了。 最近的她很爱睡觉，上一秒还在跟亚瑟聊天，下一秒就会睡着。 她的睡相并不糟糕，跟她醒着的时候一样可爱。 亚瑟轻轻地给她盖上了被子。 “Good night…” 章节目录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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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端着刚做好的晚餐来到了潘妮的屋里。 电视机正在播放城市爆发超级老鼠的新闻，潘妮看的津津有味。 见亚瑟进来之后，金发潘妮失望地看着他：“他一定没收到我的信。” 亚瑟低头为她摆放餐具：“他可是托马斯·韦恩，他很忙的。” 潘妮抬头看着他，语气有些严厉；“Oh，please。我为他家族工作这么多年，他好歹回个信啊。” 亚瑟安慰她：“别激动，来吃饭吧。” 潘妮顿了一下，她看着亚瑟如今的瘦弱身形，目光担忧：“你才应该多吃点，你太瘦了。” 亚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认真地看着潘妮。 “大家都在说他一定会成为一位称职的市长。” “Oh,yeah？Everybody who？你都跟谁聊过？” 潘妮放下餐具，说：“Well，新闻上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只有他才能拯救这座城市，这是他欠我们的。” 电视响起了一阵欢快的音乐。 潘妮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吧，开始了。” 亚瑟露出欣喜的笑容，把床头边的一个灯关掉，这个亮度刚好适合看电视。 “Oh， Murray！” “来自哥谭市NCB演播室！这里是《莫瑞·弗莱克林现场秀》……” 亚瑟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脱掉鞋子上了床。 “今天的嘉宾包括桑德拉·温格，还有喜剧演员斯基普·拜伦以及钢琴表演！一如既往地还有艾莉丝·德雷恩和他的爵士乐队！现在请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莫瑞·弗兰克林！” 一个身穿青蓝色西装的男人从帷幕中走出来，他的手指看似随便挥了几下，但是每次都正好跟音乐卡点，他还转了一圈后摆了个姿势，音乐随即停下。 “Thank you！Thank you！”莫瑞对观众的欢迎表示感谢。 艾蕾坐在观众席上，她实在搞不懂自己怎么会坐在这里，她一直以为这段剧情她不用参与的。 系统369解释：“你要跟着主角步伐走。” 艾蕾撇撇嘴，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开始寻找亚瑟的身影。 只用了三秒钟，她就找到了亚瑟。 亚瑟的位置是在观众席的正中央，他此时站起来大力地为莫瑞鼓掌。 “我记得这里是亚瑟的幻想，莫瑞一直都是他的偶像。”艾蕾仔细地回忆原作的剧情。 系统369随时会向忘记剧情的艾蕾传输剧情，所以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艾蕾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抬头，看了看演播厅的表。 11：11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现无论是哪个表都是11点11分。 艾蕾特意等了很久，分针依旧没有动过一下。 果然，这个世界多半是Joker臆想出来的。 “I love you！Murray！”是亚瑟的声音。 艾蕾重新把视线放在亚瑟身上。 亚瑟的激情表白当然被莫瑞注意到了，莫瑞让灯光师把灯打在亚瑟身上。 亚瑟腼腆笑着，手背在身后站了起来，观众的掌声也特别的热情。 “你叫什么名字？”莫瑞大声问他。 “Hi，Murray，我叫亚瑟。”亚瑟局促不安地回答道。 接下来的对话充满了友爱和和善。 莫瑞邀请亚瑟上台，并在结束对话后给他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总是告诉我要笑对人生面带微笑，她说我的使命就是为世界带来欢声笑语……”艾蕾低声重复亚瑟刚刚说的这句话。 真是可怜与讽刺。 他的人生恰恰与这句话背道而驰。 艾蕾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她来到了亚瑟工作的房间。 他赤.裸着上半身，背脊的骨头仿佛下一秒要刺出皮肤，上面还有青紫的痕迹。 潘妮说的没错，亚瑟确实太瘦了。 亚瑟正在低头摆弄他那双不合适的鞋子，直到他的同事兰道尔进来给他打招呼。 这个身材高大略微肥胖的男人，偷偷塞给了亚瑟一把枪。 “我能阻止亚瑟拿枪吗？或者把枪偷偷藏起来？”艾蕾问道。 系统369查了一下观众要求，慢慢说道：“不能。观众的要求是原作剧情不能发生改变，这把枪是重要道具。” 艾蕾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这综艺节目是怎么回事。 让嘉宾去感动治愈角色，却又不能阻止对方接下来的毁灭，矛盾又复杂。 艾蕾翩然站起来，拿着手里的早餐三明治递给亚瑟。 她笑着说道：“弗莱克先生，你今天没有吃午饭，先把这个吃了吧。” 亚瑟诧异抬头看她。 艾蕾怎么会在这里？只是来送个午饭吗？ 尽管如此，他还是一边道谢一边伸出手想把三明治拿过来，可还没有碰到，另一个侏儒同事盖瑞喊了他的名字：“亚瑟…霍伊特要你去他的办公室。” 兰道尔叫他：“盖瑞，你知道我一直好奇什么吗？” 盖瑞局促摇头。 “人们是叫你迷你高尔夫还是高尔夫？”兰道尔毫不客气地拿对方的生理缺陷开玩笑。 周围人放声大笑，尤其是亚瑟的笑声更大。 他穿上自己的条纹白衬衫，笑着走向霍伊特的办公室。 艾蕾默不作声地拿着三明治跟在他身后。 他走到拐角，笑声立马消失不见，连脸上都是面无表情。 “等一下！弗莱克先生！”艾蕾叫住他。 亚瑟停下脚步，他转身看着艾蕾，脸上重新挂上浅浅的笑容：“什么事？” 艾蕾走上前，伸出手把他衣服最上面的扣子扣上。 她抬头，笑眯眯道：“没有什么，弗莱克先生记得要把衣服穿好。” 少女发间的清香萦绕在他的鼻尖，笑容甜美暖人。 昏暗狭窄的走廊亮起来了一个光芒微弱的灯，虽然它的光芒很弱，但它正好照亮亚瑟要去的地方。 亚瑟摸着刚被艾蕾扣上的扣子，轻声道谢：“谢谢你，艾蕾。” “不客气。弗莱克先生，我会在外面等你。”艾蕾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在被老板训斥了一顿之后，亚瑟阴沉地走出来。 但他一想到还有艾蕾在等着自己，心情略微好转了一点。 可这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就再次沉入了谷底。 艾蕾没有在原来的位置上。 她不见了。 亚瑟坐在垃圾堆中，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 只是在天空变黑时，他才慢吞吞地起来回家。 爬上楼梯，打开信箱，登上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闭。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年轻的黑人女性抱着自己在超市采购的物品奔过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孩儿。 电梯摇摇晃晃地往上升，气氛非常尴尬。 上到半途，电梯突然戛然而止，但这对亚瑟和女性来说很常见，毕竟这楼时常会发生这种事情。 艾蕾站在厨房，她正在做今天的晚饭。 艾蕾率先一步离开是因为她突然想起来要去超市买东西，家里的食材不是特别够。 她有让亚瑟的同事给亚瑟带话，不知道他有没有传递到。 在超市里她遇见了这部电影另一个重要配角，她的女儿还给了她一颗糖。 亚瑟也应该遇到她们了吧…… 艾蕾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没有抬头，依旧专注地盯着冒着滚滚白烟的高汤，香气四溢。 “欢迎回来！”艾蕾高声欢迎，“我去超市了，让你的同事给你带话，他给你说了吗？” 亚瑟脱鞋的手一顿，继续脱：“No。“ “噢……“艾蕾擦着双手走出来，她非常的抱歉，”对不起，弗莱克先生，我没有丢下你……“ 亚瑟缓慢摇头：“没关系……“ 其实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被抛下了。 艾蕾这才喜笑颜开，她说道：“潘妮说想要洗澡，弗莱克先生去还是我去？“ 亚瑟抽了抽鼻子，他闻见了厨房飘过来的香味儿。 他不得不承认，艾蕾确实有一个好厨艺。 虽然那些都是系统369在帮忙…… “我去就好。“亚瑟走进卧室。 艾蕾重新回到厨房，喝了一口系统369做的汤。 明明是美味的，但在她嘴里，味同嚼蜡。 明明她的味蕾没有问题。 亚瑟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电视机正在播放一部电影。 艾蕾在另一个房间闭着眼睛睡觉。 可很快她就被枪声惊醒过来。 艾蕾快速从床上爬起来，套上一个毛毯快步走出去。 门旁边的墙上有一个刚刚出现的枪口。 亚瑟惊慌失措地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到最大，母亲潘妮的声音也传来：“Happy！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 亚瑟不安地看着出来的艾蕾。 艾蕾做了个封嘴的动作，示意她不会说的。 亚瑟大声对潘妮问道：“怎么了？” “刚刚你听到那声音了吗？” “我在看一部老战争片！”亚瑟撒谎。 潘妮信了亚瑟的谎言，她说道：“声音小点！” 亚瑟抓着自己的头发来回踱步：“Sorry，mom……” 待亚瑟安静下来，颓废地靠在沙发上后，艾蕾发出声音。 “弗莱克先生，您哪里来的枪？”她的声音在颤抖，“我记得你是不准拿枪的。“ 亚瑟略微暴躁地把枪胡乱收了起来：“是兰道尔给我的，他让我用这把枪保护自己……” 他焦躁地挠着头，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是别人肯定会觉得这是他的谎言吧。 “原来如此。”艾蕾松了一口气，轻松地笑了笑，“那下次不要失手走火了。武器的发明，本来就是用来保护，而不是伤害。” 听见这话，亚瑟震惊地抬头看着她。 他说的话，被相信了？ “你相信我？”亚瑟不可置信问道。 艾蕾一愣，随即绽放笑容：“当然了，弗莱克先生，我永远都会相信你的。” 她站在阴暗处，五官被灯光分成两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只有她的嘴巴完全露在灯光下。 亚瑟的手开始颤抖，头顶的灯闪了闪。 艾蕾走出阴影，她看着电视上的电影，惊喜道：“是《Shall We Dance》！” “你知道这部电影？”亚瑟问她。 “当然！”艾蕾坐到沙发上，“我很爱里面的舞蹈！” 屁股还没有坐热，她又站起来。 亚瑟刚刚穿上自己的上衣，他还没有整理好，一片阴影挡住了灯光。 他抬头。 金发蓝眼的少女伸着自己的右手，眼睛里荡漾着温柔的光芒。 “弗莱克先生，要跟我跳一支舞吗？”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亚瑟的伸手。 她仿佛胸有成竹，料定亚瑟肯定不会拒绝她。 少女的腰肢比他还要纤细，盈盈一握，似乎使点劲儿就会折在手里。 她快乐地笑着，带着亚瑟在这个狭窄的屋子里随着电视机里面的音乐翩翩起舞。 她的白色裙摆像只飞舞的蝴蝶，什么也阻挡不了她的喜悦。 她在光的地方。 而他在阴影。 艾蕾看着自己染黑的裙摆，笑容更大了。 章节目录 六六

六

一个小孩儿摔倒在艾蕾的面前，艾蕾刚想伸手把他扶起来，小孩儿的家长就已经先一步把小孩儿扶了起来。 艾蕾尴尬地缩回了手，驻在原地。 艾蕾的面前是一所幼儿园。 孩子们在那里跑跑跳跳，欢笑声不绝于耳，这是艾蕾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了色彩。 亚瑟戴着帽子站在离艾蕾不远的地方，他靠着墙，不知道在看哪里。 上身穿着黑色皮衣外套下身是红色裙子的黑人女子安顿好自己的女儿，迈着矫健的步伐离开。 亚瑟动了，他跟了上去。 艾蕾见状也大步地跟上。 “是变态吧，跟踪人家姑娘。”艾蕾心里吐槽。 系统369：“你不是也在跟踪他吗？” 艾蕾青筋条条绽出，她争辩道：“做任务的事儿，能算跟踪吗？” 系统哄笑。 艾蕾翻了个白眼。 亚瑟终于不再跟踪黑人女性，而是去了一家脱口秀俱乐部。 台上的男人说着自己与妻子之间的黄色笑话，艾蕾穿过重重桌子，坐到了亚瑟的身边。 “弗莱克先生。”艾蕾腼腆笑着，橘红的灯光为她苍白的脸蛋抹上了一层可人的红晕。 亚瑟震惊地看着艾蕾：“艾蕾？” 她的眼睛瞟到亚瑟在本子上写的话。 注意眼神接触，关于性的笑话一定要好笑…… 艾蕾挑了一下眉尾。 她有点想听亚瑟会怎么讲。 怎么办，她有点想象不出来亚瑟讲黄色笑话的样子。 台上的人继续讲着笑话，艾蕾听得津津有味。 她知道亚瑟的疾病非常难搞，比如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笑。 现在正好讲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点，所有人都在笑，除了亚瑟。 明明不是该笑的点，他却放声大笑。 艾蕾眼睛含笑地看着他：“弗莱克先生有想过来这里试试吗？您不是一直希望能带给大家欢乐吗？” 亚瑟顿时局促不安，写笑话的手停了停。 “当然，当然，我会来试试的。” 艾蕾伸出手指把亚瑟散落在前的碎发别在耳后，闻言，她高兴极了：“那弗莱克先生到时候记得邀请我来看。” 亚瑟挠着被她拂过的耳朵，无言点头。 蓝光幽幽的房间里，亚瑟用右手不知道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他停了一会儿，把烟拿起来开始抽，继续写。 这次换了左手。 “患精神病最糟糕的是，大家都期望你装没病。” 本应该在做晚饭的艾蕾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亚瑟的身后，她轻轻地念出来这句话。 她靠在亚瑟的背上，双臂揽着他的脖子。 她的脸紧紧挨着亚瑟的脸，的语气充满了悲伤与痛苦。 “当然不是了，弗莱克先生，您只要做您自己就好。” 声音就在亚瑟的耳边，直直冲击亚瑟的大脑，剧烈抽动。 此时门铃响了，艾蕾松开亚瑟，她继续去做自己的晚饭。 亚瑟则是扶着额沉思了一会儿，才慢腾腾起来去开门。 “话说我能看见她吗？”艾蕾口中的“她”指的是那位黑人女性，“毕竟现在是亚瑟的幻想。” 系统369：“可以，我给你设置一下。” 艾蕾愉悦点头。 本来家里还只有亚瑟一个人打招呼的声音，如今出现了另一个女声。 艾蕾趴在门边，偷听一真人一幻想的对话。 “你今天在跟踪我吗？”黑人女性问道，她的语气听起来其实并不在乎这件事情。 亚瑟眨了眨眼，不安地承认道：“Yeah。” 黑人女性并没有发怒，反而调笑道：“我就猜那是你，我倒希望你闯进来抢劫。” 亚瑟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我有把枪，明天可以过去一趟。”他是在朝黑人女性发出邀请。 “你真幽默，亚瑟。”黑人女性笑道。 她不应该知道他的名字才对，果然是幻想。 艾蕾没有听下去的欲望了，反正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系统369也随即取消了设置。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亚瑟一个人的声音。 艾蕾做完晚饭后又开始做明天的早饭。 明天亚瑟要去医院扮小丑给孩子们看，艾蕾肯定也会跟着过去。 洁白的医院里，亚瑟的装扮已经变成了和艾蕾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 她和一个小孩儿挨着坐在病床上，静静看着亚瑟。 音乐机里响着艾蕾也会唱的歌。 看着亚瑟熟练的舞姿，艾蕾不由得弯起嘴角。 整个病房都充斥着一股名为“快乐”的情绪，孩子们大笑着，跟着亚瑟的动作舞动，又快乐又幸福。 一个小孩儿摸到了艾蕾的黑色的蕾丝裙边，迎着艾蕾诧异的目光，他腼腆地对艾蕾笑了笑，一转头缩回了护士的身后。 艾蕾低头看着自己的裙子。 黑色还只是在边缘游荡。 “啪嗒”有什么东西掉在地面。 艾蕾抬起头，兰道尔给亚瑟的枪此时在地上躺着，还不小心被他用脚踢到了前方。 亚瑟弯下腰，慌乱地跑上前，把枪捡起来重新塞回了自己的怀里。 艾蕾身边的小孩儿大笑出声，在自己的额边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他被老板辞退了，在他解释说自己的枪只是道具枪时，老板告诉他兰道尔已经都给他说了。 亚瑟被兰道尔背叛了。 地铁上，一名亚裔女性被三个男性围堵sao扰。 亚瑟把头扭过去。 他们好像跟喝醉了酒，一直在sao扰对方。 亚裔女性察觉到亚瑟的视线，无助地看着他，祈求亚瑟的帮忙。 那三个男孩还在嬉笑着，可还没有笑多久，身边传来了一个笑声，那个笑声并不是他们三人之中的。 车顶的灯光忽明忽暗。 看着大笑不止的亚瑟，其中一个男人厉声问道：“你笑什么呢，神经病？” 亚瑟冲他摆手，他想解释自己发笑的原因，可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嘴巴一直被笑声侵占。 艾蕾呢？ 亚瑟勉强打量四周。 熟悉的白色裙摆不见了。 艾蕾不在这里。 亚瑟捂着自己的嘴。 如果艾蕾在的话，她肯定会帮自己解释清楚的，可是她不在……不在…… 不在……？ 三个男人也开始发笑，那个男人嘴里还唱起了歌，一步一步朝着亚瑟挪过来。 另一个微胖的男人扒掉了亚瑟的假发，戴在自己的头上，学着他的样子大笑。 模样滑稽可笑。 “所以，这到底他妈的有什么好笑的？” 亚瑟摇手，努力解释：“没什么，我……”他的笑声并不会让他把话完整地说出来。 “他”不允许。 “我有一种病……” 亚瑟把手伸进自己的包裹，想把那张解释自己病的卡片拿出来给男人，希望他因此会理解他。 可他还没有翻到，包裹被男人抢走。 “让我告诉你有什么病！傻逼！” 微胖男人控制住亚瑟，男人一个拳头锤在亚瑟的脸上。 若不惊风的亚瑟瞬间被击倒在地。 灯光闪的速度越来越快。 亚瑟死死睁着眼睛，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白色的裙摆。 那是染着血的白色裙摆…… 不停地荡啊荡啊。 “弗莱克先生，救救我！”少女在尖叫哭泣。 她凄厉的声音仿佛要划过天穹。 白色的裙摆被人撕破，白嫩的皮肤直接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她拼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在叫他。 “弗莱克先生！弗莱克先生！弗莱克先生！” 他没有回应，还在瞪着自己的眼睛。 “亚瑟！”少女流着眼泪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嘣——” 是刺耳的枪声。 “嘣——！” 男人两眉之间的洞正在缓缓向外流着鲜血。 砸落在地面时，血又弹起来绽放出一朵朵美丽的花。 亚瑟颤抖着握着手中的枪，他站起来，感觉眼前虚幻又真实。 纯洁美丽的少女站在尽头，手里刀刃上的血还在不停地流。 她的脚边躺着不计其数的尸体，喉咙处的伤口触目惊心。 他们的血聚在一起，慢慢流向亚瑟。 “Kill him——”少女的笑容如往日般圣洁迷人，她指着最后一个男人，“For me…For you…For everyone…” 这次她的脸，全部绽在灯光下，属为光明。 而背后却是无尽的黑暗，它们正在张牙舞爪迫不及待地吞噬掉他。 “For Joker。” 章节目录 七七

七

黯淡狭小的厕所里，灰蒙蒙的镜子上映着一个化着小丑妆的男人。 他舞动着自己的身躯，在这一刻，他终于迎来了第一次的解放。 不只是身体上的解放，更是精神上的解放。 艾蕾今晚没有等到亚瑟回来，看来他跟那位美女已经在共度春宵了。 距离地铁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 艾蕾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见有关的新闻，所有人议论纷纷，编出来的故事一个比一个骇人。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艾蕾随便抓了一下头发就从床上爬起来去做早饭。 虽然她是真的不想起床，但是为了维持人设，她忍。 “弗莱克先生，”少女没有看见他的药瓶里已经没有药了，她叽叽喳喳道，“我一直想问您，您前几天晚上去哪里了？怎么没有回来？” 亚瑟吸烟的手顿了顿，慢慢说道：“没有去哪里。” 艾蕾把早餐端到他面前，弯腰直视着他的眼睛，嗔道：“那您不回来的时候记得提前告诉我，不然我会为您担心的。” 亚瑟含笑地点点头。 潘妮从房间里走出来，她躺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市民仍在试图理解上周地铁残暴枪杀案的背后原因，我们邀请了托马斯·韦恩……” 潘妮兴奋道：“Happy！快看！托马斯·韦恩上电视了！” “三名死者都在韦恩投资公司上班，心地善良，很文明。虽然我私底下并不认识他们，但就像过去和现在的所有韦恩员工，他们都是家人。” 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彬彬有礼，把资本的腐朽用假皮囊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着华丽的外表。 艾蕾靠在亚瑟肩上，无所事事地看着电视屏幕，她打了一个哈欠。 潘妮听见家人一词更兴奋了：“你听到了吗，我就说我们是家人……” 电视继续播报。 “全市正掀起一阵仇富的风潮，穷苦的市民似乎站在凶手那边。” “没错，很不幸。这也是我竞选市长的原因之一，哥谭市已经堕落了。” 艾蕾睁开眼睛，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得到市民的好感增加票数。 主持人问他：“你怎么看待目击证人说嫌犯戴了小丑面具？” “这倒是合情合理，”托马斯·韦恩完全没有掩盖自己语气里的讥讽，“只有懦夫才会躲在面具后面犯下冷血的命案。他嫉妒那些比他更幸运的人，内心却十分软弱，不敢露出真面目。除非这种人自愿改邪归正，不然我们这些功成名就的人就只能把那些不思进取的人当成小丑来看待。” 听见这话，亚瑟身子往后仰，腿不由自主地抖动，桀桀笑着。 艾蕾抬起头，她和潘妮一样疑惑，他是在笑什么？ “就在前段时间，大家还都把我当空气，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存在。” “亚瑟，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亚瑟眼皮轻抬：“你都没听我讲话，对吗？你从来都没在意过我说的话。每周你都问我相同的问题，工作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消极的想法。但是，我脑子里全都是消极的想法，但是你从来都没听进去。我说过了，我这辈子我都感知不到我的存在，但是现在，我能感知到，人们也都开始注意到我了。” 皮椅上的黑人女性在他眼里变成了一个白人少女。 她撩着自己的秀丽头发，笑容和煦：“弗莱克先生，我会一直注视着你。” 她的身影开始破碎，又变回了黑人女性，她开口道：“他们才不会关心你这种人，亚瑟，当然，他们更不在意我这种人。” 艾蕾坐在上次的脱口秀俱乐部里。 幽暗的灯光没有一丝生气，她喝着酒，黑色的裙子画出她青涩的曲线，露出来的性感脚踝恰到好处。 这么精致的一个人儿，周围人的目光都应该放在她身上才对，但是没有。 他们都看着台上的那个瘦弱的男人。 她勾着纯良的微笑，眼睛却隐藏在黑暗下，使人看不真切。 这场脱口秀无疑是失败的，台上的男人穿着自己最得体的衣服，在麦克风后无助地大笑，磕磕绊绊讲着自己思索许久的笑话。 艾蕾眨了眨眼，身边的索菲此时正在面带微笑地看着男人。 “我先走了。”艾蕾没有管索菲有没有应她，直接起身离开，身影消失在黑暗。 大街上人来人往，有好几个人戴着一副小丑的面具，艾蕾站在报刊亭前，最显眼的位置是一张报纸。 上面画了一个凶煞的小丑，配字是“小丑、杀人狂、在逃”。 她视线落在报刊亭最角落的地方，那里堆积着之前的报纸。 报纸最大的地方给了一名金发蓝眼的少女。 上面的配字是“寻人启事”。 电视上的音乐戛然而止，熟睡中的艾蕾随着音乐的消失猛地惊醒过来。 她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沙发上睡着了。 艾蕾踉跄地站直身体，桌子上有着被拆开的信件，亚瑟面色阴郁，他在抽着烟。 见艾蕾醒过来，亚瑟主动开口说话：“托马斯·韦恩，是……是我的父亲……” 他没有阻止艾蕾想要看信的欲望。 她展开信，没有用多长时间就把信看完了。 艾蕾拿信的手指在颤抖，她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真的吗？弗莱克先生……” 屋里传来潘妮的抽泣，艾蕾剩下想说的话扼在了喉咙里。 天气阴沉，风刮得有些厉害，艾蕾的裙摆被风吹得止不住的荡漾。 男人的鼻子上戴着一颗大大的红色球，为眼前的男孩耍着自己所会的简易魔术。 他缓缓蹲下来，摘下自己的红鼻子，语气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手握着亚瑟给他的假花，乖巧回答道：“我叫布鲁斯。” “布鲁斯……”他浮着微笑，“我叫亚瑟。” “布鲁斯！布鲁斯！”阿尔弗雷德的出现打破了这片刻的温情，“离那个人远点！” 亚瑟慌张地站起来，握着栏杆：“没事的，我不是坏人。” 阿尔弗雷德把布鲁斯护在自己的身后，警惕地看着亚瑟：“你是谁？来干什么？” “我是来找韦恩先生的。”亚瑟说出此行的目的。 “但你不应该跟他的儿子搭话。”阿尔弗雷德皱着眉，他把布鲁斯手中的假花抽过来，“你给他这些花干什么？”他还给亚瑟。 艾蕾看着布鲁斯，悄悄地伸出手晃了晃。 布鲁斯眨着眼睛看了过来，神情十分震惊。 两人还在对视时，前面两人的矛盾突然激化。 亚瑟的双手狠狠掐着阿尔弗雷德的脖子：“是他抛弃了我！” “放开我！”阿尔弗雷德挣扎，可亚瑟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他完全挣脱不开。 布鲁斯无助地看着，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般缩紧了身子。 “弗莱克先生！”艾蕾及时叫了他的名字，她大步上前想把他捞开，可还没有碰到他，亚瑟却陡然放手，转身落荒而逃。 艾蕾想都没想跑着跟了上去。 阿尔弗雷德复杂地看着亚瑟的背影，没看几秒，他就扶着布鲁斯的肩膀离开。 他轻声安慰受惊的布鲁斯：“不用害怕，我会让警戒增强的……艾蕾小姐还在等着你。” 布鲁斯扭头，白色的裙摆刚刚在拐弯处消失。 可是，她刚刚还站在那里啊？ 章节目录 八八

八

艾蕾陪着亚瑟走在萧瑟的大街上，成群结队的路人与二人擦肩而过，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看着神情恍惚的亚瑟，艾蕾咬了咬下嘴唇，再次像往常一样挽住亚瑟的胳膊。 “弗莱克先生，没有关系，我会永远陪着你。”艾蕾柔声安慰，“我会一直是你的家人。”她的眼睛忽闪忽闪，里面有天上的星光在遨游。 亚瑟的脚步停了下来。 艾蕾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停下来，还有几步就到家了。 他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看着艾蕾。 “弗莱克先生？”艾蕾松开自己的手，她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弗莱克先生的眼神有些可怕。 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浓郁的黑雾，想要把她吃掉。 “艾蕾。”亚瑟很少叫她的名字，他的声音十分沙哑。 艾蕾眨着眼睛看他。 “你真的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亚瑟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这句话明明是疑问句，但是艾蕾听起来这句话是肯定句。 他肯定艾蕾不会离开他。 她没有让他失望。 只见她踮起脚尖，轻轻地把他拥入自己的怀里。 “当然了，弗莱克先生，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少女的怀抱有着迷人的清香，亚瑟却没有回抱她。 “你会骗我吗？“ “我不会欺骗你。” 再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亚瑟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与以往的笑容不同的是，这次的笑容在艾蕾眼里有那么几分的病态。 “你不会离开我。”他着魔般地喃喃道，“不会离开我……不会……” 救护车的声音刺耳响亮，耀眼的灯光在黑暗划出一道道痕迹，救护人员一边快速交谈病人的情况一边推着病人往救护车上走，围观的路人面面相觑，他们都非常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 “Mom？”亚瑟快步上前，他的双手在颤抖，“发生什么了？” 医护人员推的病人正是潘妮。 她闭着眼睛，戴着氧气罩，奄奄一息。 艾蕾不可置信地用双手捂着嘴：“怎么会？” 见有人过来，其中一名医护人员问道：“你是谁？” 亚瑟飞速回答：“我是她的儿子。” “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上救护车！” 众人合力把床抬进救护车里，亚瑟和艾蕾一起上了救护车。 艾蕾握着潘妮的手，泪水积满了双眼：“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救护车在公路上高速穿梭，艾蕾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抹去自己的眼泪，抬头看亚瑟。 亚瑟的头发比刚刚更乱了，艾蕾小心地把阻挡视野的头发扶过去：“不会有事的。” 救护车里的白光晃眼，但亚瑟还是看清楚了艾蕾担心的表情。 她的眼眶和鼻子红彤彤的，像一只兔子。 他握住艾蕾刚刚扶他头发的那只手，紧紧的。 病房被青蓝色的灯光照的阴森许多，艾蕾坐在板凳上，趴在潘妮的床边昏睡不醒。 索菲拍抚亚瑟的背，安慰着他：“我去买杯咖啡，你要吗？” 亚瑟搓着自己的双手，点点头。 索菲吻了一下亚瑟的额头，拎起自己的包起身离开。 病房的电视上是个熟悉的身影，是莫瑞。 他继续讲着自己最拿手的笑话。 看见自己的偶像，亚瑟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他扬着嘴角开始看电视。 “有人自以为能像我一样靠给人讲笑话谋生，我们从波哥喜剧俱乐部获得了一份录像带，有个家伙以为只要他一直笑，他就能变成喜剧演员，Check out this joker。” 镜头切换，屏幕中呈现出一个男人，正是亚瑟他自己。 这份录像就是前段时间他去的脱口秀俱乐部里表演的时候。 亚瑟不可置信地站起来，走到电视机前。 他现在显然是喜悦的，因为自己上了偶像的节目。 但是，他的这份喜悦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 “不，mama，我要当个喜剧演员。” 莫瑞双手插着西装裤的裤袋，哼笑了几下：“你应该乖乖听mama的话。” 台下观众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笑声。 “再放一段！再来一段！我喜欢这家伙，挺好笑的。”一段播完，莫瑞再次发出自己的嘲笑。 艾蕾的手轻轻放在亚瑟的肩上：“He should……die……” 节目已经结束了，但亚瑟还在怔怔地看着电视。 听见了艾蕾的声音。 他转头，嘴角出现极小的弧度：“Yeah……die……” 艾蕾的表情变成了疑惑：“弗莱克先生，您有没有听见我刚问的问题？您要回家休息吗？这里有我看着就好。“ 病房的灯泡“啪”地响了一声后熄灭了。 阴暗拥挤的卧室里，亚瑟缩在艾蕾的怀里，小小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新闻，艾蕾聚精会神地看着。 “随着市区周围的紧张局势日益加剧，斯托克斯市长请求大家冷静下来，市政服务已经受到了影响，一些店铺决定了在动荡中暂停营业，查克·斯蒂文斯为大家报道。” 接着变成男声：“几个星期以来，在哥谭市不断高涨的愤怒与怨气似乎临近爆发，今天抗议者们走上了街头，他们当中许多人打扮成小丑的样子。这是针对城市精英阶层的几个事先安排好的示威活动之一，包括明天晚上在韦恩大堂的义演活动外面进行大规模集会。” 亚瑟坐起来，凑近电视，显然这段话引起了他的兴趣。 艾蕾也跟着坐了过来，整理着他凌乱的头发。 “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女声插入。 电视画面变成了一个个画着小丑妆的人，第一个人破口大骂，骂着韦恩，因为脏字太多只剩下了消音。 “韦恩最近宣布竞选市长，他将出席义演活动……” “弗莱克先生是想去义演活动吗？” 见亚瑟点头。 艾蕾微笑：“需要我陪同您一起去吗？” “不，不用。”他握住艾蕾的手，他现在只有在艾蕾这里才会得到安全感。 艾蕾也任由他一直握着，脸上始终挂着暖人的微笑。 “许久不见。”面对别人的客套，金发蓝眼的少女脸上一直是得体的微笑。 “是的，好久不见。”她抬头看着大荧幕上的电影，是《摩登时代》，再看看坐在椅子上笑的开心的上层人士，她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真好笑啊！ “刚刚遇见了个疯子。”少女听见了托马斯的嘀咕。 她侧头看过去。 托马斯见她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以嘲讽口气说道：“亚瑟·弗莱克，你有没有听说过？简直就是个神经病，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少女一脸担忧：“那你要多加小心，外面可是一群疯子呢。” 章节目录 九九

九

“弗莱克先生，你真的不愿意出来与我聊一聊吗？”艾蕾背靠在冰凉的冰箱门前，她坐在地上，语气听起来十分为他担心。 厨房平日里寡淡的黄色灯光，在这时，呈现出了一片严寒的蓝色冷光，像是停尸房里的灯光，在照着尸体。 艾蕾并不是会强迫别人回答她问题的性格，钻进冰箱里的亚瑟一直没有发出声音，艾蕾也停住了嘴巴，不再打扰他。 她明白，他需要独处，需要靠寒意维持住自己濒临破碎的信念。 艾蕾怕自己耽误亚瑟打开冰箱门，于是往冰箱旁挪了挪，她很想让自己一直保持清醒，可还是没有抵挡住困意，慢慢闭上了眼睛。 “吱呀——” 少女没有醒，她安静地沉睡着，美丽的面容是上帝的得意之作。 睡梦中的她好像听到了冰箱门打开的声音，眼皮下的眼球在转动，可很快又停止。 她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来，她无意识地摸索了几下，碰到了隔着一层皮凸出来的人骨。 少女的意识终于清醒过来，缓缓睁开了眼睛，蓝色的大海在召唤他前往这里。 “Are you real？”他没有把她放在床上，而是紧紧拥抱着她。 少女轻轻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颊，“I\&039;m real.”她像是在抚摸一只正在等人怜爱的宠物，指尖带着撩人的热度。 故事就要——结束了。 第二天的雨夜如此的沉闷，瘦弱的男人站在报刊亭前，手指慢慢地抚摸过放在角落的报纸。 报纸上的少女笑容招人喜欢，她的气质彰显出她处在的社会地位，永远是他这种人无法触及的区域。 “这都是过期报纸了，你要买吗？”报刊亭老板嘀咕着。 “她，失踪了？”男人拿起那张报纸，再次认真地、一点点地观察她的模样。 老板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听说人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了尸体。” 尸体……？ “嘭——”门被来人狠狠撞开，端坐在沙发上的少女没有像往日如一只鸟儿迎过来，她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面前的电视。 他眨了眨眼睛，电视是关闭的，少女已经不在沙发上，而是站在了他的面前。 下一秒，她的身影破碎，出现在了厨房，“弗莱克先生，我今晚做了汉堡，你要不要尝一下？”她的声音语调与之前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每晚他回到家，她就是这副模样。 甜美的、善良的、一成不变的，逐渐诡异的，笑容。 地面上堆积的都是外卖盒，食物腐烂的味道十分刺鼻，一阵风吹开了外卖上面的盒子，他看到了正在蠕动的蛆虫。 电话座机突然开始回放起之前的录音，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是的，我要一份香肠披萨，艾蕾喜欢吃。” “一份七分熟的牛排，一份全熟牛排，当然，是全熟，艾蕾喜欢吃全熟的。” “一盒的泡芙，谢谢，等等，艾蕾说她还想吃巧克力蛋糕，好的，谢谢。” 少女的衣服永远是同一件；他无论走到哪里，他都能看到少女在他的身旁；在外面从来没有人跟少女搭过话；那些少女自认为的对话，其实没有人能听到她，没有人能看到她…… 鲜血跨越时空扑面而来，绝望的尖叫充斥着他整个大脑。 原来——她真的死了。 在认识她的第一天的那晚地铁，她就已经——死了。 亚瑟捂住嘴，不停地笑啊，笑啊，他的疾病仿佛再也停不下来。 少女如往常一样担忧地看着他，以往关心的问候在此刻只有机械般的感觉：“你还好吗？弗莱克先生？” “艾……哈哈哈……艾蕾！”他颠簸着脚步想要紧紧握住了她的肩膀，却摸了个空，他发疯般地伸出手想要继续触碰到她，可一次次的落空让他更加绝望，他再次问出了昨天的问题，“Are you real？” 少女的微笑在这一刻变得神秘莫测，“弗莱克先生，你当然知道了。” 是啊，是啊，他当然知道。 但是—— “You are real.”他喃喃自语，“you are real，you are real，you are real，you are real——！” 癫狂的重复话语倾泻而出。 他手心的触感突然摸到了她身上裙子的柔软布料。 他冰凉的吻刹那间如雷雨般不停降落。 美丽的五官，纤细的脖颈，裙子脱下后露出来的圆润肩头…… 他像一只野兽不停地在在自己的领地落下自己独有的标记，来确保她的真实存在。 在一切陷入寂静之前，他又问出了那个问题：“你是真实的吗？” 欲红色的指尖一点点攀爬在他的脸上，“选择权永远在你，弗莱克先生。”她主动地吻了过来。 艾蕾再也没有离开过亚瑟的视线，即便他闷死自己的母亲时，她也站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他。 这个注视只让亚瑟感觉到了虚假，可他只能把她当作真实的，他不想承认自己没有其他的选择。 艾蕾看着他在自己住处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去参加节目的开场。 看着他在浴室里染绿了自己头发的颜色。 在他母亲的卧室，他揉皱了一张他母亲的照片，艾蕾继续沉默地看着他。 “你想化吗？”他举着刷子转头问她，也不等她的回答，又收回了手，“你肯定不喜欢。” “是的，我不喜欢，弗莱克先生。”艾蕾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乖巧的话语尽显她只是一个符合他心意的虚假幻想。 握住刷子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他泄愤似的用这毛躁的刷子按压自己的脸，他现在很想吸烟，可他不能。 因为——艾蕾不喜欢烟的味道。 门铃打破了诡异的一切，亚瑟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长长的剪刀，放进了裤子后面的口袋，慢慢走过去开门。 “如果嫌犯是个侏儒，你现在就该进监狱了。” “杀了他，弗莱克先生。”她就站在兰道尔的身后，笑容与他如出一辙，“我知道，您想要这么做。” “确保我们的供词对得上。” 少女举起了手中的剪刀，狠狠向眼前人的脖颈刺了下去。 等亚瑟的意识一切回笼时，他还在狠狠撞击着兰道尔的头部，确保他真正死亡。 双手与双腿瞬间脱力，他坐在地上，靠在被鲜血肮脏的墙壁，急促地喘息着。 盖瑞直接崩溃大哭，问他为何要这么做，却见亚瑟一脸甜蜜地看向他的身后，“是的，盖瑞是个好人，我不会伤害他。” 盖瑞惊恐回头，他的身后，空无一人，“亚、亚瑟，你在跟谁说话？” 亚瑟看向他，笑道：“My angel，盖瑞，我真希望你也能看到她。” 她？ “快走吧，盖瑞，我不会伤害你的。”他再次下了逐客令。 艾蕾喜欢亚瑟的Joker装扮，太过瘦弱的身躯被西装撑了起来，向后梳的绿色卷发具有超前的艺术感，鲜红的小丑大嘴巴，蓝色的菱形双眼，红彤彤的大鼻子，明明是标准的小丑打扮，应该是具有喜感，可现在或许是因为近日的地铁小丑杀人案，这份装扮只会激起人的恐惧。 破旧的电梯内，她乖巧地挽着亚瑟的胳膊，如以前一样，散发着甜美的味道。 无数的台阶上，这次是他带领她翩翩起舞，没有那晚舞蹈的优雅，全是混乱与放肆。 他抬起她的脸，在他低头要吻下去时，被人打断—— “亚瑟，我们得谈谈！” 疯狂再次侵袭他的双眼，那只摸着艾蕾的手缓缓放下，伸向了衣服的口袋，摸到了冰凉的机械物品。 “弗莱克先生，节目很重要不是吗？我会在那里等你的。”艾蕾及时打断了他这个疯狂的想法。 等亚瑟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不会真的想开枪吧？怎么不按原先剧情进行呢？” 系统369也有些疑惑，不过它的震惊，远远没有那天宿主跟攻略角色做得事情来得浓烈。 它的宿主是真的没有节cao。 章节目录 十十

十

哥谭的破旧地铁一直是躁动人士的聚集地，就像现在——涂着小丑妆的一群人围殴着两名警察，人挤人犹如海潮般一层一层递进，拥挤的生存空间，稀薄的苛刻空气，都是如此得让人感到对人生的无望，自由不属于他们，是有钱人才能拥有的权力。 他看到了无数的艾蕾在眼前，她们的装扮与他一模一样，她们在顺从他，可这与她的气质格格不入，显而易见，小丑的打扮并不适合她。 其中一个艾蕾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耳垂——上面有着刚刚被出租车撞后流出的血迹。 但他感觉不到她的触碰，甚至自己的鲜血都没有留在她的手指上。 “艾蕾，我不喜欢你这副模样。”他同样也伸出了手，眷恋地摩擦着她的脸颊，一部分的白色颜料在她的脸上渐渐被擦掉。 他收回手观察着自己的手指，什么都没有。 艾蕾的表情毫无变化地收回自己的手，“不是你希望的吗？” 原来是我希望的吗？ 他“咯咯”地笑出来，捏了一下她的脸，像是在说她“调皮”。 不喜欢让她出门；即便出了门也会让她不离开自己的视线；害怕警察突然有一日站在门口；害怕自己醒来的第一眼无法看到艾蕾的身影…… 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 她原来永远不会消失，她永远在自己的身边。 他满足地咧着嘴笑起来，夸张地戏剧性的伸出自己的胳膊，像是在邀请艾蕾就在此刻跳一支舞。 艾蕾抿嘴微笑，一脸甜蜜地搂住了他的胳膊。 他们与这死气腐烂的哥谭，融为一体，一起化为恶浊的烂rou铸造更为被疯狂之人迷恋的哥谭。 节目组为嘉宾准备的休息室称得上合格一词，也是从进来休息室的这一刻，艾蕾再也没有出现过。 亚瑟的偶像莫瑞此时就站在他的面前，莫瑞身边的男人还在喋喋不休，直到莫瑞抬手制止他，他才停下嘴巴。 吉恩嫌弃地看着亚瑟的装扮，对莫瑞说道：“那我先让她上场了。” “当然，去吧，去吧。”莫瑞向他告别。 “她？”除了萨莉医生在他前面，还有谁？ “一位大小姐，你上去之后，最好小心跟她说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开起了玩笑，“她性格一点都不好。” 艾蕾不在，他终于可以抽一根烟，工作人员看着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完全猜不透他的大脑现在在想什么事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心跳跳得非常快，但又非常沉稳。 他夹着烟的手指相互摩擦，想象着艾蕾柔嫩的皮肤触感，想象着她的弓着腰的呻|吟，想象着她酣睡时的表情。 可仅仅一个艾蕾，她遮挡不住他看到的世界。 他们的命，他们的生活，甚至他们这个人。 Nobody cares. “那么，有请‘Joker’登场！” 橘色与黄色西装的绿卷发男人，他跳着随意洒脱又癫狂的舞步来到舞台上，他在家已经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了，完美的登场之后，是向那群人打招呼。 他率先与莫瑞握手，随后便双手插兜扭着往前走，想与接下来的跟他一样是嘉宾的人进行交流。 节目的灯光十分刺眼，即便他的身躯已经遮挡住了大部分的灯光，但他还是注意到了面前少女金色的长发在泛光。 她吹弹可破的皮肤曾经留过他无数的指印与吻痕，娇嫩欲滴的嘴唇也被他急促地咬烂过，当然，他没有看到她流出鲜血。 “Joker先生，您好，我是艾蕾·韦恩。”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指甲都是干净清透的模样。 熟悉的面孔并不是往日的依恋，但也是他一直熟悉的神情，淡淡的嫌弃，所有人都是用这个眼神看他——过街的老鼠。 “您原来是韦恩家族的人！”老年的萨莉惊呼道。 面对她，少女脸上没有了嫌弃，“是的，托马斯·韦恩是我的父亲。” “我的天——！”萨莉激动地握住她的双手，要不是现在是在录节目，她已经想努力让面前的少女投资他们的医院。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她不是艾蕾，她绝对不是艾蕾，她一定是占据了艾蕾皮囊的外人！ 在他忍不住要掏出枪的那一刻，少女翩翩地抬起头，在这个角度，他看到了她的脖颈，能被他用一只手轻松握住的脆弱鹅颈。 “我们之前见过一面，您还记得吗？”她的礼貌搭话并不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善良，因为她的神情在告诉别人，她并不像跟他这种人有接触，但为了礼仪不得不理。 他僵硬着身躯，缓缓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是吗？” “是的，那群孩子，你还记得吗？”少女努力帮他回忆起“真相”，“我说我报了警，那群孩子就被吓跑了，在确认完你没受伤后，我也走了。” 莫瑞插话道：“你们原来还有这段缘分。” “缘分？”少女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挑眉，“他在那里自话自说的模样真的是吓到我了。”她似乎回忆起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容越来越大，尽是嘲讽。 “自话自说？”萨莉睁大了眼睛。 少女绘声绘色地描绘道：“是啊，他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像在跟我说话，说什么，收留，什么我叫亚瑟，什么不要哭……我的天，我根本就没有跟他搭话！”她的刻薄正是上位者才拥有的气质。 莫瑞连忙阻止这位大小姐继续说下去，节目的气氛已经被搞得僵了，他得换个话题。 “我是艾蕾·韦恩……” “托马斯·韦恩是我的父亲……” “我们之前见过一面……” “我根本就没有跟他搭话！” …… “弗莱克先生记得要把衣服穿好。” “对不起，弗莱克先生，我没有丢下你……” “弗莱克先生，要跟我跳一支舞吗？” “弗莱克先生，没有关系，我会永远陪着你。” “For me…For you…For everyone… “For——Joker.” 节目组的黄色灯光在这一刻瞬间开始诡异变形，五颜六色纷涌而至，光芒的形状像怪物的爪牙离他越来越近。 观众席上的每一个人，他们通通变成了艾蕾的模样。 她们一个接着一个为他喝彩，一个接着一个为他鼓励，一个接着一个用手比作枪射向自己的太阳xue，随后又一个接着一个哈哈大笑起来。 整齐划一到有一种怪异的恐怖。 “我只希望我的死亡比我的人生更有‘价值’，”艾蕾们又开始全都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端坐在沙发上还一脸轻松的艾蕾一瞬间变了脸色，但很快恢复正常，她把系统369拽了出来，逼问它：“这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系统369看向摄像头，看见观众席上全都是诡异大笑的艾蕾，SAN值直接开始往下掉，“我没搞啊！怎么这么多你啊！” “这也不是我搞的啊！”艾蕾喊冤。 系统369砸吧了几下嘴，谴责道：“你把人家真逼疯了。” “他早就疯了好吧！”艾蕾为自己开脱，“接下来怎么办啊？” “这还能怎么办？”系统369也想不出办法，“只能顺其自然喽。” 在他射杀莫瑞又补了一枪后，他缓缓转身看着真实存在的艾蕾·韦恩，她美丽的面容一直在他的身边，让他流连忘返，永远痴迷。 “你对我的父亲有意见？”少女完全没有被他的行为所吓到，她冷笑了几声，是在告诉他，他哪里来得资格去嘲笑比他有能力的人。 她再也不掩藏自己的恶毒，一句接着一句：“所以你杀了三个人又杀了莫瑞来证明自己比我父亲还厉害？ “你好可怜，竟然只能靠这种行为获得别人的关注。 “你还到我父亲面前说你是他的儿子，”她咯咯笑了起来，“韦恩家怎么可能会有你这种人。 “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Arthur Fleck, you&039;re funny. “好好在你的底层世界入眠吧。” “砰——” 他收回枪，看着站在他面前，正在乖巧微笑的艾蕾，Joker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杀了你的冒牌货。” “冒牌货，”她娇笑几声，“是啊！她怎么可能是纯真善良的我呢，她就是冒牌货！是赝品！” 艾蕾回到空界后人都傻了，她捂着自己的额头，呜呜发癫：“好痛啊，好痛啊，早知道这里不用本体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赤|裸的身体，惊叫：“我衣服呢？！” “你在任务世界被杀了，所以进行重置了。”系统369耐心解释道，“而且，你可能还得再返回一次那个世界。” “为什么？！”艾蕾不服气，“我觉得我做得都很好啊！” 系统369少见的好脾气，“就是太好了，所以观众还想看后续，他们说小丑这个电影还有第二部，你还可以继续。” “……”艾蕾选择死亡，她任由系统369将她摆布，将她打扮成最初的模样，再次被扔回那个世界。 在警车中，艾蕾清楚地看到了街边的混乱场景：被火焰燃烧的轿车；斗殴的群众；恶意的涂鸦；警车一辆接着一辆施过…… 坐在她旁边的Joker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逃窜，他的妆容变得更加肮脏，头发乱七八糟，连西装的扣子都散开了。 艾蕾深吸几口气，再次扬起自己演戏常用的甜美微笑，她抚着他墨绿色的头发，轻声道：“弗莱克先——” 她的手腕突然被他握住，艾蕾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谨慎地与他对视。 他鲜红的嘴巴不见了，他微笑起来，这个笑容甚至比有颜料的更恐怖，“You\&039;re back？” 艾蕾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但也很快恢复如初，她甜蜜道：“弗莱克先生，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力气非常大，艾蕾忍住这股疼痛，脸上依旧是常用的笑容，只是越来越僵硬。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Yes，you&039;re back.” 在他的这句话话音刚落，关押他的警车被暴动的市民袭击，警察当场死亡，一群戴着小丑面具的暴动人民把已经昏迷的他从车内抱了出来。 他们虔诚地充满信仰地把他放在了平坦的车面，他咳嗽了几声缓缓醒了过来，口腔里是他自己血的味道。 所有人都围着他，所有人都为他欢呼祝贺！所有人都痴迷于他！他是所有人新的偶像！他是这个黑暗社会的一束“正义”之光！ 他在车面上张着双臂，闭着眼睛沉迷享受这阵只为他的欢呼。 “杀了她！Joker！杀了她！”围观的艾蕾猝不及防被人群推了出来，“韦恩的女儿！适合你的！杀了她——！” 艾蕾跪在地上，柔滑的膝盖碰到粗糙的水泥路，直接擦破了皮，流出了鲜血，她急促地呼吸着，不可置信抬头看向四周。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所有人都恨不得当场杀了她。 他们怎么可能看得到她？现在的她难道不是“幻想”吗？！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第一次感觉到对无法控制的场面的恐惧。 她重新低下头不敢抬起来，在心里使劲呼喊系统369，可没有回应。 它的设置突然出错了。 不然自己怎么会被除了Joker的其他人看到！甚至还能碰到她！ 支撑她底气的系统不见，她像是失去了老虎的狐狸，只能慢慢地，无助地，带着虚伪的忠诚，抬头看向朝她一步步走过来的Joker。 他用自己脸上的鲜血为自己重新画上了一个嘴巴，比红色油彩更具有冲击力。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贴心地扶起她，而是哼着歌调，慢慢地，几乎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往外冒出：“As I said, you&039;re back.” 艾蕾的脸上不再出现那抹动人的笑容，她苦苦伪装的甜美，苦苦伪装的善良，苦苦伪装的怜爱，在这一瞬间被她通通丢弃。 恶毒的表情阴阳怪气的语调与坐在沙发上的她，如出一辙。 “是啊，我回来了。” 下一秒她又开始呜呜落泪，漂亮的蓝色眼眸塞满了他的身影，“弗莱克先生，我的膝盖好痛，你可以抱我起来吗？” 她是他的艾蕾，她也是艾蕾·韦恩，让她猜猜，自己会不会被他杀掉呢？